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有時候裝糊涂未必不是一個好事兒。

    不過宋芷妤不清楚，書尋怎么就已經給她扯到了孽緣這個東西，是她道行太淺，沒聽出書尋的弦外之音嗎?

    宋芷妤小眼睛一瞇：你是在暗示我些什么嗎?

    書尋：“瑾曄他們回來了！”

    書尋坐在后面，書瑾曄先一步開的后面的車門，留給書析伝的就只有副駕駛了。

    “怎么這么久?跟你們心愛的座駕告別呀?”

    “廁所。”

    書析伝坐在副駕駛內心一陣竊喜，他居然能坐到副駕駛的位置，而且還是宋芷妤的副駕駛。

    “走吧，今天就讓你們感受一下車王的技術，安全帶系好，雖然我開車技術一流，但交通規則還是要遵守的。”

    “走嘍～”

    十幾分鐘之后，宋芷妤的車平穩的停在了他們家外面的巷口一處，書尋說得對，那確實劃了車位的，只是這兒人少沒什么車停，她之前還以為就只是一片空地呢！

    一個帥氣的下車關門姿勢，要是還說差點什么，那絕對是差了一副墨鏡。

    有車之后的氣勢完全不一樣，狂拽酷炫、目中無人的樣子宋芷妤算是準確拿捏了，特別是那臉上的傲嬌勁兒，比起書瑾曄平時來，真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這人臭屁愛炫，偏要別人肯定自己：“怎么樣?我這車技，是不是很厲害！”

    書瑾曄姿態優雅的一只手靠在車門上，看著另一邊激動的宋芷妤，無情的話又是脫口而出：“也就那樣兒吧！好幾次我都怕你撞上前年那輛特斯拉。”

    宋芷妤瞪了一眼書瑾曄：“承認我開車厲害會死啊！”

    這書瑾曄，就不能夸獎她兩句嗎?

    倒是書尋出來打圓場：“厲害厲害，怎么能不厲害呢！”

    自己的好勝心得到了滿足宋芷妤也是掩不住的開心，搖頭歪腦的沖書瑾曄做小表情。

    書瑾曄懶得理她，把車門輕輕推了過去揣著手：“你們先回去，我去買菜！”

    “我也去。”宋芷妤立刻追上已經走在前面的書瑾曄。

    書尋見狀也笑了，他剛才看到了，宋芷妤在說她要去的時候，早已經走在前面的書瑾曄放慢了腳步，這才有了兩個人的并肩而行。

    “師叔，走吧。”書析伝臉上一直都是掛著笑的，無關于什么情情愛愛，他們是家人，很和諧的家人。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方式是不同的，而屬于宋芷妤和書瑾曄的可能就是一個嘴碎話多調皮，另一個傲嬌腹黑毒舌吧！

    宋芷妤晚上做了一大桌子菜，水煮麻辣魚、姜絲炒rou、青椒土豆絲、大鵝湯、炒青菜，幾個人圍坐在院子里的大桌子上，洋溢著的全都是滿足。

    “來，恭喜我們喜提一輛代步工具。”宋芷妤先是跟杯子離她近的書析伝碰了個杯，又去找了書尋和書瑾曄。

    這樣的日子真是好啊，沒成想有朝一日她也能過上有房有車的日子，雖然都不是她的，但這種日子確實是她的。

    汽水甜膩的刺舌感真刺激，一瞬間宋芷妤就有點犯沖上頭了，美滋滋！

    秋日的涼風吹進院子里，這種感覺是真的舒爽，就是稍微有點冷了，因為快要到深秋了。

    宋芷妤盤腿坐在椅子上，手機里放著綜藝節目，時不時呵呵笑兩聲。

    書尋來了一句：“下周生日想好怎么過了嗎?”

    宋芷妤把頭抬起來對上對面詢問的書尋，眼珠轉了一下，干脆利落的回答：“沒有。”

    “以往都是跟朋友一起出去吃個飯唱個歌。”

    現在……，她現在相處的朋友好像也不多了，身邊的人也成家立業了，好像就自己一個人是特例。

    但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是在無所事事、不務正業，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成為的人，她也不例外，只是她的選擇跟其他人不同而已，沒有對錯。

    不知不覺之間，她已經想了這么久了，從晚飯到現在她一直被困在這件事兒里。

    凌晨的風有些大，宋芷妤穿的冬天的厚毛呢睡衣蜷縮在搖椅上，上面還鋪了一層毯子。

    她最后很喜歡坐在院子里看天，白天的時候天空是白藍色的，那種不染瑕疵勾勒出的水墨之美就像是動漫中才會出現的場景，她以前很喜歡宮崎駿動漫中的夏天，因為夏天酷熱卻可以揮灑汗水，躁動卻也能壓制住血性。

