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每一只蟲對愛情都是有追求的，只是這種追求在種族存亡的前提下成了不得不犧牲的意難平。蟲族社會是一個高度團結的社會，高等蟲族也好，亞等蟲族也好，沒有一只蟲會將個體欲望凌駕于種族存續之上。就算是那個特殊蝴蝶族群，也會為了存續而放棄自己年輕的生命。

    夏爾彥原本覺得蟲族一夫多妻是常態，可今天看到菲萊茵和佩俳的反應。覺得自己很渣。他不愛他們。一個都不愛。他也許喜歡他們，但絕對談不上愛。他會對他們負責，但那不是愛。如若他沒有恢復上輩子的記憶，也許根本不會考慮這個問題。他會理所應當的接受現狀，說不定還為此沾沾自喜。在內心深處覺得，看，我對蟲族的貢獻是偉大的。畢竟我促進了精英蟲族的繁衍。可他擁有了人類的記憶，接受了另外一種三觀。就會不自覺的進行對比，誰又不渴望自己是唯一呢。

    可夏爾彥不想死，不想靈魂被抹殺。在這個前提下，他別無選擇。他不知道自己這一生是否能遇到自己真愛的蟲，遇不到便罷了。如果真的遇到，恐怕是要委屈其他蟲了。夏爾彥苦笑了一番，拉著兩蟲的手道“我必須告訴你們，迄今為止。我喜歡你們，但那不是愛。或許有一天我會愛上誰，也許是你們也許是其他蟲。但現在沒有。我會對你們好，會負責。但我不敢保證我會愛上你們。我大概，會娶很多雌侍。已經十幾年了，我們大概是第一次談論這個話題。如果你們向往美好的愛情，我不會強制留下你們。你們可以自由地去尋找真愛。皇室方面不用擔心，我去解決。”

    佩俳聞言，手中的杯子啪地一聲落在地上。“殿下，你不要我們了嗎？”

    夏爾彥趕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必須讓你們知道。否則，對你們不公平。”

    “原本，就沒有什么公平可言不是嗎？”菲萊茵低著頭“除非雌雄比例恢復正常。否則無論雌雄，都在承受不公平不是嗎？就算我們找了其他蟲，我們也不可能成為唯一。這一點都不現實。有這個前提，殿下，你覺得，會有蟲比您對我們還要好嗎？”

    夏爾彥愣了一下，是啊，他在矯情什么。

    “也許有亞雌會覺得，真愛至上。這也是個別亞雌而已。沒有蟲不向往美好的愛情，可是誰規定了，只有一對一的感情，才能稱為愛情？”佩俳看著夏爾彥，眉尖輕輕地皺在一起，眼中有些水光“您是什么時候，有了這種想法？難道一個家庭中，每一只蟲都覺得自己過得幸福。這就不是愛情了嗎？是什么讓您覺得，我們現在不幸福？以后也不會幸福？”

    夏爾彥沒法回答，他作為人類的三觀和雄蟲的三觀有著天差地別。讓他固執的用人類社會的觀點來看待蟲族社會，從而得到他們不幸福的結論。他曾經問過凱麗甘，問他以后會跟其他蟲共享一個老公，他能不能接受。

    凱麗甘笑他矯情，既然已經都穿越了，還不入鄉隨俗。

    “環境是不會來適應你的，你只能去適應環境。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嗎？上一輩子，我被人類制造出來，受盡折磨，死在人類手上。無論他們教會了我什么，我也還清了。沒必要我都重新投胎了，還要遵循人類那一套吧？我已經不是人了。你也不是，你還在堅持什么？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堅持會傷害到這個世界？如果每只蟲都像你一樣，蟲族就要滅絕了。你用人類的道德觀，去綁架整個蟲族。虛不虛偽？”

