陣痛
看著空蕩蕩的琉金殿,沈遲淵黑著臉看向跪在一旁的侍從,咬牙切齒地問道:“季商州呢?” 一旁瑟瑟發抖的侍從將頭埋得更低,顫抖著聲音說:“主,主子吩咐……”剛一開口便被眼前突然碎裂的桌子嚇得禁了聲。 沈遲淵氣得甩袖,他拎起侍從的衣領將他提起來,“什么時間出去的?” “昨,昨天,主子不讓奴才跟皇上說,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侍從趴跪在地上一遍一遍求饒,然而那個暴怒的人早就已經拂袖離開。 御花園里,溫秋皖坐在湖心小亭里,身著一件淺粉色的軟煙羅長裙,腰間一根素白的綢帶系著,一頭青絲垂在腰間隨風絲絲飄動,纖纖玉手正一下一下的輕撫著高聳圓挺的腹部。 注意到從遠處面色陰沉急匆匆走過的沈遲淵,他扶著腰直了直身子望過去,眼睛里帶著溫柔的笑意,頗有些無奈道:“也不知是誰又惹了他。” 身旁的小侍童聽見,手里拿著流蘇團扇輕輕地搖著,調皮地回道:“想來不是白貴君便是云貴君了。” 京城,一處粉墻環護,綠柳周垂的小閣樓中。 季商州身著一件墨綠色錦緞長衫,緞面上金絲鑲綴,一根朱紅的細帶虛虛地系在腰間,一頭墨發被一根木簪挽在腦后,幾縷青絲垂落。 他站在內院的回廊上,一手扶著酸脹的后腰,身前碩大的肚子高高隆起,將長衫撐起一個圓潤的弧度。 “我如今即將臨盆,樓里的事你一定要多多上心。”季商州一只手拖著沉重的腹底,對著身邊的管事細細叮囑,狹長的鳳眸里帶著些嚴肅,“已近端午,莫要出了岔子。” “是,樓主放寬心,樓里的事一切有我。”成虎對著季商州拱了拱手,看著季商州大得有些嚇人的肚子,忍不住開口,“樓主,您如今不同以往,樓里也無甚要緊事,您還是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輕揉著有些發緊的腹底,季商州微微皺了皺眉,“無事,今日與你交代完,我便不再來樓里了。”余光瞥見遠處走過來的玄色身影,季商州神色變了變,對著成虎吩咐道:“沒什么事,便下去吧。” “是。”同樣注意到來人的成虎識趣地退下。 季商州輕靠在回廊朱紅的廊柱上,低下頭半闔著眼睛,雙手托著沉重的腹底,待到一雙黑靴出現在眼前,他用手輕輕推著身后的廊柱,借力靠在前方人寬厚結實的胸膛上。 “阿淵,我累。” 低聲帶著疲憊的聲音傳入耳朵,沈遲淵憋了一路的怒氣像是xiele氣的氣球,“砰”的一聲便消失不見,他嘆了口氣,攬過身前人豐盈的腰身,伸出手托著靠在自己腰腹處的碩大肚子。 望著烏黑的發頂,沈遲淵下巴抵在上邊微微使勁磨了磨,頗有些咬牙切齒,“季商州,你可真是會算計。” 手掌心的熱度隔著一層輕薄的衣衫傳至腹底,沉墜的肚子被人托著,季商州好受許多,他抬頭看著男人低垂下來的墨眸,眼睛里帶著討好的笑意:“阿淵,你來接我回家,商州心里好生歡喜。” 伸手在得逞的小狐貍額頭上輕輕敲了敲,沈遲淵心里僅存的一點不快也隨著眼前人眼中的眷念消失不見,“你呀。” 攬著季商州的腰身,沈遲淵配合著他的步調向前廳走去。 回廊一側,是被細心種植的海棠花,如今花期剛過,只剩下密綠的枝丫,將回廊嚴密地遮蓋著,帶來絲絲涼意。 只是,此刻的季商州卻無心觀賞這些綠意美景。 還沒走出幾步,沈遲淵便覺得掌下的肚皮突然變得繃緊發硬,不等他低下頭詢問,懷中的季商州便伸手緊抓著他的衣袖顰眉停在原地。 “商州?”沈遲淵的臉上帶著些擔憂,他不敢碰發硬的肚子,只能輕揉著季商州因為疼痛而彎曲的后腰。 