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懷安從袖中掏出一塊帕子，裹在手指上蹭了蹭，道，“娘娘想好了？”

    寧姝沒怎么猶豫，便說，“想好了，公公要怎么幫我？”

    許懷安將帕子對上兩端，整齊疊好了，又收袖籠里。

    “娘娘可知道，皇上喜歡什么？”

    寧姝笑著說，“皇上喜歡貴妃呀。”

    珠圓玉潤的幾個字落到許懷安耳中，許懷安聽得耳癢，不由舔了舔上顎。

    “對，也不對。皇上喜歡美人。”

    寧姝晃蕩著腳丫，問道，“那……公公覺得，我算不算美人？”

    許懷安的視線落到她的腳上，勾在腳尖的鞋被甩落了一只，露出幾枚圓潤的趾頭來。寧姝有一雙漂亮的腳，小巧，白皙，只足尖有點酡紅，燭火昏暗，看不清楚。

    寧姝蜷了蜷腳趾，勾起那彎足弓來。

    “娘娘自然是美人。”許懷安抬眼，“況且，美人不單在皮相。”

    寧姝循著他的目光，回頭看著這方床榻。

    宮里都說，貴妃娘娘房中術了得，勾得皇上下不來床。

    寧姝慢慢把那只赤裸的腳藏到后面，扭捏著說，“可是，公公說的我不會。”

    許懷安對著燭火瞧了瞧自己剛擦凈的手，溫聲說道，“只要娘娘肯學，臣會慢慢教給娘娘。”

    寧姝到底還是打定主意了。許懷安是個閹人，他又能怎樣呢？

    許懷安站起身。他的身量很高，身形偏瘦卻不單薄，將那燭火擋住了，投下大片的影，把寧姝罩在里頭了。

    寧姝這下露了怯，撐著床榻往后挪，仰起頭望他，喉珠滾動。

    “娘娘別怕，臣不做什么。”他走到寧姝面前，彎下腰來，“臣，想好好看看娘娘。”

    他伸出手，撫上寧姝的臉頰。那是一雙修長的手，指節不似尋常男人那般粗大，細膩溫暖。

    寧姝閉上了眼睛，然而他的指尖僅僅從她的頰邊蹭了過去，撩過她鬢邊的長發，別到了耳后。

    “娘娘散發固然好看，只不過有些不合禮數。”許懷安將手指插入她的發絲里，慢慢梳理著。

    寧姝的耳朵又熱又癢，“我……我不知道公公要來，所以沒能……而且我不太會……”

    “無妨，往后臣會幫娘娘的。”許懷安將她的長發攏到背后去，露出那一對泛紅的耳朵來。

    耳尖通紅，細看上頭還落著瘡口。

    “這是怎么了？”許懷安問。

    寧姝有些不自在，她低了頭，小聲說，“冬日冷，生了瘡。分到這里的碳火很少，衣裳也不夠暖，手腳上也會生這樣的……”

    許懷安將她放在膝上的手托了起來。

    “給臣看看，嚴不嚴重？”

    寧姝睜開眼睛，不好意思看他，羞赧地說，“我的手不好看，公公，別看了。”

    “怎么會。”許懷安握著她的手指，放在掌心攤開了。

    指尖上有繭，指節上生了凍瘡，因為癢和疼痛被反復弄破，結了丑陋的痂。

    許懷安并不嫌棄，輕輕地撫過她的傷口，然后握住了她的手，“娘娘受苦了。”

    寧姝的手指在他掌心滑動，小心翼翼地描他溫暖的掌紋。

    “公公人真好，我都不知道怎么報答公公。”

    “往后……自有娘娘能幫得上忙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