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眇是在同城群認識的云北川，那時方眇剛高考完放了假，上網時突然接觸到這個圈子，這才知道原來有很多人跟他一樣有這樣的愛好。

    方眇曾經有個親生哥哥，二人相依為命，哥哥從小像父親一般管教他，動仄就是皮帶和戒尺。但方眇并不記恨，哥哥不過比他大五歲，卻承擔起了照顧他的責任。

    想到哥哥，方眇的心一陣絞痛。那樣一個剛入職懷揣著夢想的人，卻因為嚴格刻板死在了他愛的三尺講臺上，由他一心想救的不良少年動的刀。

    有很多記憶都模糊不清了，方眇只記得他被叫到醫院，連哥哥最后一面都沒見到，還記得那個不良少年的父親來了，給他賠了很多很多錢又說了很多很多道歉的話，而他敬愛的哥哥失血過多，搶救無效。

    方眇仍然覺得是在做夢，不敢相信就這么成為了孤兒，而這離他的高考只有短短一百二十天。方眇不吃不喝了幾天，開始想念被哥哥管著的滋味。他也很清楚哥哥是真的回不來了，于是又振作起來，逼迫自己接受獨自生活，學著自己做飯，做得再難吃方眇也能下咽，久而久之就失去了味覺。

    方眇太過理智了，理智得所有老師都能感覺出這孩子的心理出了問題。他本來就沉默寡言，在這之后更是整天將自己埋在學海中一言不發，不參與班級活動也不交朋友。老師找他談話他依舊禮貌得體，提問也能對答如流，老師們想幫忙卻心有余而力不足。

    這根緊繃的弦直到高考結束，終于斷了。方眇跪在他哥的墓前哭得泣不成聲，真真切切地像個沒人要的孩子。

    方眇還是決定找個方式發泄一下，于是從觀望變成了進同城群。他以為群里的爆音爆照爆年齡是必有流程，但他還是比較謹慎，找了一張沒有正臉的背影照。如此良好的身形，哪怕沒有正臉也差不到哪去，還是個貝，一時之間有很多人加他好友，其中一個聊了兩句提出要跟他約實踐，方眇想了想兩個大男人也出不了什么事，更何況本來加群就是這個目的，便同意了。

    云北川也在加他好友之列。因為看出了方眇是個新人，云北川的熱心腸又開始泛濫，也不管方眇看沒看到就絮叨了一大堆注意事項，比如男孩子在外要保護好自己實踐不能隨便約什么的，群里有老bt，專挑好看的男孩子下手。

    方眇一時之間判斷不出最后一句是認真提醒還是開玩笑，想了想把和約實踐那個人的聊天記錄截圖發給了云北川。然后就接到了云北川彈來的語音電話，方眇猶豫了兩秒，接了。

    “喂，能聽到嗎？”

    聽聲音像是個年輕的，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方眇許久沒有好好聊過天，開口還有些不自然。

    “可以。”

    “那人風評差得很，專挑你這樣的新人下手，騙你們玩大圈?！?/br>
    “我沒騙你，有很多人被他玩的傷勢很重，甚至照片在他手里受他威脅。”

    “信我一句，別跟他約，玩出事了沒法收場?！?/br>
    方眇聽著對面有些急迫的語氣，微微怔神。他們不過剛剛認識而已，但是已經答應了的事……頭疼。

    云北川聽到對面沒出聲，嘆了口氣，決定還是幫人幫到底。

    “先這樣吧，你再思考一下?！?/br>
    “嗯，謝謝?！?/br>
    方眇等著電話被掛斷才從耳邊拿開，手機扔在桌上亮著屏，方眇坐在椅子上抱膝，有點后悔這次的臨時起意。

    云北川面對方眇是溫和的態度，面對bt就沒這么好說話了，連警告帶威脅，最后給了一筆錢讓他從圈子消失。云北川家里富得很，不在乎這點錢，但是對普通人來說是一筆無法拒絕的價錢。

    于是方眇收到了對方反悔不約的消息，他想回復卻發現已經不是好友，對方不止刪了他，還退了群，整個人仿佛消失一般。

    方眇用他的天才智商想了想，應該是云北川從中幫忙。他拿起手機敲屏幕，一字一字地打。

    “謝謝您?！?/br>
    云北川知道這句沒頭沒尾的謝從何而來，但他看著這個敬稱挑了挑眉，突然不打算承認了。

    “嗯？”

    方眇舌尖抵齒，又不知道該怎么回了。

    他的社交經驗相當匱乏，完全不知道怎么應付現在的這種情況。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方眇在心里想，莫名多了些無力。他擅長學習，尤其突出在計算上，但現在他遇到了用知識無法解決的難題，挫敗的感覺撲面而來。

    “哦對了，我叫云北川，你可以叫我北川，圈齡五年，主。”

    “方眇。”

    五年……？方眇聽聲音還以為跟他差不多大，正思考間又彈出一條消息。

    “年齡跟你一樣，入圈比較早。”

    云北川就像會讀心一樣，剛好解答了方眇的疑惑。也成功將話題帶到了別處，讓方眇不再糾結先前的事。

    “我最近手癢，能邀請你成為我的實踐對象嗎？”

    “嗯……”

    云北川打字速度快，所以方眇慢吞吞打出的回復上一條的消息變成了回復這一條。

    罷了，他確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