    是的，虛偽。夏爾彥自嘲地笑了起來，他內心無數次糾結的疙瘩終于想通了。全身仿佛都輕松了起來，他狠狠地抹了把臉。湊過去擁抱菲萊茵和佩俳“是，是我錯了。是我想差了，我會讓你們幸福。對不起，以后不會了。就原諒我這次吧，好不好？”

    兩蟲埋在他的臂彎，不愿出來。夏爾彥感到手臂上傳來的濕意，心疼的不行。又是抱抱又是拍背，好好哄了一陣，兩蟲的情緒才平復下來。讓夏爾彥在中間做好，他們分別偎在他的兩邊。菲萊茵擤了擤鼻子，打開終端，劃出一個文件給夏爾彥道“這是我以前收集的切爾伯格博士的資料，你需要哪些詳細的，我再給你去查。說實話，博士的成就很多。他提出的很多觀點，到現在還是尖端技術。如果你想要博士做原型的話，最好在結尾的地方點名，列出博士的主要成就。畢竟博士終身未嫁，獨立劇這么拍，會有蟲覺得，也許博士真的有那么一個真愛。可事實上，他沒有。”

    夏爾彥贊同，點開文件后，他無語了。深呼吸了一下問道“切爾伯格博士，不是身體非常孱弱嗎？”他指著全息照上的切爾伯格博士“這個肌rou壯漢是怎么肥四？”

    全息照上的切爾伯格博士，身高一米八左右。穿著襯衫長褲白大褂。有一身有些夸張的肌rou，他的手臂甚至和夏爾彥的腿差不多粗。看起來像個健美先生。只是他的長了一張娃娃臉，雖然眼神冷漠，面無表情。但是因為腦袋有些小，和他的身材顯得有些不協調。

    菲萊茵點點頭說道“他是很孱弱。你別看他外表這個樣子，也是無奈之舉。”

    “怎么說？”

    菲萊茵打開終端查了查，又劃出一張全息照。那是一張畢業集體照。菲萊茵把照片放大，指著第二排靠邊的一只蟲道“你看，這是他從第二精英學院畢業時候的畢業照。”

    夏爾彥定睛看上去，要不是菲萊茵指著，他險些沒認出來。照片上年輕地切爾伯格博士被擠在邊上。瘦得仿佛一根麻桿，他的手上有一支紳士杖。他用手拄著手杖，顯然這支手杖并不是拿來裝飾用的。是他真的需要這支手杖來保持平衡。“怎么會這樣？”

    “差別很大對不對？事實上博士留下的影像和照片并不多，他學生時代一直是這個樣子。他的精神力突出的代價太大了，不僅蟲型很小，化形之后體型也比一般雌蟲矮小。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蟲型嚴重影響到他的化形。”菲萊茵又劃出一張照片，那是一張高等蟲族原型的全息照。蟲型的所有部位都有厚厚地甲殼，看上去更像它們穿了一副全身鎧甲。六條腿，雙尾巴。腿短而粗壯，爪子的指骨很奇怪，像是塔型的指骨。尾巴上長出很多不同形狀的突起，有些是尖刺，有些是環狀。背上長滿了炮管狀的脊骨。就連頭部都由甲殼覆蓋，只留了一條縫。菲萊茵指著蟲型說道“這是凱利斯諾蟲的蟲型，也就是切爾伯格博士的家族蟲型。他們的能力是骨骼再生。他們的骨骼可以隨心所欲地生長，甚至可以直接從體內長到體外。骨骼在接觸內臟皮rou的時候，將會消耗精神力來開辟一個空間通道，避免傷到自己。他們可以通過自己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來發射骨骼武器。他們的骨骼甚至比大部分的金屬都要堅固。在作戰中，完全可以當做一個移動要塞。”

