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吵架也是感情催化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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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華的國君趙沖最近很惶恐,五天前,他收到皇城的飛鷹傳書,說他的遠房侄子要到旭華宮殿叨擾一段時間。趙沖當時就嚇得把嘴里的酒噴了一地,再去看落款,是楚王的玉印。 怎么回事,居然放心讓時容跑來這么遠的地方? 越想越不對勁。 第二天一早,載著時容的馬車就到了,出乎趙沖的意料,那兩位大人都沒跟著。 多年未見,前太子還是那么美,相比少年時,更加長身玉立,有種超然世外的俊美。 這種超然世外,更像是他滿臉的陰沉冷漠帶來的。 “見過國君。”,時容緩緩走下馬車,微微頷首,算是行過了禮。 趙沖尷尬地呵呵笑道,“多年不見,容兒真是長高了,快進來吧,寢殿都給你備好了。” 盡管好奇已經快要沖出腦門,不過先把人安置好才是首要的,好奇心這種東西,有的是時間滿足。 進了宮殿,時容就沒再說話了,沉默地跟在趙沖身后,完全接受一切安排。 趙沖把除了自己的寢殿外最好的宮殿給了他,宮殿建在御花園大湖的中央,風景優美開闊之余又清凈。 時容總算有了點笑意,“多謝國君。” “應該的應該的,”,趙沖笑呵呵的,又試探道,“不知容兒想呆多久?陛下和兩位大人就這么放心啊?” 說完,趙沖就后悔了,時容剛有一點笑容的臉又冷了下去,好家伙,肯定是吵架了,三個一起吵?不能夠吧。 許是想起要保持禮貌,時容輕輕地呼氣,把胸中一腔陰云都壓下了,強笑道,“讓國家見笑了。不知國君今晚可愿賞臉,與我共飲一杯?” 趙沖大手一揮,“這個自然,容兒要什么盡管說,皇叔這里都有。” 客套了一番,趙沖就下去準備酒宴了,時容笑不出來了,坐在床邊出神。 到了晚上,一艘巨大的紅船從湖邊的碼頭駛出,整艘船都被燈燭照映得玲瓏剔透,趙沖派了搜小船接他上去,時容換了身青色素衣,與紅船的奢華熱鬧格格不入。 時容沒有胃口,他向來不會喝酒,但現在,他想好好地喝一回。 幾杯烈酒下肚,臉就紅的厲害,楚懷風嘲笑他是一杯倒,確實是,頭開始變重,越來越難受。 趙沖心驚rou跳,顫聲道,“殿下少喝點吧,到底怎么了哎,吵架了?” “是啊。” “為什么啊,嗐,聽皇叔一句勸,夫妻之間磕磕碰碰都是常有的,不就是吵架嘛,你皇叔我與王妃打架都試過,說開就行了。”,趙沖一口氣說了一堆,不知道醉醺醺的人有沒有放在心上。 時容自嘲一笑,斜眼看向趙沖,雖然醉得厲害,口齒還是很清晰,“皇叔,我問你一句,請一定要如實相告。” “你說。” “我真的是廢物嗎?” “噗——”,趙沖被酒嗆到了,咳得昏天地暗,眼淚都要出來了。 天下間誰不知道前朝太子是廢物,從小靠著閆家庇護,名正言順的嫡子連兩個jian妃都斗不過,大了文不能上朝堂武不能去戰場,被世人所知的短短人生里,最高光就是做了容貴人被臨幸了大半年之后才“自焚殉國”那一段。 “…誰這么說你了?!別人不知道,皇叔可是知道的,你那父皇是個什么玩意?好侄兒,你能活到現在已經相當厲害了——” 時容神情呆呆的,“果然是,那人家也沒說錯什么,我生個什么氣,真是廢物又矯情。” 趙沖懂了,重點不是廢物,而是誰罵了他廢物。看神情,泫然欲泣,不會就是那三個吧,如果是真的話,那還是人嗎?!容兒被欺負了,也已微醺的趙沖怒道,“怎么這樣啊,要說也輪不到他們說吧!得了便宜還賣乖,欺人太甚!” “算了,我都明白的。”,時容醉后再也忍不住委屈,眼睛一熱,竟流下淚來。 趙沖被這兩行淚嚇得酒醒了,人家吵架是情趣,他把人弄哭估計就是死罪,忙拉著他的手道,“小祖宗你別哭啊,本君還想活多幾年。”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廢物,但可以肯定的是,這輩子,他就算不是廢物,也必須是廢物。 