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洛溫嚼著一顆柑橘味的夾心硬糖，尖牙直接咬碎了糖果，夾心是酸酸的果汁，也是柑橘味。她最近很喜歡這個味道。

    雖然是被嚴覺叫醒，但是兩個人離開宿舍的時間并不同。嚴覺的課不在第一節，時洛溫倒是比他更急。在嚴覺的宿舍里匆忙洗漱時，她發現嚴覺這里居然有一次性的牙刷和洗臉巾。也不知道誰還會待在嚴覺這里過夜。

    時洛溫出門時嚴覺還在收拾昨天留下的爛攤子，時洛溫也不知道他感覺到身體里的藥了沒有，他反正沒有露出什么異樣。

    算了，反正時小瘟神的愧疚心只有事后那一會兒，嚴覺感受到了又怎么樣，她給他買藥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時洛溫的頭發自上次剪過之后又長深了，參差不齊的，隨意地披在肩上。宋思思悄悄站在她身后，用指尖繞她頭發里偏長的那幾縷，時洛溫把omega抓個正著。

    她的手捏住宋思思纖細的手腕把女孩兒拉進自己懷里摟著，語氣慵懶道：“這是誰家的小漂亮鬼？嗯？”時洛溫一手環著宋思思的柳腰，另一只手去挑她的鵝蛋臉，逗得宋思思咯咯笑，伸手抱住她的脖子。

    “是你家的小漂亮啊，你還記得我吶，我昨晚給你終端發消息你都不理我。”

    昨晚哪兒有空管你。時洛溫心里嘆了口氣，拇指磨蹭著小漂亮的下巴，漫不經心地問她發了些什么。

    “沒什么，就是我穿裙子的照片，問你好不好看。”

    時洛溫笑了聲，搭在宋思思腰上的手順著她的尾脊往上捏，有一搭沒一搭的捏著，動作隨意又懶倦。她笑她天真無邪的小漂亮從來沒有什么別的心思，跟朵小花似的。

    “不是在店里試過了嗎，怎么又讓我看？”

    “那不一樣。在店里是看看合不合適，發給你的是專門穿給你看的，看你，喜不喜歡。”

    “喜歡，你穿什么我都喜歡。像你這樣漂亮的omega，哪個alpha不喜歡，嗯？”說著，時洛溫的手指在宋思思的蝴蝶骨上畫了個圈，有些遺憾地感慨，“我的寶寶真是太瘦了，長胖點就好了。”

    “長胖了穿裙子就不好看了。”宋思思嘟囔著癢，用那雙貓眼瞪時洛溫。

    “胡說，胖一點好看。而且……長胖了好cao。”后面那句話聲音壓得很低，時洛溫唇中吐出的熱氣讓宋思思耳朵都軟了，omega本能地想要臣服于alpha的強勢。但是時洛溫只是讓宋思思換了個姿勢坐在自己懷里。

    其他同學對她倆的行為已經見怪不怪了，誰不知道宋思思是時洛溫一個人的小情人，別人看都看不得。alpha的占有欲連別人多給自己的omega一個眼神都難以容忍。

    不過同學們私底下還是會議論她們倆能談多久，時洛溫和宋思思有沒有做過。雖然時洛溫是極優型alpha，長相和實力都很優越，喜歡她的omega不少，但是其實很少會有omega會接近她。

    相反無論是alpha還是omega對她都很忌憚。

    畢竟時洛溫看上去就不是好相處的人，也不像是會對omega有多溫柔包容的戀人。omega們就算被顏值迷惑了雙眼，清醒過來后也得考慮終身的幸福，不會想不開選擇一個ao關系里的暴君。

    而宋思思可謂是高調的跳級來了這個班級，時洛溫又高調地為她撐腰，鬧到了兩個人都不能下臺的地步。其他人實在不認為時洛溫會長久地與一個omega交往，都等著看宋思思的笑話。

    脫離了這個班級人際圈的宋思思沒有熟悉的omega可以結伴，許多看不爽時洛溫又不敢和她對上的alpha可不會放過她。

    “其實我覺得時洛溫沒有和她談戀愛誒。”

    “對，之前宋思思發情期脖子上根本沒有咬痕。如果是戀愛關系的話，alpha會給臨時標記吧。”

    “真丟臉。人家時洛溫這么久都沒有標記過她，她還貼上去啊。不會只是玩玩兒吧。”

    “其實我覺得時洛溫很過分好嗎，宋思思一個柔弱的omega，她又有什么辦法。時洛溫非要她留在身邊的話。”

    “那也是她自己先纏著時洛溫的。”

    “有本事你也去纏著時洛溫試試看啊，看人家鳥不鳥你。就承認宋思思長得漂亮吧。”

