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禮物【修羅場劇情】

    水色的裙擺意外地瀟灑，也許是楚茉的聲音不像一般的女聲，沙啞中纏繞著一絲婉轉，也許是學習理科的人自覺或不自覺，似是臉上帶上一些冷意。

    總之這首，楚茉唱得像大理小巷中夜晚迫近，日沉霞升的時候，手持一把吉他的民謠女生，恣意而放松。

    楚茉愛極了這張專輯，愛得最深的卻不是或，而是這首只有擦弦聲清晰明媚的。

    校慶的節目似乎根本沒有思考，就決定是它。

    初三和高中部在一個校區，臺下熙熙攘攘坐了那么多的觀眾，有兩個人卻不在他們原本的位子上。

    此時向晏立在臺下，而陳遇被幕布遮在臺側，不過他們兩人都看到了對方，一種微妙的平衡感在對視中環繞，就像前幾天不知怎么的，就加上了對方的社交軟件一樣。

    向晏拿著手機努努嘴示意一般人看不到，而他縮在站位看得一清二楚的陳遇。

    熄屏亮起，備注為向晏的那人發來：“我明白你的心思。”

    陳遇也沒怎么停頓：“哦？”

    在向晏的手機里，陳遇的備注叫做“遲早是手下敗將”，他手指翻飛在26鍵鍵盤上，白皙而修長：“你不會成功的，連自己的心思都不敢大大方方的承認。”

    “拭目以待，如果你能“成功”的話，小孩。”陳遇有些笑出了聲，面對一個比自己小兩三歲的人，實在沒什么好計較的。

    “我不是小孩…”向晏有些被點著了，打了五個字還是刪去了。

    那又如何？床衾之間相擁的是他和楚茉，廢棄教室里交換呼吸的是他和楚茉，而現在，那個人尚且只敢在幕布后面露出幾分迷戀的眼光，而自己，堂堂正正地站在這里，向他，向所有追求者和糾纏的人說，自己滿心滿眼都是她。

    這就夠了，遲早他能把那“遲早是”的前綴去了。

    本不是一首熱鬧的歌，卻因為臺上楚茉唱的坦然，臺下兩人無聲對峙，變得激蕩起來。

    一曲畢，向晏很快出現，不知從哪兒抱出一束粉玫瑰，周圍綴著滿天星，眼神彎彎：“jiejie，給你。”

    “這…哪兒來的？”楚茉不明所以，伸出手準備接過。

    向晏把花交給她的時候，偷偷牽了她的手，兩個人一路來到了一個曾儲放道具的房間門口：“當然是我家女王大人吩咐的啦，收下吧。”

    “女王…?你mama嗎？”楚茉看著玫瑰上還帶著的水星子，嗅一嗅仿佛還帶上了他跑過來時風的氣息。

    “哎呀，我們茉兒怎么這么聰明！”向晏低下頭，刮了刮她的鼻尖。

    “好吧，出去…走走？”側門就是路燈晦明下的林蔭道。

    “得嘞，走著。”向晏是一幅你說什么都行的姿態，仿佛身后能顯形的話，必是一條小柴的尾搖搖晃晃。

    他不應該跟來。

    陳遇藏在晦明的晦中，一棵樹下，正好在他們的斜后方。

    5.2的視力在這種時候越發耐用，她懷里新鮮明麗的“粉玫瑰”…花語是初戀。

    “這是阿姨送給我的禮物，你的呢？”楚茉攤開小手，歪著頭看他。

    “我啊…禮物不是在這？”向晏攤開手指指自己。

    “聰明死你了…”楚茉踮起腳給他一個親切的爆栗，和小時候一樣。

    “其實是這樣，我跟我媽說我有喜歡的女生，但是不知道要送給她什么花比較好，我mama就給我推薦了這個，她說我爸當年送她的第一束就是這個。”

    “阿姨很開明哦？都沒問你是誰？”楚茉聽得很認真。

    “拜托，只要長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我說的是誰好吧，作為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之一，能不明白？”

    向晏用胳膊肘戳戳楚茉的肩膀：“怎么辦？我有預感下次你去我家，會很精彩的。”

    “那我不去了。”楚茉連連搖頭，腦子里腦補了吳阿姨的放肆的笑容。

    “不—行—。”向晏原本走在楚茉的右前方，此時驟然轉身，楚茉撞了上去，鼻子有點疼。

    “而且，重點是什么？重點是這是我爸送給我媽的第一束花，也是我送給你的第一束花。”向晏乘機攬住了她雙肩。

    在信息接收和弦外之音處理方面有些遲鈍的楚茉終于明白了意思：“你滾啊，小屁孩。”

    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二次聽到有人叫他小孩了。

    好煩，他才不是呢。

    向晏猛然將楚茉拉入懷中，花束擠在兩人中間，恰好給他們留了一個說話的間隙。

    有些羞惱的楚茉剛抬起一點頭，只覺下巴被他捏住，頭頂的光束一瞬間明滅，吻落了下來。

    不知是花香過于迷人，還是剛剛向晏說的話教她羞惱中又很受用，楚茉索性閉上了眼，唇齒相貼，放任自己心緒的起起伏伏。

    樹下的見證者無聲地握緊了手中沒送出去的禮物，都不重要了，現在他只想扔掉這可恨的東西，就像把那個自欺欺人的自己也一并回收掉一樣。

    還好，還好沒人看到他的難堪，今晚一過，他又是那個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學霸。

    他不愿意再抬眼，轉身就走，一個快速移動的身影卻讓正面對著這個方向的向晏警覺：修長的腿，頎瘦身姿，最主要的是那背影，穿了一身他剛剛見過的衣服。

    是陳遇。

    向晏反而松了一口氣，早都說了，只有自己，能夠堂堂正正站在她的身側，大大方方宣告自己的愛意。

    陳遇一定會輸，因為他不夠喜歡，連愛都根本算不上。

    自己體會過的七上八下，心如刀割，就讓他也體會一次吧，最好識得這種苦，之后再也別來嘗試。

    此時四五交月，校慶也有提前辦一年的結業典禮的意思。

    楚茉很快就要高三，而陳遇，勢必要帶著這份落寞畢業，最重要的是，他，向晏，終于追著她走過的軌跡，即將坐在她正坐著的這棟樓，雖然是一個樓頂，一個樓底。

    但也是一種莫大的進步，他很喜歡她，不輕易談愛的原因，是覺得自己不夠有愛的資本，伏在他懷中那人微微顫動的睫羽，就像一只翩然欲飛的蝴蝶，他必須更努力，也更快。

    不想再追著她走的軌跡了，他想和楚茉一起走接下來的路，排除一切阻障，握緊眼前人的手。

    近乎三年，約是1095天，不會是即使格外努力也永遠追不上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