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妍張口想說什么，卻被人一巴掌打得頭歪到一邊。她耳朵“嗡嗡”直叫，模糊中聽到有人在對她憤怒地大吼。

    “臭娘們，居然趁我們不注意通風報信！”

    牙齒似乎出血了，陸之妍卻沒心思去管，她努力地抬頭看去，發現門口的男人像是瘋了一樣沖了過來。

    “你快跑！”陸之妍忘記了疼痛，想朝容楚大聲嘶喊，卻因為膠帶的原因，聲音止于嘴邊，疼得她大腦混亂。容楚的表情十分恐怖，他撞開前面擋著的幾個人，目標十分明確地抓住了打她巴掌的男人，壓在地上開始用力地朝他臉上揮拳。

    這個男人沒有帶任何武器，就開著一輛車追過來了。此刻眾人也回過神來，抄起手上的東西便朝容楚身上招呼了起來。

    陸之妍離他很近，能清楚地看到容楚的頭上和耳朵后面開始流血，但是他沒有停手，一下又一下地將拳頭砸在男人的臉上。

    “住手！”陸之妍雙眼通紅，試圖發出尖叫聲。也不知道是想勸容楚，還是那些朝他身上落下棍棒和拳頭的男人。她額頭上起了青筋，極度的憤怒和恐懼讓她有些身體失控。

    容楚身下的男人早已經不能動彈，整個腦袋血rou模糊，面目全非。他吐出一口血，視線落在陸之妍身上，下一秒，整個人倒了過來，將陸之妍緊緊地抱住。

    陸之妍瞪大眼睛，呼吸快要停止，她聞到了nongnong的血腥味，還有容楚身上被血沾染之后的濕潤，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更加絕望。

    “臥槽！這他媽是誰？”

    “東子沒氣了！”

    “怎么辦？要不把他做了？”

    容楚艱難地抬起手，放在陸之妍的手臂上，用自己的身體將陸之妍擋住。

    陸之妍轉頭去看他，用自己的額頭去觸碰容楚被血濺濕的臉，容楚正望著她，以前覺得可憎的面容此刻卻看得她有些心碎。

    “能不能……原諒我？”容楚眼睛濕漉漉地盯著她，費力地開口。

    陸之妍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頭，她開始哭，從喉嚨發出不斷地嗚咽聲。她懼怕死亡，更懼怕見證死亡。她以為自己恨容楚入骨，可是在生死面前，再堅持的東西都開始變得不那么重要。

    “媽的，這小妞居然還有個男朋友！上演藍色生死戀呢！”有人一腳踢開容楚，幾個人圍了上去，開始拳打腳踢。

    顧清安，顧清安，你快來！怎么辦？容楚要死了嗎？怎么辦！

    身邊的人忽然開始慌亂起來，陸之妍順著他們的視線看了過去，在門口看到了好幾輛剛停下來的車，灰塵四起，伴隨著接連不斷的腳步聲，密密麻麻的黑影在門口聚集，將倉庫里的所有人都嚇得四肢亂抖。

    “顧……顧清安……”光頭一下子從椅子上跌落，再也沒有了之前得意忘形的樣子。他說話顫抖，像是看見了鬼一樣。

    陸之妍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從人堆里走了過來，他一邊走，一邊撩起襯衫的袖口，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陰沉。他在陸之妍身前停下，蹲下來，輕輕撕開膠布。顧清安看著她紅腫的側臉，不說話，替她整理好凌亂的衣服。

    在場的人都開始變得老實起來，他們就這么看著顧清安，連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顧清安抱著陸之妍走到門口，身側都是他帶來的人，好幾十個人，都帶著槍。

    “先等我一會兒，待會兒我帶你回家，”顧清安在陸之妍額頭親了一下，少有的溫柔。陸之妍卻感受到了什么，盯著他欲言又止。

    顧清安關上車門，高大的身影朝著倉庫里面走去，陸之妍看到有人遞給他一把槍。

    然后是接連不斷的槍聲，陸之妍一動不動，雙手抱著膝蓋，幾乎于麻木地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

    還是……這么沒用吶。

    ……

    顧清安并沒有帶陸之妍去醫院，而是直接帶她回了家。家里已經有私人醫生和護士在等待，陸之妍只是受了皮外傷，加上一點驚嚇，并沒什么大礙。

    家附近開始有保鏢到處巡邏，家里還多了幾個幫忙做飯打掃的阿姨，將陸之妍照顧得無微不至。顧清安也沒有去工作，拿著一張看了又看的報紙待在她房間內，半天都沒有挪動過屁股。

    他覺得陸之妍會因為他殺人的事情對他有所恐懼，所以干脆跟她形影不離，陸之妍覺得大可不必。

    被綁架的那一天，顧清安通過陸之妍最后用手機打的電話進行了定位，所以才能這么快找到她。而那幾個男人，已經死了。陸之妍親眼看到顧清安的手下將一具具的尸體拖到車里，之后是如何處理的，她就不清楚了，也不想知道。B市本來就是個罪惡之城，少了幾個無足輕重的人根本沒有什么影響。

    她會想起容楚，那個沖動行事，直接單槍匹馬追上來救她的瘋狂男人。陸之妍因為他晚上睡不好覺，腦海里一直都是他最后倒地的樣子，還有那句讓她原諒的話。她覺得難受，心里有個聲音一直在說服她快去看看容楚怎么樣了。

    顧清安陪了一個星期，直到陸之妍抱著他親了又親，發誓說絕對沒有對他感到害怕，這才放心地去工作了。

    他前腳剛走，陸之妍后腳便離開了公寓。

    陸之妍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找遍了B市，終于找到了容楚所在的醫院。她其實并不想和容楚有過多的牽扯，就偷偷看一眼，確保他沒出什么大事就行。

    咨詢了護士之后，陸之妍很快找到了容楚的病房。她四處看了看，發現沒有其他人，便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側著身體站在門口，透過透明的玻璃朝里面看去。

    床上沒人，被子是被掀開的。陸之妍瞇著眼睛朝房間別的地方看去，都沒有發現容楚的身影。陸之妍正糾結接下來應該繼續等，還是等明天再來的時候，肩膀忽然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她本來就有些偷偷摸摸，被這么一拍，身體一抖，差點跳起來。

    一轉頭，陸之妍看到了身后站著的容楚。他穿著病號服，手里拎著一袋子外賣。

    容楚看著陸之妍，表情忽然激動了一些，他眼睛笑得彎了起來，臉上的傷口和頭上纏著的繃帶顯得他有些憨憨的。

    “小……你是來看我的嗎？”容楚低頭看到陸之妍手上的花和一籃子水果，眼睛亮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

    陸之妍猶豫了一下，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