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戟掛了電話在車里坐了一會兒才往回走，又站在房門呆了會兒才定下心扭下了門把。

    屋里的場景讓他嚇了一跳。

    陳奕和顧宇二人乖乖低頭站在顧緒面前，一句話不敢說地在挨訓，陳清一個人被扔在沙發上哭，沒人理他。

    這到底什么情況？

    陳戟滿心郁悶地回了家，卻沒想到竟然是這種情況，剛剛在車上打的腹稿徹底被他吞回了肚子。

    “怎么了？”

    他湊上去先把兒子抱了起來，剛要哄哄，顧緒卻直接沖他來了，“別哄他，這事不能慣。”

    陳戟默然把兒子又放回去，“發生什么事了？”

    沒人理他，顧緒的炮火又轉回去了。

    “你們兩個人就把這么小的孩子自己扔在家里出門了？你們也是成年人了，做事情能不能多想想后果……”

    陳戟聽了會兒，才明白事情的經過，他扭頭看了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罪魁禍首，悄悄地抱起來搖了搖。

    顧緒側眼瞥了他一眼，接對兩個小子的開炮。

    顧宇和陳奕兩個人接到電話就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結果進門仍是劈頭蓋臉一頓罵。

    最重要的是，還沒法反駁，只能低頭聽著。

    顧緒一口氣罵了個爽，呼了口氣剛坐下，一杯水就被遞了過來。

    顧緒接過去，和陳戟的指尖觸碰了一下，暗嘆了口氣。

    陳戟就是這樣，在很多的小細節里讓他覺著歡喜，又在許多時候讓他覺著心寒，整個人就像是在油鍋里日夜翻滾，身心煎熬。

    顧宇和陳奕見他坐下了，也是暗暗松了口氣。

    不是有一種說法嗎，脾氣好的人發起脾氣來才嚇人呢。

    他倆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但畢竟是自己錯了，倆人都沒敢說話，顧宇狗腿子地去給顧緒按摩肩膀，陳奕有樣學樣，也狗腿子地給顧緒捶腿。

    顧緒有點想笑，他啥地位啊，竟能有這待遇？

    他一時被這倆活寶搞得沒了生氣的心情，語氣放的很平淡，

    “戟哥，咱倆聊聊吧。”

    陳戟沒想到顧緒會在這個時侯談這個，也是一愣。

    “好。”

    他倆的突然的對話讓陳奕和顧宇摸不到頭腦，對視了一眼。

    陳奕給顧宇遞了個眼神，‘什么情況？’

    顧宇比陳奕還懵呢，只好搖了搖頭。

    說要談談，但是經過剛才這個插曲，顧緒反而不知道怎么開口，他想了想。

    “戟哥，昨晚睡的好嗎？”

    陳戟沒說話。

    “我猜，可能也不太好。”顧緒笑了笑，喝了口水。

    “那就類似于我了，不太好。”

    “就...”他頓了頓，思考了會兒。

    “類似于你為了我好卻禁錮我一晚上，你所謂的為了我好讓你自己也很難受。”

    顧宇皺了皺眉，轉頭看陳戟。

    陳戟面色凝重地坐在那里，盯著顧緒沒看他。

    “我做過頭了，對不起阿緒。”

    顧緒搖了搖頭，“戟哥，你的道歉和我想要的差了太多。”

    陳戟還是沒說話。

    顧緒揉了揉太陽xue，“戟哥，就像我早上說的，你一邊傷害我一邊又說心疼我，我實在是不能理解，你能說說嗎？”

    陳戟抿了抿唇，“我是覺著你沒必要給自己添麻煩，你心疼弟弟，那你可以等晚訓結束再去安慰。你明知道晚訓的規矩，為什么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顧緒嘆了口氣，放下了手，“規矩放在那，我開口的確不對…”

    他話還沒說完，顧宇就開了口：“有什么不對，他那狗屁規矩就不對。”

    陳奕拽了拽他，顧宇哪里肯聽，“規矩死的人活的，你想打便打，想cao便cao，哪來那么多借口？”

    陳戟面色一沉，“你說這話什么意思？”

    顧宇甩開陳奕的手，居高臨下地看著陳戟，“你要是真的心疼，你就不會下那么重的手。”

    “你...”陳戟剛說了個字，就又被顧宇打斷了。

    “你個屁，你罰我哥說話是吧？你不看看你做的混賬事？陳奕他愛怎么揍我怎么揍，關你什么事阿？再退一步，晚訓又是個什么狗屁東西，憑什么莫名其妙每天要挨揍？”

    “宇哥……”顧宇上來抱住他的腰往后拉，顧宇甩著胳膊掙著往前走，“別他媽攔著我，讓我說完，之后隨便你揍，讓我先說完！”

    陳戟面色沉沉，皺著眉頭沉聲道：“放開他，讓他說。”

    顧宇被放開，冷笑一聲，突然邁了幾步，直接給了陳戟一拳。

    “唔”陳戟悶哼一聲，鼻血都被打了出來。

    顧緒也沒想到顧宇會動手，也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去找藥箱。

    顧宇今天連著陳奕和陳戟，對兩個兄弟都是一頓揍，此時冷哼一聲，“疼不疼？”

    陳戟捂著鼻子說不出話，血沿著指縫往外滲，顧緒正拿著紗布擦血，小聲地問了句，“你沒事吧？”

    陳戟搖了搖頭，顧宇翻了個白眼，嗤笑一聲，“你怎么不說我哥不該心疼你了？”

    “晚訓可比這疼著呢，心疼我一下，怎么啦？阿？你說話啊，怎么啦？”

    顧宇這一拳極狠，打得陳戟嗓子眼里都是血，他咳了咳，又被顧宇懟回去。

    “老子看你不順眼很久了，放著老子面打我哥，鎖我哥，給我哥塞道具，你他媽的懂不懂尊重人？”

    顧緒聽到他說一半就想攔他，沒攔住，讓他說了個痛快，又去看陳奕，陳奕站在顧宇身旁，皺著眉，但沒說話也沒動作。

    “你但凡尊重我哥一點，就不可能在別人面前侮辱他。”

    陳戟咳了半天，此時終于緩了過來，“我們這個世界就這樣，你們身上都有著人命，憑什么想要過得舒舒服服？沒有這個道理。”

    顧宇‘哈’地笑了一聲，正要開口，就聽見他哥先說了話。

    “我有錯認錯，可你憑什么來做這個法官？”

    “你被選中到這個世界就是來贖罪的，我作為這個世界的原住民，選擇你，懲罰你，這有什么不對？”

    陳戟有些煩躁，口氣也沖了起來。

    “...所以，”顧緒一錘定音，“你從來都覺著，我們屬民低人一等，無需尊重。”

    陳戟焦躁地抓了抓頭發，“我不是這個意思。”

    “只是要挨打要挨cao要生孩子，這是你們上輩子的錯誤帶來的懲罰，就好比壞人做錯事下地獄，這點有什么不理解的嗎？”

    顧宇握了握拳，沒說話。

    顧緒點了點頭，難得粗俗了一次，“打我沒少挨，也沒少被cao，孩子還在沙發上哭，戟哥你說的我都承受了。”

    “那剩下的事呢？你又憑什么？因為我們上輩子的錯而懲罰我們，但你現在做的難道不比我和阿宇上輩子還過分嗎？”

    顧緒站起來，低頭看著陳戟，拔高了音量。

    略微有點尖銳的聲音在客廳里轉了幾圈鉆到了陳戟的耳朵里，他雙手插入頭發里，深深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