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分道揚鑣
書迷正在閱讀:養女、一些定制、親密有間【1V1 高H 姐弟戀】、寵物心理診斷評估報告(主攻)、【系統】靠doi變成絕世美人、你來月經了、西南城角、她和她的野男人們(高H)、咭叭越粗越廢物、關于那些故事之外的事
轉眼天光大亮,碧空如洗。萬丈霞光終于驅散縈繞林間的濃霧,視野一片清明。 只見一處僻靜幽谷之中層林疊翠,百花競放,一黑一白兩道身影自花木叢中并肩行過,衣袂沾香。 著黑衣的是一名年歲約莫二九的男子,身形挺拔頎長,面容俊美。他尚未完全長成,身上有種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青澀與朝氣。不知是何原因,他眉宇之間還帶著幾分隱秘的活潑歡快,漆黑的瞳中燦然生光,白皙晶瑩的耳廓更是通紅一片,仿佛染上了艷麗的霞色。然他面上卻硬是裝出一副淡然如水的模樣,雙目直視前方,嘴唇微微抿著。但還是有些破綻——他的嘴角微微向上翹了一點。 他一手拂開道旁樹木橫生的枝節,另一手緊牽著一人,細心地引著對方往前走。端看少年這般天上有地上無的相貌,又是這副神情,任誰都覺他牽著的應是什么天香國色的絕代佳人,才足以配得上這般俊俏的如玉少年。 但被他牽著的并不是什么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甚至不是個女子,而是一名年紀約莫弱冠的男子。白衣墨發,面若冠玉,身姿俊秀如竹。倘若不論性別單看相貌,他其實也稱得上是“絕代佳人”了。 然而別看他端的是一副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相,此時其內里正煩躁得很,還對人發著脾氣:“所以昨晚到底發生了什么啊,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你自己去問他啊!”與人失聯一晚的系統又羞又憤地吼了回去,“本系統都與你切斷聯系了你心里沒點數?” 此二人正是沈墨白嶼,再加一個非人非物的系統。 “我……我要敢親自問他我用得著問你!”沈墨噎了一下,隨即厚顏無恥地又罵了回去,同時用余光偷偷覷著身旁之人的神色,糾結著該如何開口。 他實在弄不明白為什么一覺醒來身邊這人對他的態度忽然就變得十分詭異。雖然他們前不久才一同歷過生死,也算是刎頸之交,交情一時深厚一些其實也無可厚非……但很顯然,尋常普通的過命之交并不是這樣相處的——今晨以前,刨去意外,他們兩人相處的時候也沒有像現下這般黏黏糊糊的,連探個路都要手牽著手—— 他又不是像昨日一樣暈得站不住要人扶!光天化日之下,就算四周無人,兩名男子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此時天光明媚,日頭正盛,兩人交握的手掌已沁出了一層薄汗,實在黏糊難忍。沈墨有心將自己的手抽回,卻又沒這個膽。 一來對方握得很緊,二來他又不知昨夜到底發生了什么才導致對方態度的轉變。據他兩日的觀察,白嶼性子還算沉穩,若當真發生了點什么,甚至確立了關系之類,很有可能是沈墨自己促成的。他若堅持要將自己的手抽回來,然后還要問對方昨夜到底發生何事。這在對方看來,不就是當一切都從未發生……這是何等的薄情寡義! 沈墨尚在糾結,系統已恢復了冷靜,甚至近乎冷酷,“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你別忘了你是來做什么的。” “沒忘。”沈墨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語氣淡淡,隨意往遠處一瞥,不知看見什么,腳下動作忽而一頓。 系統還欲再說,白嶼恰在此時出聲道,“你累了?要不在這歇一會兒?” 沈墨搖了下頭,借機掙脫白嶼的手抬臂往前一指,“你看那是什么?” 掌心瞬間空落,白嶼沒來由地一陣煩躁不安。