    今年夏天，她卻沒有壓制住，她辭職了！

    其實一點也不怪書尋他們，相反，她很感激他們，因為有他們才能激起她一直以來壓抑的本性，她本就不是一個乖順聽話的人，她從小就有一個反叛的心，只是在此之前，她被現實束縛、壓制住了而已。

    身后細微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她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誰起來上廁所了。

    即使那人腳步放得很輕，但宋芷妤還是知道那是書瑾曄。

    挺奇怪了，光憑走路就能分辨出是誰，可能是生活得久了有了規律，但具體書瑾曄走路有什么規律她也不清楚。

    感覺吧，反正感覺錯不了的。

    “快兩點了還沒睡?”說話的是宋芷妤，拉了拉要掉在地上的毛毯。

    剛才在身后的人已經坐到了旁邊的另一個搖椅上：“你不也沒睡！”

    清冷的天氣和書瑾曄冷冰冰的語氣，簡直是絕配。

    “失眠啊?”黑暗中兩個人的臉都不太清楚，宋芷妤只能看到書瑾曄模糊的臉部側臉輪廓和透亮有力的眼睛。

    “嗯。”

    宋芷妤語氣詫異，在書瑾曄聽來更像是幸災樂禍：“原來你也有失眠的時候啊?”

    書瑾曄沒回答，眼睛一直盯著前方某一處。

    “想什么呢?你應該沒什么煩惱吧?”

    書瑾曄：“三千煩惱絲，你沒有嗎?”

    黑暗中宋芷妤嘴角翹了：“看不出來，你煩的還挺多的。”

    “你沒有嗎?”書瑾曄聲線一直都是比較低的，那種低沉中透著絲絲憂傷的氛圍，宋芷妤時常認為書瑾曄是一個很迷茫的人，一個比她還要迷茫的人。

    “說來說去就這一句，你懂不懂談心呢?”

    ‘誰想跟你談心’六個字都到嘴邊了，書瑾曄還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說話總是夾槍帶棒的，但要是讓他像書析伝那樣，他可能真就不會說話了。

    “你小時候應該過得挺充實的吧?”

    書瑾曄把搖椅的靠背拉起來一點，抬眼之后看到的是一片暗色的天空：“嗯，沒念書之后天天跟著我師父在外面跑，師父本想用這個方法來勸學，但沒想到我根本不是讀書的料，跟著他倒是辦成了好多事兒！”

    宋芷妤腦子里都能腦補一個中年人在前面跑，另一個小屁孩在后面大汗淋漓追的場景了，還挺好笑的。

    “真沒猜到你竟然還有文盲的氣質啊，你這氣質再怎么說也該是個博學的教授。”這一點上宋芷妤真沒說笑，可能是因為書瑾曄經歷得多了，總給人一種博學深厚經驗豐富的錯覺。

    書瑾曄：“我也沒猜到你打架那么厲害！”

    “嗯?”

    “勉勉強強能跟人過兩招吧！”畢竟她也算是打得過吳慶云的人吧。

    得了書瑾曄的夸獎宋芷妤都快要得意忘形了，開始了她的吹噓道路：“開玩笑，我可是練過的好吧！”

    “你練這個干嘛?防身?”

    宋芷妤抿了一下嘴，嘖了一聲，語氣有些惋惜：“不是，我高考畢業準備去報名參軍的，后來沒去上。”

    書瑾曄沒有追問了，宋芷妤語氣有些怪，他也不是那種打破沙鍋問到底一直追著人傷口撒鹽的人。

    宋芷妤：你不是嗎?我謝謝你！

    “話說，你為什么總是盯著那小桔樹看呢?”院子里有一棵桔子樹，不大的一根，也結果，就一兩個。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發現書瑾曄對那棵桔樹格外的關照，眼神總是似有若無的放在它身上。

    書瑾曄平時也會給那些花花草草澆水施肥，但對那棵樹卻是格外的小心呵護，那動作和心思，宋芷妤就沒見他對誰這么溫柔過，想不到竟然會對一棵樹如此。

    要不是跨物種愛情不太現實，她都快懷疑書瑾曄喜歡的有點變態了。

    由此只有一個結論，那就是……

    “別人送你的?”

