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只屬于你的煙花
他見她進了一個破舊的小樓,一道醉醺醺的男聲隨后破口大罵:“你個小賤人,又死哪去了!” 屋內又傳來一陣翻箱倒柜的聲音,男人暴怒的聲音再次傳來:“你把錢藏哪去了?你媽呢?你們兩個賤人到底想干什么?!” 女孩并不恐懼,她平靜地開口:“沒有錢。” 男人還不死心,只是繼續翻弄著房內各處。也許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一腳踹開門,搖搖晃晃的離開了這里。 傅追隱藏在暗處,傷口疼的他心口抽痛,他將面包的包裝袋拆開,狼吞虎咽的吃著。 好疼啊,疼的他不停的掉眼淚。 傅追的前十三年活的艱難又辛苦,再難熬再屈辱他也不曾哭過一次。 可今天他的眼淚怎么也止不住,像是要把之前的份一次性哭出來,眼淚糊在他臟兮兮的臉上,更像一只可憐的小狗了。 傅追從這天起,就偷偷總是跟在女孩的后面。 他知道了她叫遇燭,在附近的學校上學,成績很優秀,可是爸爸總是賭博輸錢,mama似乎是個十分柔弱的女人。 他開始四處找工作,臟活累活都能干,而且只要別人一半的工錢,漸漸他的日子終于不像之前那般困苦。 他存了一筆小小的錢,怕她拒絕,專門去了郵局,寫上她的名字和地址。 他沒讀過書,只能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歪歪扭扭寫上去,看著上面的狗爬字,他難得紅了臉,內心更加堅定了要上學的想法。 他原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過下去,直到有天他工作的地方來了兩撥人,雙方莫名其妙打了起來,場面一片混亂,甚至有人掏出了槍。 他看到一個男人被格外針對,男人正與前方的人糾纏,后方也有人拿著刀子逼近,男人感受到了,可他身上受了多處傷,一時竟無法還手。 眼看刀子就要捅進他的腰腹,砰的一聲,身后的人被一塊磚頭砸破了腦袋,拿刀的男人對小孩沒有防備心,竟就這么讓傅追得了呈。 此時混亂的場面已經被遏制,被傅追救下的男人那方獲得了勝利。 男人饒有興致的問他:“為什么救我?” 傅追冷著臉回答:“以前有人救我是為了給她的小狗積德,我救你是為了給她積德。” 男人哈哈大笑,他一把將傅追抱了起來:“你這小伙子不錯,以后跟了我吧。” 傅追臉色發青,他有些抗拒這樣的親密姿態,可身體卻很誠實的靠著男人,他問:“跟著你有錢嗎?” 男人沒見過這么有趣的小孩,眼角都笑出褶子:“小家伙,跟著我,錢是最容易得到的東西。” 傅追打量著他,最后還是信了他的說辭,他就這么跟著男人回了家。 他與收養他的男人同姓傅,給自己取名“追”。 他甘愿用一生去追逐她。 傅追知道男人做的事情一定很危險。但是阿燭需要錢,他這么想著。 他開始跟著男人訓練學習,定期會給遇燭寄去他的極大部分收入,偶爾有空的時候,就會偷偷來到這個小巷子里,像一個跟蹤狂一樣跟在她的后面。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出現在遇燭面前了,可他依舊抱有妄想。 直到他親眼見到一個兄弟因為泄露了妻女的信息,被對家嗅著味摸上了門。 ——傅追永遠也忘不了他抱著血rou模糊的尸體嚎啕大哭的模樣。 他開始克制自己,減少去看她的次數,哪怕實在是忍不住也是隔著遙遠的距離。 他買了一部相機,將她日漸長大的模樣拍下來,洗出的照片都被他妥帖放在身邊。 偶爾他也會因為自己的弱小而自責,如果他再厲害一點,是不是就可以出現在她的面前保護她,替她教訓欺負她的人。 而傅追只要有空,就會蒙著腦袋偷偷去揍她的爸爸。 他只要把他那個嗜酒嗜賭的爹打到全身無力,這個賭鬼就沒法再打他放在心頭的寶貝了。 除了這么一點微薄的幫助,他什么也給不了她。 日子就這么過了下去,遇燭也到了十八歲要高考的年紀。 傅追這段時間打她爹的打的越來越勤快。 不能讓他影響阿燭高考。他這么想著,手下的動作更加激烈了。 有天他跟在她身后,聽見她和朋友聊天。 “寶,你怎么這么喜歡看煙花啊。”朋友經常被遇燭帶著去看煙花,對此十分好奇。 遇燭笑嘻嘻的推她:“干嘛問這個,等下你又說我矯情!” “哎呀,不會啦,你快說,我真的好奇死了,一般人誰喜歡煙花啊。” 遇燭抓緊了書包的袋子,她抬頭看著明鏡如洗的藍天,笑意消失在嘴角,她語氣淡淡的說道:“我只是喜歡極端絢麗又轉瞬即逝的東西。” “為什么啊?” “因為不夠強大又太過美麗的人,注定是會受到傷害的。”她想到了她的mama,心口壓抑。 這是傅追最后一次見到她。 當年帶他回去的男人病重,地下城形勢波譎云詭,他臨危受命,陷入了權力更迭的迷霧中心。傅追自顧不暇,也不敢冒險去見她。 他記住了她這天說的話。 經過整整兩年的爭斗,他終于強勢奪權,本想去尋遇燭,卻在拍賣會的場上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孩。 他后怕的很,不敢想象如果今天不在現場,女孩會遭受怎樣的對待。 “你在想什么啊?叫你你都不應我。”遇燭有些不滿的撅著嘴。 傅追回過神,看著眼前的女孩,他溫柔的笑著,捏了捏她的臉。 “哎呀!疼!”遇燭疼的嗷嗷叫,她捂住臉問他,“禮物送完了我們就走吧?我困死了啦。” 傅追抿著嘴笑,他抱歉的替她揉臉;“這不是今天的禮物。” 遇燭深深震驚了,這最頂樓的豪華平層還不是禮物啊,救命,大佬就是大佬。 她抖著嗓子問:“…這都不算禮物啊?” 傅追搖頭輕笑,心滿意足的看著女孩生動的臉,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不。” 絢爛的煙花在他的身后炸開,男人斂去身上所有的鋒利,將最柔軟的一面展現給他。 遇燭呆呆地望著他,男人俯身靠近—— “阿燭,我只是想送你一場煙花。” 密密麻麻的吻眷戀的落在她的唇間。 “一場只屬于你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