他按捺下心思抬眸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眼前林木深深,層林疊翠,目之所及盡是一片蒼翠欲滴。而在這一片蒼翠之中,竟摻了一抹石質的灰黑,定睛看去才知那兒原是立著一塊大約一人多高的巨石。 沈墨抬眼大致掃視了周圍一圈,竟不等白嶼便率先向前走了幾步,而后足尖點地身子立時騰躍而起,轉眼便飄出數丈,借著四周樹木枝干當踏腳,在空中來回騰挪,幾息便落在那巨石不遠處,揮劍唰唰斬去周圍樹木橫生而出的枝節,徑直走向那巨石。 這巨石看上去已有些年頭,但還看得出大致的形狀——是塊約莫一人多高的方形石碑,邊緣處已被磨得十分圓潤,失了棱角,碑面上刻著的文字亦是只能看清大概的形狀,而石碑下方及背陰處還爬滿了綠得發黑的青苔。 沈墨繞著那石碑來回觀察,正瞇著眼仔細地辨認著這塊石碑上頭刻著的是什么文字,身旁已有人先一步替他念出,“絕人谷。‘夜靜聞風動,人失迷云中’,此地兇險萬分,切不可孤身入里,誤闖者當速速離去。”他念完又稍稍回味了一下,而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天無絕人之路,地有絕人之谷。這‘絕人谷’說的是什么地方?” 沈墨聞言不由側眸看去,心下納悶:“白嶼是什么時候來的,我怎么一點兒也未察覺到?” 他面上微微擰了下眉,抬眸辨認了一下四周的方位,沉吟片刻后道,“應是我們來時經過的那片彌漫著濃霧的林子。”他抬臂給白嶼指了指他們來時的方向,“這石碑應是立在路邊用以警示過路者,而根據我們來時的方向,這石碑是背對著我們的……” 沈墨話未說完,手臂忽而被人半道劫下往他懷中一扣,“你手臂怎么了?” “什么?”沈墨茫然,掙了一下沒掙出來,只好由著他去,垂眸一瞥,原是他手肘的衣袖不知被什么撕開了一截,雪白的衣襟上頭還染著星星點點的血跡。 白嶼蹙眉,一手緊扣住對方手腕,另一手將他的衣袖整個往上一撩,露出一截纖細修長而不顯瘦弱的手臂,雪白一片,在光下白得晃眼。這使得上頭一道細長的不知被何物割傷所致的紅痕尤為清晰。 而白嶼卻注意到,他昨夜在人手臂上留下的痕跡消失了!他心中的煩躁不安幾乎立時擴大一倍,望著人雪白的手臂,心不在焉地想著,那其余地方呢?難道他留在對方身上的其余地方的痕跡也一并消失了嗎?如此一想,他便幾乎有些克制不住地想要在那無暇雪膚上頭再印點什么痕跡。 沈墨見人只盯著他的手臂不說話,臉上神情復雜,不由使了些勁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臂,將衣袖又放了下來,抬手輕輕撣了撣上頭并不存在的粉塵,神色淡然,“一點皮rou之傷,沒有大礙。” 白嶼聞言回過神來,不贊同地擰眉,一面伸了手欲捉沈墨的手臂,一面道,“血流了這么多,還是……” 他說到一半,話音戛然而止——沈墨向后讓了一步,竟將他的手躲開了。 白嶼心下立時一沉,面上卻不動聲色,只頓了一下便不依不饒地欺上前去,卻見面前的人忽而神色一變,如昨日一般橫劍擋在身前,淡聲道,“白公子。” 對方臉上是全然陌生的神色,眉宇之間冰冷疏離一片,望向自己的眼神也不如昨日那般溫柔。白嶼一怔,心上忽而沒來由地一陣慌亂,才捺下的煩躁不安立時成倍一齊涌上心頭,“你……” 他還未說完,只聽對方又道,“你已知我身份,我便與你明說了。” “什么……” 沈墨道,“你我不過萍水相逢,但立場相對,不日便要刀劍相向,爭個魚死網破。但好歹相識一場,你負傷在身,又未攜帶兵器,我也不便在此與你動手,省得勝之不武,日后落人口舌。前頭便是此間出口,不若你我在此分道揚鑣,我便當你從未見過我。” “不過萍水相逢,從未見過……”白嶼低聲喃喃重復一句,忽而意味不明地挑了眉,“可我們已有了肌膚之親,如此也能當作從未見過?” 他話音方落,只聞一聲刀劍出鞘的輕響,眼前白芒一閃,定睛看去卻是身前之人猛然拔了劍,而鋒利雪亮的劍尖正對著自己。 白嶼一怔,仿佛毫無所覺一般又往前逼近一步,“你……?” 只見對方眉宇之間忽而閃過一絲嫌惡之色,握劍的手指都緊了三分,往他身前又逼近了一寸,冷聲喝道,“住口!”