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一眼萬年，大抵就是形容這一瞬間。在那一瞬間里，周遭所有好像都褪去顏色，離她遠去，她只能看見他，也只能聽見他。

    他那擲地有聲的一個有字也隨之重重砸在她心上。

    鄭窈慌亂地避開了他的目光，垂上眼睛，沒有緣由地便覺得鼻子一酸，眼眶里泛出淚來。

    很奇怪。

    所有決定都是她認真思考過后做下的，她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是對兩個人都好的，可看到他，她便忍不住想抱抱他和他撒嬌說好想他，覺得好委屈。

    裴翊之后還有位師兄的演講，鄭窈整個人就是神游天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陳禾注意到鄭窈的不對勁，懟了懟她，小聲問“怎么了？”

    鄭窈笑了笑，搖了搖頭“沒事，昨晚沒睡好，困了?！?/br>
    等講座散場，陳禾的朋友找到她給了她兩張票，附在她耳邊嘀咕了兩句。

    “嘿嘿?！钡扰笥炎吡耍惡痰靡獾囟读硕读耸掷锏钠薄白呃?，回去休息呀，晚上帶你去玩。”

    “不去了?！编嶑簯脩谩昂美?，只想躺著?！?/br>
    陳禾沖她眨眨眼“晚上有宴會會邀請畢業生和今天做講座的師兄師姐的，好不容易有兩張票，去嘛去嘛～”

    “我也從來沒去過呢～求求你啊窈窈～”

    宴會的票確實難得，僅限畢業生。再就是嘉賓可能有幾張贈票，反正要不是這次沾鄭窈的光，陳禾也得等畢業才能去上一次。

    方才朋友來給她送票時候說得就是鄭窈的師兄送的票，讓她晚上和鄭窈一起來，還說要保密，給鄭窈一個驚喜。

    今天來的師兄師姐，如果陳禾沒記錯，只有那位裴師兄是B大的。

    她不留遺力地游說鄭窈，的確，鄭窈是交換生，明年這個時候就回國了，是沒機會參加N大這邊的畢業禮的，更沒機會再結交認識這么多師兄師姐的。

    鄭窈成功被說服了。

    至于會遇到裴翊這件事，宴會廳足有三層，現場有幾百人，她躲一躲，總能躲過去的。

    宴會廳里觥籌交錯，有人圍在一起交談，有人言笑晏晏敬酒，有人游離在外獨酌，來往是西裝禮服，手間是香檳紅酒，鄭窈覺得自己好像誤入了某些名利場一樣。

    陳禾也頗有感慨“明明舉辦舞會的時候也差不多，但就是感覺不一樣?！?/br>
    舞會是熱烈的活潑的，認識不認識都能湊在一起碰個杯，投緣便交個朋友，沒有也罷。而這場宴會，總覺得接近都帶了點功利的心思。

    她們還是象牙塔的學生，而他們已經在學著像社會人一樣攀談交往了。

    “是呀。”鄭窈附和道。她眼尖，發現前方裴翊正被幾人圍著說著什么，還有兩個火辣的美女直勾勾盯著裴翊的臉，不知道裴翊說了什么，兩人捂嘴笑得花枝亂顫。

    鄭窈：……裴翊什么時候有幽默的天分了么。

    她沒法控制那一刻心里的泛酸，但還是拉了陳禾，要和她調轉方向。

    陳禾還以為鄭窈見到她師兄會驚喜地上前打招呼呢，她以為鄭窈沒看見，指了裴翊的方向，問她“你師兄誒，你不上去打招呼么？”

    “啊？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師兄？”

    “嗯……他不是自我介紹說是B大的，你不也是么？”

    鄭窈：……確實是啊。

    兩人拉扯地時間裴翊已經看了過來，甚至往這邊走了，方才圍在他身邊的人都目光灼灼地盯著這邊。

    鄭窈沒辦法，這時候扭頭就走簡直把兩人有情況寫在臉上，她假笑了下，和陳禾說“剛才沒看到裴師兄。”

    然后硬著頭皮和裴翊打招呼“hi，裴師兄。好巧啊。”

    她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突然想到少女時代看到的一本言情，女主就是這樣和男主打招呼的，然后學神男主說了句?！静磺?，我在等你。】

    狠狠戳在了她的蘇點上。

    裴翊不是看著高冷但戀愛技能點滿的男主，但他卻說“不太巧?！?/br>
    “??？”鄭窈怔愣，差點以為是自己想得入神，幻聽了，沒有分清現實和心理活動。

    陳禾在一邊嘿嘿一笑，拍拍鄭窈“進場的票是裴師兄給的啦。你們先聊，我看見個朋友哈。”然后腳底抹油立馬滑走。

    習慣鄭窈總是笑容狡黠熱情又大膽地撲過來喊他哥哥，第一次直面她的疏離冷淡，裴翊表面鎮定實際上卻有幾分手足無措。

    “可以聊聊么？”

    他表情淡淡語氣淡淡好像很隨意放松的樣子，手不自覺握成拳，緊緊扣住。

    然而他望向鄭窈，眼神不曾有過一刻的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