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forty　five

    我末考的那兩天，我和我哥的聯系不太頻繁了，我倆只會在睡前互道晚安。他不問我考的怎么樣，只是讓我休息好。

    英語是最后一門，也是我最不擅長的，好在我哥帶著我學了不少，進步得挺快。寫的時候倒也順暢，說不定能過130。要是真過了，可得好好謝謝他。

    簡遠的工作開始忙了，沒時間和我聊天說話，他說他回來的時候會提前告訴我。我看過他的行程表，大概就是在這兩天內回來。可我卻遲遲沒等到他的電話，發微信也沒回我。

    他聽了我的話，做到了工作第一，可我竟有點小失落了。

    咦，簡邇，你可真矯情！

    我哥不在的這些天，我吃的全是外賣，不說味道一般般吧，還膩了吧唧的。他本來在家給我備了一個多星期的食物，可是我不會做啊！用微波爐加熱的時候差點沒炸了，弄了兩次實在是麻煩，就開始點外賣。

    有點想念我哥做的飯菜，果然我的胃已經被簡遠養刁了。

    不想吃外賣！于是我又開始自己搗鼓，將簡遠準備的蔬菜沙拉和生魚片拆了封。我并不愛吃這些生的涼的，所以打算用這些做個炒飯。

    我有時會在廚房看我哥做飯，他的動作嫻熟利落，我看著也挺簡單。

    可誰知道上手這么難！火候不知道，通風渠開關也不太會用，弄得廚房里全是油煙味，夠嗆的。

    飯好了，我嘗了一口，味道淡了。算了，不想再折騰，將就吃吧。

    吃一小碗的量就不想吃了，剩下的放冰箱，等餓了再加熱。

    昨夜天氣轉涼，花謝了不少，院里只剩下些許茶花，開得還算紅艷，我閑來無聊，修剪了些枯枝敗葉。

    找修枝剪的時候，碰巧在雜物間看到了一張實木躺椅，我將它拖了出來，拿布擦了擦，好像沒什么灰塵，于是直接搬到院里，我躺著曬太陽，小憩。

    斑點那只小不點也跟在椅子旁。這貓來家里后，身手越來越敏捷，常常從陽臺跳到空調架上曬太陽，我哥之前見它在那一呆就是一整天，就在墻上搭了些貓爬架，可以通到院里。

    不一會兒，它就咕噥著在我旁邊睡著了。

    叮鈴——是來電提示音，林子梵的。

    他開口問道：“簡邇，你放假了吧？”

    “嗯，剛放假。”

    林子梵繼續問：“在家嗎？我晚上打算去外灘那邊的酒吧看看，要一起嗎？”

    “好啊，很久沒出去放松了，這次正好。你在大學好玩不？”身為高三生的我，對大學生活向往得很。

    他卻說：“一般般吧，只是沒人管了，學不學是自己的事。我們這專業還是有很多課，有時候上課上到晚上九點多，挺累的。”

    我挑眉無奈：“嘖，聽你這么一說，我都沒上大學的欲望了。”

    “別啊，上課不好玩，但放假就好玩了，還是得憧憬一下的。大兄弟，好好學習！”

    我笑著調侃：“要我好好學習，還拉著我出去玩兒，你這學長當的也太不負責了吧？”

    林子梵嘖聲：“放松和學習又不沖突。就這么定了，晚上我去找你，大概八點多的樣子。”

    “這么早，酒吧也沒開門啊。”

    “那附近還有別的活動，去玩玩唄。”

    “行，那晚上見。”

    我和林子凡又簡單地寒暄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小區里種了成排的銀杏樹，高大筆直。陽光灑下，撲在它們的枝葉上，投射下的陰影剛好可以遮住我的身體。微風悠悠地在發間衣間穿行，整個人都感到愜意。