他喝完一句又勾唇冷笑,“幫你不過權宜之計罷了。此地古怪,本座不便孤身探查,既有白公子這般武林高手送上門來,本座豈有不用之理。” “救我只是權宜之計?”素來沉穩的人此時也有些繃不住臉色,太陽xue突突直跳,手背也爬滿跳動的青筋。他嘲諷一般輕笑了一聲,聲音像是從喉嚨里艱難擠出,沙啞得不像話,“那你昨夜說的心悅于我……也是權宜之計?” 半道上路演技還不太過關的沈墨聞言不由微微睜大了眼。 白嶼看出他神色松動,忽而抬手握住指向自己咽喉的劍尖,掌心立時被劍劃出傷口,鮮血直流。他卻渾不在意地欺身上前,目光緊鎖著他,一雙眼瞳黑沉如夜,一字一頓地逼問道,“當真只是權宜之計?” 他看出對方似乎有些莫名的心虛,隨著他的逼近還往后退了幾寸距離,仿佛不愿真傷到他。白嶼心頭不由一喜,正欲再問,只見對面忽而勾唇笑了一聲,問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還記得我救你時,我對你說了什么嗎?” 白嶼一怔,下意識地開始回想,還未待他思考出個所以然來,對方忽而猛地使力將劍往后一抽。 白嶼的掌心立時血rou模糊一片,血珠滴答成串不住濺落地面。十指連心,指腹被劍刃狠狠劃過,尖銳的刺痛隨之升騰而起。他卻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只顧盯著對面,滿心滿眼都是對方溫潤如玉的眉眼。不知對方想到了什么,神色驀然變得溫柔起來——卻不是對著自己的。 只聽對面輕聲道,“我說過,你與我的師弟生得有些相像。” 白嶼聞言,默然靜立片刻,忽而勾唇一笑,“所以你將我當作是他?你說的心悅之人,也是他?”他是何其聰慧,心念電轉之下幾乎立時便明白沈墨在說什么,昨夜隱約覺察的幾處不對勁立時便想明白了。 原來他是將自己當作他心心念念的人,才會對自己做那些事嗎?那么對方和他的心上人……也如昨夜的他們一樣親密嗎? 沈墨蹙眉望著面前神色變得復雜幽深的人,心中不安漸漸擴大,但此時已容不得他退縮,只得硬著頭皮輕輕頷首,“是,所以——” 白嶼冷聲打斷道:“他與我同名同姓?他也叫白嶼?”他一步上前,猝然出手緊扣住人的肩頸將其整個鎖入懷中,漆黑的瞳中隱約亮起了一束微光。他傾身湊近人的耳畔,低聲道,“昨夜你是喊著我的名字射的……你不記得了嗎?” 沈墨聞言腦中立時轟鳴一聲,耳廓瞬間紅得滴血,險些提劍將這個沒羞沒躁口出狂言的白嶼一劍殺了。果然不出所料,昨夜竟當真……他暗自咽了幾口唾沫平復心情,猛然抬手一把將白嶼推開,下頜微揚,不以為然地勾唇冷嘲道,“難道你哄人上床不喊對方的名字?”他說著,抬眸上下打量了一眼白嶼,笑容微微變得邪肆,“何況是長成你這樣的美人兒,不得把你哄開心一些?” 沈墨使足了勁,白嶼對他毫不設防,一時竟被推得有些踉蹌,聞言只是漠然地看著他,臉上一絲表情也無,唯一雙眼眸黑沉得嚇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墨見他這副表情心中一時警鈴大作,想立刻拔腿就跑,可他的理智與自尊迫使他停在原地,雙腳像生了根一般挪不動分毫。他特意回避了對方的問題,然以白嶼的聰明才智不可能想不到。他暗自深呼吸了一下,狀似贊賞一般道,“白公子不僅身手了得,床上功夫也不錯。”他頓了一下,抬手輕撫著下頜,思忖著道,“你既舍不得本座,不若隨我回教,當本座的男寵,白公子意下如何?” “……你這么說萬一他直接答應了怎么辦?”默默圍觀的系統忍不住出聲問。 沈墨被系統的聲音嚇得差點當場出戲,沒顧上搭理它。 好在白嶼并未回話,只沉默地看著他,目光摻著冰錐似的冷意,唇角嘲諷一般地輕輕一勾。 “看來白公子不愿意?”沈墨狀似惋惜實則慶幸地輕嘆一聲,收劍入鞘,朝著人略一拱手,“既如此,告辭!”說完沈墨立時運起輕功飄遠,腳下速度極快,剩余力氣全都用來使自己的背影看起來瀟灑一些,不那么像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