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視角穿插part2】

    其實一開始我對簡邇的存在是無感的。記憶中，父母提及簡邇時，只是用只言片語帶過，我也從未受到影響。我不在乎爸媽是否會全然關注我，我早就不需要這些了。

    但是當簡邇真正融入我的生活時，我才發現這個比我小4歲的孩子并沒分到父母的半點愛意。

    我想我性格中的冷漠也多半是因為這樣的父母。

    他們不會將重心放在孩子身上，以為給了錢就解決了一切。

    他們沒有愧疚，但我卻安心不下。

    出于本能的負罪感，小邇的一舉一動慢慢讓我移不開眼。我因為先一步來到這個世界，導致小邇沒有機會擁有本該屬于他的生活，他的童年也不該在鄉野度過。

    的確，這不公平。可是小邇從沒抱怨過，甚至每每談及時，我能看得出來他心里那種由內而外的喜悅。

    他不羨慕別人，自在地在一方天地里冒芽生長開花。

    剛見小邇那會兒，他還沒長高，皮膚是那種長期在沙地田野穿梭的小孩該有的健康膚色，曬黑的臉蛋有時會因為困窘發紅。

    他上學的第一天，爸媽把接他的任務交給我，我提前向老師請了假，在他教室的走廊等他。

    起初，我以為他在陌生的環境里難以交到朋友。

    但當小邇和同學有說有笑走出教室時，我的憂慮完全消失了。

    回去的時候我問他：“小邇上幼兒園時會哭嗎？”

    他睜大眼睛說：“幼兒園？我沒上過幼兒園。”

    “那小邇怎么會算數了？”我翻看過他的作業本，里面是歪歪扭扭的稚嫩字跡。

    “爺爺教我的。”

    “那小邇會字母和拼音嗎？”

    “不會，爺爺從沒教過我。哥哥教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小邇回去要好好預習。”

    ……

    我們總會把別人看的弱小一些，并且試圖在他們生命中充當英雄的角色。

    我也不例外，簡邇來家里后，我會特別期待下課回家，和他相處。

    我不敢說這是一種身為哥哥的責任感。但我知道和他在一起時，主導權往往在我手里，這是種奇怪而美妙的感覺，完完全全地被依賴和信任是我以前從未體驗過的。

    小邇見過我參加的一場吉他指彈賽，結束后嚷著說：“哥，你看，他彈得比你好，好帥啊。”

    我以前不太在意別人對我的評判，但當小邇將我于其他人對比時，我是不高興的，更何況這次的對比，我被歸于弱勢地位。

    人是自私且自大的生物，而我是這世俗群體里的一員。我總是希望簡邇眼里的我是完美的，希望自己是他唯一的榜樣也是唯一關注的人。

    于是我更加刻苦地學吉他，更加努力地在他面前維護哥哥的形象。

    我問小邇要不要一起去學，他拒絕了。

    “為什么？不是覺得彈吉他很帥嗎？”我問。

    “哥哥一個人帥就夠了！”

    “小邇，喜歡的話就去學，不要因為別人隱匿了自己的光芒。”

    “我不要學，不好玩。每次哥哥學到很晚才回家，很累吧……那個長頭發老師也很兇。”他搖頭。

    過了一會兒，又問：“哥哥，你能教我嗎？”

    “好啊，那你可得好好學了，我很嚴格的。”

    ……

    我從小就報名了很多課外班。真的很累，但這是我自己選的，我不后悔。

    生活在這所城市的孩子都是這樣，從出生那刻，就注定將要進行各種各樣的競爭，我不希望小邇有太大的壓力，他不想做的事沒人可以強迫他。

    這樣想想，和爺爺一起生活也挺好的。活得輕松自在。

    和我同齡的孩子多數是獨生子女，自然體會不到和弟弟相處的感覺。

    和簡邇在一起時，我能體驗到那種單純的、幼稚的喜悅，我能看到色彩斑斕的喜怒哀樂。

    這些都是我不曾見過的。

    漸漸地，我越來越關注他，想要窺視他的生活，但我不知道，這種愈演愈烈的情感會走向變態極端。

    十幾歲的我并不會困惑，因為我認定這只是哥哥和弟弟之間親密無間的情親。

    但我錯了，這種情感要惡心、惡劣得多，像是炎炎夏日里瘋狂生長的惡臭霉斑……

    小邇越長越高，稚嫩的五官變得立體分明，他愛笑，他的笑里有清晨太陽的余溫。

    我總是找機會和他一起洗澡，一起睡覺，當時不覺得有什么不妥，現在想想，簡直變態的要命。

    我窺視他的身體，窺視他的內心，甚至丑陋地希望他和我有同樣的想法。

    當我意識到這份異樣情感的那天，我正在簡邇房間里自慰，我喘著氣，射在了我送給他的噴火龍玩偶上。

    它每天被小邇抱著睡覺，我甚至有些嫉妒了。

    呵，簡遠啊簡遠，你可真惡心。

    我渴望他，卻也害怕。

    我不在乎我是不是同性戀，我只是沒想到我喜歡的會是小邇，我的親弟弟。

    我試圖將注意力放到其他的人或事上，可是都不管用。

    于是我開始沒來由地對小邇發脾氣，想讓他討厭我，離我遠一些。

    起初，他將我這種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歸咎于自己，他會哭著問我：“哥，你不喜歡我了嗎？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對不起，錯的是我，一直都是我。

    “哥，開門好嗎？我今天被老師表揚了，不要不喜歡我……”

    “哥，我買了好多巧克力泡芙，吃……吃嗎？”

    “哥，我會彈了，我有認真的學，你理理我好嗎？”

    ……

    我高一入學那年，簡邇送了我一把刻著我名字的吉他。

    VEAZEN費森的VZ90系列。

    這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因為這吉他的價格對他來說太過昂貴，需要花掉他兩個月的生活費。

    簡邇并沒向爸媽多要一分錢。

    我無法想象一名初中生得有多足的決心才會給一個對自己反復無常的人買這么昂貴的禮物。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度過那兩個月的，但我知道別的小孩開開心心地在學校里玩耍學習時，他在想一切辦法讓我開心，努力地讓我們的關系同以前一樣。

    小孩的喜歡是那么純粹干凈，我從頭到尾都不配擁有。

    【詩酒：其實簡遠的秘密早就不算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