    秋日下午的太陽本就不算毒辣，于是我舒舒服服地在外面躺了兩個多小時，看著地上的光斑慢慢移動，感受時間的消逝。

    現在正是晝短夜長之際，太陽落得早，我給斑點喂了些貓糧后，便把躺椅搬回了雜物間。

    雖說這房子住的時間不長，但大半年下來多少也會積灰，但這雜物間卻干凈無塵，大概是因為我哥經常打掃。

    我將修枝剪放回原處時，頭頂的紙箱突然砸了下來，摔在我的腳背上，還好不重，我也沒受傷。

    箱子里的東西散落一地，是些書本和玩偶。

    這些玩具都挺眼熟的……我想起來了，這些是我剛來上海時，爸媽買給我的。我一個個撿起來放進紙箱，卻在紙箱底部看到了簡遠第一次和我見面時送給我的拼圖。

    我不是早扔了嗎？他撿回來了？

    這拼圖的一大半都是我和他一起完成的……想想竟有點好笑，我也曾那樣依賴他。

    剩下的書里，有簡遠的大學課本和一些筆記本。

    呃，這是上次那本精裝日記？之前還以為是溫姌姌的，怎么我哥還留著它啊，他不會還有寫日記的習慣吧。

    我順手翻了翻，字體秀逸，是我哥寫的沒錯。

    “簡邇趴在爺爺身上笑，說終于見到爸爸mama了。我不知道該不該說簡邇傻，大概是太小不懂得生死離別的痛苦。”

    “人是自私且自大的生物，而我是這世俗群體里的一員。我總是希望簡邇眼里的我是完美的，希望自己是他唯一的榜樣也是唯一關注的人。”

    “小邇越長越高，稚嫩的五官變得立體分明，他愛笑，他的笑里有清晨太陽的余溫。”

    “我窺視他的身體，窺視他的內心，甚至丑陋地希望他和我有同樣的想法。”

    “當我意識到這份異樣情感的那天，我正在簡邇房間里自慰，我喘著氣，射在了我送給他的噴火龍玩偶上。”

    ……

    我哥這份異樣狂熱的情愫已經持續這么久了嗎？當他第一次說他喜歡我愛我的時候，我是持懷疑態度的，可是后來我慢慢相信了。今天看來，他所說的喜歡從來都不是為了哄我聽話，為了原始的性欲。　他真的愛著我，迷戀著我。

    不是說，對一個人的喜歡是可以從眼睛流出來的嗎？你怎么就看不出來呢！簡邇，你真傻。

    原來，曾經我從他眼睛看到了暗流泉涌，不是危險的信號，也不是他對我的厭惡，而是從他內心噴涌而出的那份愛意。

    我哥是個膽小鬼，用自己的行為包裹住內心，他害怕被我看穿。

    他想要，可他不敢。

    我借著窗外夕陽的光，繼續看我哥的日記，這些日記幾乎每一篇都與我有關，我在他筆下是勇敢善良美好的，甚至成了他走下去的動力。　我不再是霉斑，而是印在他身上的縷縷陽光。

    他寫道：“我好希望小邇每天給我一個擁抱。”

    “我想帶著簡邇一起逃離。”

    “有人說同性戀就該死，有人說愛上自己家人的是變態。那我是什么？該死的變態？”

    “我國的同性戀本來就不能結婚，而我只是附加了一項，喜歡的同性是自己的弟弟，這沒沖突不是嗎？”

    “我狠心地把小邇關在門外，我聽到他哭了，對不起。”

    “那幾個留級生又找我抄考試答案，我這次沒給，他們居然去找小邇麻煩了。我趕到的時候，小邇趴在地上，校服上全是泥土，嘴角烙著血痕，我沒有扶起他，而是對他說，以后離我遠點。”

    “我不想小邇因為我受傷，可是我又不想向他們妥協。有時我覺得我的喜歡會讓他變得不幸了？可是我忍不住愛他，以這種扭曲的行徑小心翼翼的試探。”

    ……

    我突然哽咽了，心臟開始急促地跳動。

    我想告訴簡遠，我沒有因為他變得不幸，我長大了，勇敢了，不用他保護。我們可以迎著陽光一路向前，我們可以將這份隱而不宣的愛意大大方方地拿到面前暢談。

    我毫不猶豫撥號打給他，但我哥還是沒接，不過不要緊，他都喜歡我這么多年了，這次換我等他，告訴他。我可以積攢著涌動的情愫慢慢表達。

    【詩酒的廢話：哥哥和弟弟加油呀，生生三世給我鎖死！歡迎寶們留言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