這不是早就想明白了的事嗎,怎么都三十多了才來矯情,才覺得受不了。 這些年,除了陛下私訪民間、又或是閆珉與洛珽遠行辦事,他能跟著出去外外,其余的時候,基本都待在皇城里。感情是好是真好,恩愛也是真的恩愛,哪怕知道陛下始終忌憚他的身份,時容都覺得沒所謂。 沒所謂不意味著他隨便,只不過是因為喜歡,才愿意包容。 可那一日,無意中聽到兄長與洛珽閑聊,還是覺得心被捅了幾刀。 這幾個人在什么事可以給他知道,什么事要防著這方面,非常默契。 默契得時容都要妒忌了。 因想著快到年關,想送點什么給那三個,可自己實在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思來想去,在書房里悄悄搗鼓半天,描了三色不同的團紋,過年了,要穿新衣服。恰逢楚懷風想他,便回了長寧宮,順道把團紋塞給王喜,讓他幫忙去找最好的繡娘按著尺寸,分別做一身。 宮里的繡娘做得很快,趁著楚懷風又把閆珉和洛珽召去議事,時容帶著王喜偷偷地去繡坊看,看來看去,總覺得少了什么。啊,或許腰帶可以再鑲塊白玉。 說到白玉雕件,母后給他留了一些,在宮里做太子那段時日,不知道為什么張貴妃知道了,就命侍女來搜宮,搜出了時容壓在枕頭下的寶貝盒子,冷笑著丟進了水池底。 說來慚愧,這件事,時容也一直以為是洛珽告密的。 那個水池面貌已經完全變了,不知道里面的淤泥有沒有被翻過,試探地用樹枝捅了捅池底,果然捅到了yingying的東西。王喜十分狗腿,馬上哎的一聲跳到水里,滿身是泥地把漆盒撈了上來。 打開一看,雖然積了泥水,時容也不怕臟,伸手進去翻了幾下,金瓜子白玉扣都在,最可惜的是鳳穿牡丹的點翠簪子,已經泡壞了。 王喜討好道,“殿下別急,奴才幫你拿去找匠人修一修,保管和原來的一模一樣。” 時容更是歡喜,馬上就讓他拿去找人修了,自己則抱著漆盒回長寧宮,玉扣他自己拿水洗洗就行了,里面好像有五六個白玉扣,花色都不同,得好好選一選。 走著走著,就聽到了前面有人說話,聲音十分耳熟。 是兄長和洛珽,這么快就商討完了?時容怕他們問手上拿的是什么,那到時就沒有驚喜了,于是忙藏到假山后的竹林里,打算等他們走了,自己再慢慢走回去。 “…那個狀元爺真夠不長眼的,讓他協理大理寺,偏要查前朝留下的家底的賬,有多少不都被抄光了么,還想去翻皇陵,難怪陛下生氣。” 閆珉笑道,“年輕人,自是熱血上頭。” 洛珽冷哼,“你還笑,前兒我收到消息,這位狀元還想拿你我降臣的身份做文章。” “當日做了這個決定,我也知日后少不了這種事。此事雖煩人,其實也好解決,陛下一封斥責的批語就行了。”,閆珉沒把剛直不阿嫉惡如仇的年輕人放在心上,“倒是洛大人,怎地偏愛與小孩子置氣。” 洛珽忽地笑了,“小孩子——都三十二了,還天天想著怎么哄,陛下真當他是小孩子。” “難得這個年關無事,容兒長日在皇城,難說不會苦悶,出一趟遠門也是好的。” 出遠門?時容眼睛一亮,太好了,不知道這次可以去哪里,去年陛下說準他去海邊,也因這幾人一直沒空而不得去。 “陛下也是,到現在還這般忌憚,其實要我說,殿下本就是成不了事的,就算給他十萬兵馬都干不死趙沖,讓他自己去玩又能怎么樣,找一隊暗衛跟著,自是無虞。” “此事也不是沒和陛下提過,我看陛下的意思,也不是真的憂心容兒有什么威脅,就是怕他被人認出了,被不懷好意的人利用。” “也是,我們那位小祖宗,連螞蟻都不舍得踩死,給他一萬個膽都不會干什么的。這個性子也是沒辦法,若是當初太子撐得起軍機朝廷,也沒楚王什么事了。” 閆珉道,“容兒天生性子軟,也是沒辦法的事。” 兩人又談論了一番這兩年的文武狀元,語氣間不乏欣賞之意。等他們走遠了,時容才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看,踏出的腳又收回,沒有走出去的勇氣。 時容就抱著漆盒在竹林里坐了好久,腦袋耷拉著。 好沒意思。 他就是又沒用又廢的啊,來日史書里的評價也不會好聽到哪里去,史官不破口大罵就不錯了。就算給他幾十年,都是考不上什么文武狀元的。這么嫌棄他,那去找狀元爺好了。