僅是幾個呼吸,緊繃的肚皮就松軟下來,季商州呼出一口氣,揉了揉發緊的肚皮,對著一旁擔憂的沈遲淵說:“不礙事,近日總是這樣,想必是孩兒等不及要與父親見面了。” 沈遲淵將季商州扶坐在回廊的欄桿上,皺著眉頭,有些氣悶眼前的人一點也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他扶著季商州的后背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沉聲說:“都這樣了還跑出來,若是孩子提前在這里出世,你要如何?” 環抱著沈遲淵的腰,季商州抬起頭,圓潤的下巴抵在沈遲淵肌rou結實的腹部,討好地解釋道:“我如今就要生產,待孩子出世,短期內定是不能有閑暇再來樓里,如今又是端午將至,實在是放心不下。” 拖動著沈遲淵的腰身輕輕搖晃,“我已經叮囑過成虎了,此刻我便回宮,安心養胎直到孩子出世。”季商州對著沈遲淵撒嬌似的眨眨眼睛。 腰腹被蹭的有些癢意,沈遲淵蜷了蜷手指,略微向后退了半步拉開些距離,抬手掩在唇邊輕咳一聲,盯著下方人狡黠的眼睛,“你這是跟誰學來的招兒。” 緩了一會,季商州撐著沈遲淵的胳膊站起來繼續向前廳走去,捧著比昨日更加沉墜的肚子,心里隱隱劃過一絲不安。 天下第一樓匯集天下珍寶,向來門庭若市,剛走到前廳,人便多了起來,沈遲淵走在季商州身側環著他的腰,免得他被人沖撞。 季商州撐著后腰,看著前方攢動的人頭,第一次覺得生意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身子又不舒服?”一直注意著懷中人的沈遲淵側著頭詢問。 搖了搖頭,季商州摸著有些悶痛的肚子,抬起頭笑道:“我沒事,就是第一次發現我們天下第一樓生意如此紅火。” 聽到季商州帶著絲得意的話語,沈遲淵放下心來,低聲笑了笑,“好了,知道我們季樓主的厲害了。” 臨近端午,各個達官老爺都想到天下第一樓尋幾樣珍寶,前廳的客人絡繹不絕,即便沈遲淵護得再好也免不了讓季商州受些刮蹭。 看著再次顰眉停住的季商州,沈遲淵揮開身邊擁擠的人群,低下頭去,“怎么樣,是不是撞著了?” 抿著唇搖搖頭,季商州揉著再次從松軟變得緊繃的肚子,看著一旁擔憂的沈遲淵,“我沒事,快些走吧,我想回宮。” 察覺到季商州的狀態有些不對,沈遲淵皺著眉頭,他勾起季商州的腿彎,一個用力將季商州抱了起來,小心翼翼地穿過擁擠的人群。 梅雨時節,天氣多變,此時天邊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馬車已經停在門外等候許久,侍衛看到主子們出來,便利索地放下了馬凳,撐傘跑過來。 沈遲淵護著季商州踏上馬車,將季商州放在鋪好軟墊的座榻上才松了口氣,“商州,感覺如何?”扶著季商州的腰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沈遲淵一下一下捋著季商州的后腰。 “呼,沒事,孩子,鬧得有些厲害。”仰靠沈遲淵溫熱堅實的胸膛上,季商州雙腿分開,伸手向后撐在軟榻上,盡量給身前沉墜碩大的肚子騰出空間。 體型健碩的駿馬發出鼻息,馬蹄“嗒嗒”作響,車子緩緩駛向遠處恢宏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