    此時，被談論的這對養眼的俊A靚O正在聊著阻隔劑的味道。

    時洛溫嫌棄宋思思薄荷味的阻隔劑太刺鼻，正在興頭上的alpha聞了都要瞬間清醒，精蟲下腦，十分掃興。宋思思一臉無辜，用綿軟的聲音撒嬌：“你這是準備干什么呀？阻隔劑掃你的興了？三天兩頭就說要在教室里干。”

    她摸了摸時洛溫胸口，說她要是不喜歡，自己也可以換一款。alpha的腺體并不長在脖子上，摸上去與周圍的皮膚也并無不同，除了能散發出信息素之外幾乎沒有作用。時洛溫的腺體就在胸口處。

    “你喜歡什么味道。”宋思思問。

    柑橘威士忌。

    不知為何，腦子里瞬間跳出來這樣五個字。但是時洛溫并沒有說。

    “你信息素的味道就很好。”

    這句話哄笑了宋思思，她開心地彎起眼睛，像只魅惑的小貓，佯裝生氣道：“討厭，誰會用自己信息素味道的阻隔劑。”

    時洛溫摸著她的脊骨，突然覺得索然無味。是那句心口不一的話嗎？女孩子的嬌笑都成了背景音，她覺得很不對勁。

    她最近真是太不對勁了。

    或許是因為軍校里的生活按部就班，太枯燥了，每天和宋思思調情實在沒什么意思。時洛溫拍了拍宋思思的大腿，這小蘿卜身上唯一rou多點的地方，讓她從自己身上下來。

    時洛溫掌下沒使多大力，但是還是把女孩大腿根的rou拍得顫了顫，宋思思羞憤極了，小臉通紅，不肯和她再坐在一塊兒。時洛溫失笑，回憶手上軟rou顫動的觸感，感覺會很好捏。

    嚴覺的腿上就沒有能捏起來的軟rou。

    時洛溫視線一轉，嚴覺正好路過走廊，但他沒有進教室而是朝著教官辦公室的位置走去。雖然他身姿和平時一樣端正，可時洛溫莫名感受到了他的疲憊。

    她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目光停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很久。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嚴覺的課程進行得很順利，他的臉上并沒有顯示出勞累和疲倦的神情，只是聲音還沒有恢復。他好像特別容易因為嗓子干啞而變音。

    嚴覺原本的聲音并不低沉，相反十分清亮，這讓別人很容易發現他聲音的變化。時洛溫倒是覺得他因為性事而沙啞的嗓音更符合他的那張臉。一些不明所以的同學只覺得他的聲音變得很性感。

    時洛溫用手敲著桌沿，不由得想起昨夜。明明沒怎么叫，為什么聲音還是啞了？嗓子疼嗎？是因為自己掐了他的脖子嗎？啊，好煩。看到嚴覺就滿腦子都是他了。

    因為討厭？不對，為什么要考慮他嗓子疼不疼啊？……下面還疼嗎？用了藥有沒有好一些？

    一向沒什么羞愧心的時洛溫都被自己對嚴覺的關心給嚇到了。

    她想著下課了問他一句吧。但是下課以后嚴覺并沒有像以前一樣最后一個離開，幫一些同學們解答問題。他被離開教室的人群簇擁著，眼睛直直望著前方，像一尊木偶，茫然無措地順著人流離開。

    時洛溫叫他的名字，他沒有轉身。時洛溫放大音量再叫了一次，嚴覺依舊沒有搭理她。

    小瘟神的自尊心容不下她再追上去關心一個無視她的人，她咬牙切齒地在腦子里撕碎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嚴覺死了都和她沒關系，疼就疼吧，疼死他算了，她浪費錢給他買藥干什么！

    嚴覺沒有聽見時洛溫的聲音，或許聽見了，但是他也分辨不出來。他現在似乎和時洛溫處在兩個世界。無數的聲音和畫面涌入嚴覺的大腦，不知遠近，不知真假，過去與現在的記憶重疊，他甚至不知道站在自己左邊或右邊的是誰……是真實存在的，還是過去的記憶杜撰的臉？

    他陷入了一場混亂的頭腦風暴。活躍的精神力按捺不住，不受控制地狂涌，收集著周遭不知范圍的所有信息。悉悉索索的，嘈嘈切切的，或者激烈的歡笑，雜亂的腳步，吵鬧的呼喊，人聲鼎沸的場面，一時間狂涌進他的耳朵，占據他全部的視野。

    誰叫了他的名字，跟他打招呼，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些聲音交雜著千萬道聲音，甚至不止人聲，還有蟲鳴，鳥叫，汽車的轟隆聲。

