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角百貨門口正對的那一小片空地，是趙間晚上固定擺攤賣手抓餅的地兒。

    一個總穿格子襯衫的女大學生，是他攤位的常客。她要的手抓餅很特殊，單一張軟餅子，刷上辣醬，再卷兩片生菜葉，雞蛋香腸之類的餡兒，全不要。

    如果你剛好趕上收攤兒，有時能看見他倆一起拾掇東西，手牽手向小巷子里走去的身影。

    趙間是個啞巴，沒上過幾天學，頭發(fā)留得很長，劉海堪堪遮住眼睛，皮膚有種病態(tài)的白。他最近有點胖了，女大學生笑他是中年發(fā)福，他說不出話，神態(tài)羞窘。其實不是很胖，李榮只是逗逗他。

    對趙間來說，現(xiàn)在，是柴米油鹽平凡舒心；未來，也仿佛歲月靜好陽光明媚。

    而過去，卻是一場隱密而灰暗的夢。他們的相識，其實有點艷俗。

    趙間以前有個微博，雇他的所謂老板幫他注冊的，ID是％才露尖間＿。經(jīng)常發(fā)一些輕色情語錄，和僅粉絲可見的裸露照片。趙間不知道賬戶密碼，他只是照老板要求的，脫掉衣服，穿上那一點點情趣布料，被攝影師擺成各種姿勢，在鏡頭前笑罷了。他不覺的這有什么不對的，既沒偷也沒搶。這個工作不嫌棄自己是啞巴，有很多錢拿還能養(yǎng)活自己，真好。

    就是有的時候，他會被要求陪一些男人睡覺，有的人很粗暴，為了錄像一直反復折騰他，趙間覺得不舒服。但也無所謂了，這許多年了，他一來到鎮(zhèn)上就遇到了現(xiàn)在的老板一群人，早就麻木了。

    生活，有的時候就像他身下粘膩惡心的床單一樣。

    突然有一天，一切似乎要發(fā)生點什么變化似的，風格外的溫柔，太陽也是，空氣也是，清新而又爽朗。

    有人私信％才露尖間＿，問能不能線下約，想帶朋友見識見識他們賣的片子是咋拍的，給錢。

    老板回復，OK，先交定金，非誠勿擾。

    那人很豪氣，馬上就轉(zhuǎn)了紅包給老板，約了周六下午去參觀。收到錢后，老板王子強掐滅煙頭，摸了一把趙間的屁股，笑著對他說，有活了。趙間抿了抿唇，漆黑的睫毛輕輕動了動。

    王子強給他準備了一套黑絲情趣內(nèi)衣，點綴著華麗的蕾絲邊，周六早上準備拍攝的時候，他拿著衣服色咪咪地對趙間說，“等下有倆朋友來鎮(zhèn)場子，你有的爽了。”

    他準備整3p。

    下午，客戶到了。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很興奮，又有點緊張。女人則一臉不耐煩，眼神嫌棄。

    拍攝開始。

    趙間出場了，性感且充滿了rou欲。胯下的小小間上系著根黑絲帶，白皙的脖頸上，套著黑色的墜著小鈴鐺的頸環(huán)。他眼神憂郁，張開雙腿任那兩人玩弄他的下體。

    李榮以前實在無法理解同性戀好友的性癖，現(xiàn)在看著這個yin靡艷麗的場景，也覺得有點口干舌燥了。畢竟是第一次看這個，她有點不好意思往趙間的身上瞟，只是偶爾按耐不住看一看他緋紅的臉，不經(jīng)意的，就與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對視了。

    明明在做著那樣的事，他的眼睛卻空洞無比，像一幽死寂的深泉，讓人心底發(f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