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覺得我會信嗎？

    我抿嘴盯著言遇。

    他的身上還帶著冷冽的風雪，只有呼吸灼熱不堪，讓我鼻間能嗅到的空氣滿是他的氣息。

    離得太近，我能聽到他胸膛傳來有力的心跳聲，能看清他明亮眼睛上每一根彎翹的睫毛。

    以及，他瞳孔里我的倒影。

    他的眼眸里滿滿裝載的是我，讓我有一種他的世界也滿滿的都是我的感覺。

    被這樣的目光盯著，會不由自主忘記了呼吸……心甘情愿地溺斃其中。

    除非……有一個人在你淹死前拉上一把。

    “喔唷，還真的是女朋友啊，對不住對不住。”大媽從工作的小亭子出來，伸手扶我們兩個。

    你大媽還是你大媽，她像拎小雞仔似的把言遇從我身上拽了起來，又一把拉起了我。

    我懵懵懂懂地被大媽幫著拍干凈了身上的雪，抬頭一看，言遇的臉色已經rou眼可見地黑了兩個色號，看著大媽的眼神滿是怨念。

    我悄悄把臉偏到一邊，非常努力地憋笑。

    “這張照片送給你了小姑娘，剛剛沒相信你真是抱歉，”大媽笑瞇瞇地把照片塞進我棉服的口袋里。

    “什么照片？”言遇好奇問道。

    我下意識把手插進兜里，用手擋住了照片的正面。明明知道他不可能透過口袋看到照片的畫面，卻還是潛意識里害怕被發現。

    害怕他發現這是他的照片，也害怕他發現我要來照片用的借口，最害怕他發現我的那些隱秘的心思。

    “小姑娘都喜歡拍照片的，要不要我再幫你們拍一張合照啊？小情侶一起出來玩總歸還是要留個紀念的。”大媽扭頭遮著嘴型對言語小聲說道，“現在情侶合照一張100，很劃算的。”

    好家伙，換個法子找補這張照片錢了不是？

    我正欲拉走言遇，不想讓坐地起價的黑心商人如意，卻見言遇已經拿出手機：“你掃我還是我掃你？”

    “言！遇！”我有些生氣地瞪了他一眼。

    大媽眼疾手快地掃碼收費，還擺出概不退貨的態度，于是我們還是拍了。

    背景是設置高級滑道的雪山，太陽斜斜掛在山脊上空，慷慨地傾泄下來的陽光，漫無邊際。

    “你們兩個離近點嘛。”大媽遠遠對我們左右招手。

    言遇自然地攬過我的肩膀，笑得一臉燦爛，比了一個大大的“耶”，我驚疑地抬頭望他。

    “咔嚓”一聲，此刻定格。

    ————

    Kido發消息說遇到了好多熱情的女粉絲，正在出于紳士風度請她們喝熱飲，讓我和言遇在僻靜角落等他過來會合。

    我們便尋了處無人踏足的雪地，席地而坐。

    “jiejie你看，拍得還是很好看的，不過你要是笑得開心點就更好了。”言遇拿著照片在我面前揮了揮。

    “哪里好看了，背光呢，臉都是黑的。”我扭過頭，不想看他這副像是占到什么便宜的高興樣：“你傻啊，她剛剛騙你呢，本來是50一張的。”

    “那她不是送了jiejie一張嗎？就當是原價購買了，也沒什么不好啊。”言遇躺了下來，對著陽光反復研看這張沒什么質量的景區游客照，用手機拍了張照片存進相冊，才心滿意足地放進羽絨服的內兜。

    “你錢多漲得慌啊，小區門口照相館里沖印手機照片才五塊錢一張。”我沒好氣地說道，卻也學著他躺了下來，將身體陷進了厚厚的積雪中。

    雖然隔著厚厚的防護，卻還是能感到冰雪的寒冷，我小小打了個寒噤，不由追憶起剛剛言遇噴灑在我唇間灼熱的呼吸，漸漸閉上了眼睛。

    迎著陽光，眼底是一片鮮艷溫暖的紅，聽說這是血液的顏色。

    “那不一樣。”過了許久他才回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積雪包圍住了耳朵，他的聲音很輕很輕，讓我聽不出他話里的語氣是失落還是難過。

    “吱呀——啪——”

    頭頂的樹枝不堪重負，大片雪花陡然落了下來，砸在我們兩人身上。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冰涼震懵了，然后和言遇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聲音震到林葉，更多積雪紛紛揚揚蓋了下來。

    我笑得都快岔氣了才勉強止住，看到言遇也是嘴角帶笑地支起身子，明明他的頭上身上也滿是落雪，卻率先溫柔地幫我拂掃干凈。

    他臉上的雪融成了水珠，沿著光潔的臉頰滑落，滴在我的胸口，也仿佛滴在了我的心上。

    “言遇……”我叫了他一聲。

    “嗯？”他停了動作，靜靜望著我，神情專注。

    我看著他的眼睛，突然覺得放置照片的口袋變得guntang，腦子里紛雜地閃過好多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卻一句都沒能說出來。

    他卻突然笑了：“jiejie如果明天一切順利的話，晚上回來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我聽到自己輕輕說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