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dá)尚陽時已經(jīng)是第二日上午了，齊曼沙換了一身行頭，裝扮成一個書生模樣。細(xì)皮嫩rou的，同那種端坐于室讀圣賢書的讀書人相比毫無違和感。

    負(fù)責(zé)在城門口接待齊曼沙的是小六，他身板小，站在一堆女子當(dāng)中并不太明顯。但就著裝顏色說，他卻尤為扎眼。

    “看來圣女待你不錯。”齊曼沙看到全須全尾的小六不禁贊賞道，經(jīng)過他時悄聲道，“命，果然只有自己才能掌握。”這句話的意圖很赤裸，他只需要負(fù)責(zé)討好葉思淚，拿到情報，那么解藥總是能續(xù)著他的命。

    聽到這句話心底五味雜陳，在別人眼里短短的三個月，在小六身上卻是度日如年。

    “圣女在芙蓉園設(shè)宴為齊令主接風(fēng)洗塵。請。”小六側(cè)身為齊曼沙讓路，他的隨從也跟著讓開道來。齊曼沙從香粉叢中路過，身姿極其挺拔，步伐亦是平穩(wěn)。

    “你來同我坐。”齊曼沙上了馬車，回頭朝著小六招手道。小六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女子，便走了幾步上了齊曼沙的馬車。

    小六上車以后，齊曼沙反而閉著眼睛小憩并沒有出聲，他頭一回看著齊曼沙裝扮得如此利落，且看人雙目輕闔，沒了眼中那分復(fù)雜，整個面相很是柔和，男子的俊逸和女子的俏麗全糅在了這小小巴掌大的臉盤上。

    這樣一張臉，絕非天下唯一。小六前幾日隨侍葉思淚，有幸也見過一回，那人比面前的齊曼沙更甚一籌。十來歲的年紀(jì)，也懵懂知曉了什么是風(fēng)情。

    “十五，月滿。”齊曼沙依舊閉著眼睛，面目沒什么變化。小六卻知道是要他拿著有價值的東西去做交換的日子。

    “令主可吃點的果子。”小六叫人送進(jìn)來食盒，食盒有三層，每一層像抽屜一般，他拉開接連拉開三層后，看著齊曼沙道，“先墊著肚子，離芙蓉園還需要一些時候。”

    “很好看。”齊曼沙掀開眼皮看了眼又閉上，雙手交疊放在腿上，腰身挺拔，正襟危坐著，面上平平淡淡地，絲毫不為所動。

    “味道也不錯，令主不嘗嘗？”

    “不吃甜食。”

    “……”小六心里哼了聲，又不會下毒，更何況送進(jìn)來的食物都由專門的人查過毒的，就算此刻下毒也插翅難逃，外面的人能隨時手刃了他。小六靜靜地看著齊曼沙，他和葉思淚不是一路人，討好葉思淚的法子對這個人不管用。

    辦法總是有的，先活下去再說。

    “你在想什么？”齊曼沙的聲音分明清冷冷的，卻像一道晴天霹靂，直直驚醒了思量許久的小六。

    “圣女讓我點的菜，我在想什么菜式能替換掉令主不喜歡的甜食。”小六反應(yīng)很快，立馬回道。

    齊曼沙沒有接話，嘴角勾起，笑意很是意味深長。隨后便從袖子里拿出來手掌長度的卷筒，里面裝著一圈宣紙。慢慢展開，上面畫著奇怪的圖騰。

    卷紙遞到小六手時，他并明白齊曼沙的意思。齊曼沙食指放在嘴邊，作出“噓”的姿勢。

    “可見過。”

    小六認(rèn)出了這個圖騰，是葉思淚右腿大腿內(nèi)側(cè)的刺青圖案。他曾經(jīng)問過葉思淚是什么圖騰，葉思淚只說是生來就有的。

    小六蹙著眉，搖搖頭道：“不曾。”

    “不曾？”

    “今日首次。”

    齊曼沙點點頭，將紙圈放進(jìn)筒中，收進(jìn)袖中，表情有些惋惜道：“你對我撒謊了啊。”

    “令主，我絕對沒有見過。”

    “你這里。”齊曼沙指著自己的后腦勺，最后兩個字完全是口型，“是蠱。”

    “！”

    “你對蠱主撒謊，會…”齊曼沙以氣音說話，目光再落在小六的手背上，一條黑線已經(jīng)蔓延到食指。

    “……”小六突然跪下，“我錯了，我有見過。”

    “圣女知道你是這樣的，你會什么下場？”齊曼沙一只手按在小六的頭上，摸寵物一般順著頭發(fā)捋，“狗嘛，忠心才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