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狐貍和貓
04 這個男人抱起白貓進了屋。知弈跟在他的身后。 他點了油燈,屋里頓時亮堂起來。 “你坐。”男人招呼知弈。 這個房子不大,除了桌子凳子便沒有額外的家具。往深處看便能看見臥房和床。 這個男人在桌子的另一側坐下,手中不止地撫摸著那只大白貓:“你是說你想讓松墨給這個孩子喂奶?” 松墨大概是貓的名字。 知弈點點頭:“這個孩子是狼族,或許只有貓或狗的奶水才能喂他。” 這個男人瞥過眼來。他的眼睛很是細長,遮掩住了他特別的瞳色:“這個孩子多大了?” “一周前出生的,初七。” 男人“哦”了一聲。他說話有著淡淡的都城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孩子的母親呢?” “孩子出生之后沒多久就去世了。” “讓我看看他。” 知弈把小家伙從胸前解下來。他把包孩子的包袱松開些,讓小家伙的腦袋露出來。 他的一路奔波沒有驚醒小家伙,但小家伙的獸化已經越來越嚴重了,不僅是四肢和耳朵,連脖子上都開始有一層細細的毛發。知弈心中發酸。 “是男孩?” “是。”那個男人湊在知弈的身邊看小家伙。他身上有著濃重的檀香味,和一股知弈說不出的味道。 那個男人看得認真,臉上卻沒什么情緒:“還沒睜眼呢?” “嗯。還小。”知弈偷偷地觀察著男人。這里屋子家徒四壁,但這個男人身上穿戴的都是頂好的東西。他的衣服是絲綢的,領口上的刺繡精密得看不出絲線。他的斗篷是貂皮的,脖子間掛著的是白玉,耳朵上戴著的是瑪瑙。 在這個偏僻的村落能有這樣打扮的人,可以說是少之又少。還能分辨得出他是狼族,這個人一定不一般。 “還請您救救這個孩子。”知弈軟下口來求男人。 男人看看知弈,看看自己的大白貓。耳環上的珠子叮當作響:“很抱歉,松墨不愿意幫你這個忙。” 白貓從男人懷里跳到地上,鄙夷地瞥了知弈一眼。 知弈不死心:“我能不能,和松墨談談。她有什么要求我都能……” “我可以抱抱他嗎?”男人仿佛沒有聽見知弈的話。 “哦,好。”知弈將包袱放在男人的懷里。小家伙雖然睡得熟,耳朵仍是半耷拉著,有什么風吹草動他好像都能聽得見。 男人抱著小家伙,仿佛抱著個什么新奇玩意,看得認真極了。 “你還給他喂過什么嗎?” “他剛出生的時候喝過些狼奶。之后就是些果漿和rou汁。” “這么小的孩子吃rou汁?”男人似是有些不悅。 知弈無奈道:“這附近方圓四五里地都沒有一只雌狼,我也是沒有辦法。” “你叫什么?” “嗯?”知弈被問得稀里糊涂,“知弈。知——弈——” 男人“哦”了一聲。 “如果公子能讓我和松墨說個話……” “我已經想到辦法了。”男人側著臉抱著孩子坐下。他的下頜尖尖的,像是玉雕出來的一般,“讓這孩子有奶喝。” “什么辦法?” 男人脫下自己的披風,繼而解開了自己的衣領。他衣服之下的皮膚蒼白而又薄透,仿佛輕輕摸一下就能破一般。 知弈看愣了。他看見男人的頭發間突然長出毛茸茸的東西,是一對奶色的耳朵。他素白的衣服后面也出現了一根不屬于人類的大尾巴。 “你……” “如你所見,我是一只狐貍。” 05 數千年前,狼族與狐族曾有過一次慘烈的交戰,狼族是狩獵者,狐族是戰略家,雙方勢均力敵的結果即是無論狼族還是狐族都死傷慘重。最終他們達成和解,決定以地域為界,兩不相見。 狼族移居進密林中,而狐族則選擇住在了距離人煙更近的村落周圍。 即使是知弈也很少見到狐貍。他們神出鬼沒,捉摸不定。能變幻為人形的狐貍更是將自己深藏于人類之中,占盡人類的便宜。 “你別這樣看著我,我會以為你想要吃掉我。”男人語氣帶著輕松。 “對不起……我……” “你轉過去。”男人命令他。 知弈不知自己為何這么信任他,按照他的指令轉過了身。 他聽見背后有著窸窸窣窣衣物摩擦的聲音。他強忍著,卻又本能地擔心小家伙的安全。他偏轉著身,用余光看著那只狐貍。 燈火下,那個男人的衣服半敞著。他的肩膀一半露在外面,露出胸前突兀挺立著的軟rou。 他明明是個男人,卻有著人類雌性一般無二的rufang。而小家伙此時正抱著男人的胸,一張小嘴一鼓一鼓,無師自通般地吮吸著。 知弈聽見自己的聲音發了抖:“你是……女人?” “算是吧。”男人的聲音輕輕慢慢的,“我可以是個男人,也可以是個女人……他好像餓壞了。” 他的大尾巴伸到了胸前,金色的尾巴尖撓著小家伙的臉蛋。柔柔軟軟的,小家伙舒服得兩只黑耳朵都豎了起來。 “……什么叫算是?” “你只要記得,男人有的我都有,女人有的我也有。”他的聲音冷冷的,像是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一句。 小家伙嗚嗚咂著嘴,吃不了幾口便吃不下了。男人整理好衣服,抱起他。知弈趕忙走上去:“我來抱吧。” 男人沒有拒絕,將襁褓還給了知弈:“你們今晚留下吧,天亮前還能喂一次。”他收了尾巴,頭上的耳朵也消失不見。 知弈看他轉身,連忙問:“還沒請教您的大名。” 男人回頭,看了知弈一眼。他蹲下腰,嘴邊喚著,“松墨,過來”。大白貓悠哉地從知弈身邊走過,一躍跳上了男人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