    書瑾曄沉默良久，宋芷妤看到他的方向又是那棵樹，對一棵樹都溫柔自此，宋芷妤很難想象書瑾曄對那個人會是怎么樣的。

    “嗯！”

    男的女的她就不用問了，了然了，已經沒有問的必要！

    這算是鐵樹開花嗎?高嶺之花也有心心念念的人呢！那為什么之前她問書瑾曄有沒有喜歡的人他都說沒有，難道是很好的朋友?搞不懂他！

    “書瑾曄，如果你想換一種方式生活，你夢想一下會是什么樣子的！”又回到了她一直糾結的問題。

    冰冷的話立刻就回絕了她：“不換！”差點讓宋芷妤噗嗤一下笑出來。

    現在的生活就是最好的生活，于書瑾曄而言是，于宋芷妤也是。

    宋芷妤：“師父說，因果報應，得之因，失之果，因果循環往復，或許在冥冥之中早已經牽引住了！”

    “你們道家人總是喜歡說一些高深的道理，好像就我一個俗人。”

    她釋懷的一笑，黑夜之下那張動人的臉上有不染俗世的清冷：“算啦，守其道，秉其心，道之其右也好、背道而馳也罷，因果而已，不想那么多了！”

    書瑾曄把這一切落在眼睛里，很多時候他在想，與其說書析伝像是師父的徒弟，倒不如說宋芷妤更像。

    師父的那種境界他只在宋芷妤身上看見過，率性而為、高深莫測，講道理的時候連眼神都是一樣的。

    “走吧！時間不早了，進去睡覺！”

    在外面吹了半宿的風，就算是她喜歡吹風也扛不住這么造啊，卷起自己的毯子穿上拖鞋就走了。

    慢慢起身的書瑾曄盯著那個黢黑中模糊的樹枝輪廓，眼中現出無限的哀思。

    “對了，我這周要回我媽家。”宋芷妤把聲音壓低確保書瑾曄聽得清又不吵醒屋內的兩個人。

    ——

    “三……”

    門外的三個人貓在門邊，書尋站在最前面數著數，書析伝站在后面端著生日蛋糕，最后邊的書瑾曄手里拿著一頂生日帽子玩弄。

    “二……”書尋看著手機上的時間變化。

    “一……”

    等到時間到了之后立刻拉開宋芷妤的門沖了進去，書尋先是看到一點光源：“生日快樂！”

    走在最后不緊不慢的書瑾曄慢了一拍，拽著臭臉：“生日快樂！”

    這一幕把正靠在床頭看手機的宋芷妤嚇了一大跳。

    大晚上三個人‘轟’的一聲沖進她的房間，動作又大又響，她還以為有人入室搶劫呢！

    宋芷妤人還沒反應過來，腦袋就被一個東西大力的扣住了，眨巴著眼睛疑惑的盯著剛才破門而入的三個人。

    書析伝端著已經點好蠟燭的蛋糕走到宋芷妤床邊，書瑾曄側在角落里，言簡意賅：“許愿！”

    而生日的主人公跟個提線木偶一樣，立馬配合的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等待是漫長的，書析伝舉得都有點累了。

    床上的人影掀開被子跪了起來，一聲呼氣之后蠟燭的光點也在房間里消失了，好在書尋立刻開了燈。

    書尋：“好了，睡吧！”

    宋芷妤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不切個蛋糕什么的嗎?”

    書瑾曄從書析伝手里接過蛋糕：“又不現在吃，起來再切。”

    ……

    書析伝怕宋芷妤生氣，眼神柔情的看著她，自己也是無可奈何。

    “晚上吃太多甜的對身體不好還容易發胖！”

    宋芷妤兩眼一瞇，咬著牙問：“你說我胖?”

    “呵！”書析伝看著人，眼中除了溫柔和寵溺也沒有什么其他情緒表達了：“你最近……確實長胖了點！”

    惹得宋芷妤眼神幽怨的看著他，但又不是那種真情實意的恨。

    房間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書析伝：“許的什么愿?”

    宋芷妤咧著嘴笑，眼睛分外的好看，似乎比平時多了光：“和你們的永永遠遠！”

    在宋芷妤面前，書析伝藏不了情緒的，他看向她的眼中，從來都不缺少愛意：“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宋芷妤眨了下眼睛，滿臉狡黠：“是嗎?”

    看著宋芷妤有些水光的美眸，她雖然笑著，但她的眼中暗藏著悲苦。

    數年之后，宋芷妤回想起當初，早知如此，或許她就不該把她的愿望說出來。

    ［第一個愿望，希望我的父母身體健康、無災無難。

    第二個愿望，希望我能隨心自在的活著，要是可以的話還能掙點小錢。

    第三個愿望，希望我們，我、師父、書瑾曄、書析伝能一直陪在對方身邊，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