    無數的聲音穿越時間和空間的距離呼喚著他，他眼前不斷浮現著重疊的畫面，連光線都忽明忽暗。天旋地轉間，只有那些嬉笑聲，交談聲，或急或緩的鞋跟與地板相撞的聲音，源源不斷傳來。

    精神力覆蓋的范圍又擴大了。嚴覺的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平短的指尖幾乎要把rou摳破。

    喬嵐走出辦公室，看到了在辦公室前緊攥著手臉色蒼白的嚴覺，試著叫了他兩聲，嚴覺沒有反應。意識到他不太對勁，喬嵐小心地拍了拍他的肩。嚴覺一直避免和別人肢體接觸，她之前也從沒有碰過他的身體。

    這輕輕的拍肩讓嚴覺從記憶中抽身，他額前不知何時已經布滿了汗珠，瞳孔在回神時猛地擴大，急促地喘起氣來，仿佛靈魂剛剛歸位。

    這嚇到了面前的喬嵐，她遲疑地出聲：“嚴教官？你很累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沒關系，不用了。”嚴覺用手撐著額頭，聲音虛弱道。

    喬嵐注意到他的嘴唇已經泛白，禁不住擔心。

    真的沒事嗎？

    也許是成長環境的原因，嚴覺很不習慣麻煩別人，或者可以說，很排斥麻煩別人。如果說喜歡獨處是個性獨特，那么面對問題總是默不作聲呢？羞澀？不善與人交流？其他人三兩作伴前往食堂時，江子燼發現嚴覺正在仰頭研究墻上的地圖。

    “不知道食堂在哪兒嗎？”江子燼自來熟地問。

    “知道。”

    “那？”

    “其它地方，不熟悉。”

    “不熟悉的地方跟著大家一起去就行了。如果非要一個人去的話，也可以問別人，很方便的。”江子燼笑著說。

    不去吃飯在這里看地圖，總覺得有點可憐。而且其他人指路比看地圖更容易找到地方。

    “嗯。”嚴覺應著，但是沒有離開的意思。江子燼明白他這是不認同但是也懶得和自己爭辯的意思。不過以嚴覺的記憶力來說，記地圖的確是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

    只是后來江子燼發現就算是拜托其他人可以高效完成的事情，嚴覺也會選擇花更多的時間自己解決。

    “不好意思嗎？”

    “浪費別人的時間就是犯罪。本來也不關別人的事。”

    雖然這么說，但是江子燼沒見過嚴覺拒絕別人拜托幫忙的請求。一邊秉持著“各掃自家門前雪”的觀念，一邊又要管“人家瓦上霜”，嚴覺就算稱不上樂于助人，至少也是有求必應。

    是讓江子燼都會感慨“你是哪里來的菩薩”的程度。只是時間長了就變成了心疼。

    所有人的心事都往嚴覺這里倒，麻煩都拜托嚴覺來處理，但是嚴覺從來不曾向誰傾訴過自己的煩惱，也不曾需要誰的幫助。大家很樂意替他分擔，但他永遠只是冷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從不出聲。

    除非這個麻煩大到影響到了其他人。

    嚴覺已經請過幾次假，因為時洛溫，也和其他教官換過課。他與其他教官接觸得很少，做出這些舉動已經不易，再請假就是連他自己都會厭煩的程度。

    本來昨天他擁有一個下午的休息機會，但是為了不讓唐稚為難，那個時間給了唐稚。即使如此，他還擁有一個正常的夜晚。可是時洛溫突然地到來讓他無法休息。

    嚴覺想，他多久沒有清理這些記憶了？從什么時候開始這些記憶已經擠滿了他所有的空間？為什么他會這樣疲憊？是從時洛溫上一次和他zuoai，還是上上次？

    這些都讓他很累。

    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已經到了極限。可是他無法休息。他只能嘗試著用一些間隙去清理小部分的記憶。可是處理這些信息也會加重他的疲憊。

    他知道，他需要的是一段時間充足的休息。沒有新的信息涌入，完全隔絕外界的休息。

    學校是一個巨大的信息源，每個學生的信息時刻不斷地更新著，她們的衣服，衣服上的褶皺，長相，表情，發型，發絲，每個人不同的氣息……她們從他身旁歡快地跑過，對他說“教官好”，都會增加他的負擔。

    嚴覺寧愿她們輕輕地走過，不要發出太多的響動，不要在他面前停下，不要叫他。這些信息，不斷地干擾著嚴覺對面前事物的判斷。

    在戰場上，獲得每一絲微小的信息是取勝的關鍵，但是在生活中卻成了他的負累。

    他的精神力籠罩了這所學院。

    時洛溫因為嚴覺的無視生了一會兒氣，在宋思思撲進她懷里之后立馬就消氣了。溫香軟玉在懷，誰理嚴覺啊！時洛溫放下心里的糾結，跟著她的小漂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