沒什么比愛人的輕視更令人難受的了。 時容只知道每隔三年都會有科舉,考出文武兩狀元,還有一堆榜眼探花。他只是知道有這回事,更多的,他們基本都不會和他說,直到現在時容才知道,今年的文狀元叫蔣永鑫,剛正如竹,嫉惡如仇,才思敏捷。 是故意防著他,還是怕他多心?無論哪個選項都很過分,就像被照著臉扇了好幾巴掌。 一直坐到了天黑,外面都要翻天了。王喜送完先皇后的鳳穿牡丹,就急忙跑回長寧宮,誰知不見人。原本還以為時容只是在花園走一會,可是等了一個時辰,王喜發覺不對了,打聽一番,貴人不在陛下那里,也不在兩個大人那里,花園里也不見人影。 完蛋,王喜當場嚇得啕嚎大哭。 事情徹底鬧大了,楚懷風聽到消息后,手一抖,連奏折都拿不住,低吼道,“整個皇宮都翻過來,讓閆珉和洛珽封城!一只蒼蠅也不得出入!” 皇城禁軍都調動了,這么大的動靜,對外只能說是宮里有竊賊,偷走了要緊的東西。閆珉都要急瘋了,洛珽陰沉著一張臉,挨家挨戶地搜,搜到狀元府上,蔣狀元很是氣憤,命家丁把家里的財產箱子盡數倒在門口,讓洛大人慢慢翻,就差脫衣服自證清白。 洛珽氣得咬牙切齒,偏生事關時容,只能忍了,好歹好說一頓勸,才勸住了要撞墻自殺的蔣狀元。 在其他府上也受了不少氣,那些圓滑老臣子也就罷了,笑呵呵的,非常配合。年輕的那些,平白無故被禁軍搜家,要么直接罵,要么陰陽怪氣,沒個有好臉色的。 忙活了大半晚,一無所獲,閆珉和洛珽都想死了,幸好宮里有好消息,說是找到了。 時容一個人躲起來難受到了半夜,突然見到竹林外火光灼灼,雞飛狗跳,才想到自己消失了這么久,他們肯定要急死了,還會連累別人。忙擦了把濕漉漉的臉,撥開竹子葉走了出去。 王喜終于見到了他,腿一軟,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顫巍巍地說,“小祖宗,你真是…快回長寧宮吧,陛下都要瘋了。” 時容不想回去,于是就磨磨蹭蹭地慢慢走,長寧宮燈火通明,殿外還有兩府守衛,時容心里又沉了一點,都在里面啊,今夜少不了一輪責備。 楚懷風這些年帝皇之威更甚,平日時容會敬畏心動,今日只剩下敬畏,低頭走進了殿,眼睛盯著腳尖,不敢也不想抬頭。 “你去哪里了?”,閆珉大步走過來,想去拉他的手,卻被躲開了。手一下子捉空,閆珉一愣,第一次被拒絕,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 楚懷風和洛珽就沒那么好說話了,“不知道是誰給殿下氣受了,悄悄地躲起來。明日那些新科狀元臣子肯定又要上幾百個折子,專參膽大妄為行事粗魯專制的閆大人和洛大人。”,洛珽看了一晚的臉色,加上擔心氣惱,語氣也就沒多好。 時容本來還想扯個謊圓過去的,這下連謊也不想說了。 “你過來。”,楚懷風壓下心頭火氣,盡量放緩語氣,“有什么事不開心,又或是覺得委屈,說開也就是了,而不是躲起來弄得人仰馬翻。你現在不是22,更不是12,總得學會懂事。” 過了而立之年還被說不懂事,可見他有多沒用,“我…我迷路了——” 楚懷風皺眉打住他的謊話,“你是在皇宮里大的,怎么可能迷路。”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眼淚吧嗒一聲滴在漆盒上,止也止不住。 三人一下子慌了,面面相覷,飛快地回想到底做錯了什么把好脾氣的時容惹哭,而時容只想一個人安靜一會,扭頭跑回了寢殿,還把門牢牢拴上。 閆珉反應過來,把王喜叫進來,問道,“殿下今日都去什么地方了?” 殿下反復強調不能把新衣的事情說出去,王喜沒辦法,只得苦著臉遮遮掩掩一通,就說時容想起先皇后留給他的漆盒被貴妃扔了,所以才去千鯉池那邊找,之后他被遣去找人修簪子,就不知道人去哪了。 千鯉池…閆珉和洛珽的臉色精彩紛呈。 楚懷風道,“你們二人是不是亂說了什么,被他聽去了。” 看二人臉上愧疚不安的表情交織,楚懷風懊惱不已,“洛珽也就罷了,閆大人什么時候也說話這般不過腦子,還連累孤被記恨,真是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