    “你的意思是說，博士的骨骼出了問題？”夏爾彥明白了些許。

    菲萊茵點點頭道“凱利斯諾蟲的骨骼堅固是出了名的。甚至所有的蟲都認為，誰骨折，凱利斯諾家的蟲都不會的。這是常識。但博士的骨骼，不但自己不能隨心所欲地控制生長，而且他極易骨折。他在校期間，每一次訓練都會骨折。無數次不得不中斷訓練，被抬去醫療倉進行治療。而且他一直在用精神力來遏制自己的骨骼長歪，因為他無法控制長歪的骨骼再收回來，或者直接排出體外。在他進入研究室之后，需要用精神力的地方變多了。他不得不去進行肌rou訓練，學習對肌rou的控制。用足夠強度的肌rou，來固定自己的骨骼，甚至用肌rou來減震，讓自己避免磕磕碰碰就骨折。”

    “怎么會……”如果不是菲萊茵的介紹，他身為皇室，卻一點都不了解一位帝國功臣的生平。

    “博士的社交非常孤僻，他只和自己的一些學生來往。幾乎沒有蟲知道他的私蟲生活。留下來的資料實在是太少了。他在畢業之后就離開了家族，在外并不用凱利斯諾這個姓氏。而是自己登記了一個帕爾林的姓氏。直到他去世之后，才被凱利斯諾家族將遺體接回去，葬在凱利斯諾星。”菲萊茵顯得有些低落，博士是他最崇拜的前輩。卻過的如此凄涼。

    帕爾林在蟲語中，是獨行俠的意思。切爾伯格博士也許一直在尋求家族的承認，他從來沒有向學校申請停止雌蟲訓練。盡管他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他還是堅持去訓練。那個時候的他，還擁有作為一只凱利斯諾蟲的驕傲。然而畢業后的他卻放棄了這個讓他驕傲的姓氏。

    佩俳見他們兩個都有些低落，岔開話題道“這個身材對于雌蟲來說，不是什么難事。只要做幾次增肌訓練就好。學生時期也可以用特效解決。甚至亞雌也可以演。”

    “咳嗯……”夏爾彥聞言不自然地咳了兩下道“是我要演……”

    “？？？”

    “…………嗯？”

    “我，要演，這個以博士為原型的角色。我。不是其他雌蟲，也不是亞雌。”夏爾彥重復道。

    “恕我直言殿下，您只有身高和博士相仿。”佩俳冷靜道。

    “而且殿下您的蟲型是練不出這種肌rou的。您只能練條肌。”菲萊茵繼續打擊。

    “我……”

    “就算您二次覺醒也練不出來，海因里希蟲的基因就是這樣的。”

    “不信您去問問二殿下，他也練不出來。”

    “我……”夏爾彥無語“我加特效還不行嗎？！加特效！年輕版的我總能演吧！”

    兩蟲看了看那張集體照上，麻桿一樣的博士。頓時有些心疼，又勸道“殿下，這太瘦了，您不能為了演戲傷身。”

    “您還有幾年就要二次覺醒了，不能這么不愛惜身體。”

    “既然成年狀態可以加肌rou特效，那年輕版也可以用特效啊。您何必呢？”

    “停！我劇本都還沒寫出來呢，慢慢減不會傷身體的。什么都用特效的話，還做什么演員，直接用特效做個虛擬蟲來演好了。”夏爾彥抬起手，阻止他倆繼續叨叨。“這事兒就這么定了。菲萊茵再去找一些博士的私人資料，最好是切合他的生活的。還有，關于他最突出的成就和研究，整理出來給我講一下。佩俳下午訓練過后，陪我回趟皇宮。我去洗個澡。”

    夏爾彥最近洗澡洗的很勤快，兩三個小時不洗就覺得渾身癢癢。與此同時，他的后腰處開始瘋狂的掉皮。他的臀部上方有兩個腰窩，正是這兩個腰窩的地方。每次洗澡都會沖掉一堆死皮，持續了好幾天了。現在他都只能穿低腰褲，兩個腰窩紅彤彤地，碰一下都疼。看過校醫，也沒查出什么病癥來。正好趁放假，回皇宮問問父皇，說不定又是皇族秘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