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吞吞地洗完澡，沈云穆再次從浴室走出來，看到顧從之還靠在床頭，低頭擺弄著手機。故意在浴室磨磨蹭蹭，想等人睡著了自己再偷偷去客廳將就一晚的沈云穆計劃破產。

    “怎么了？”聽到動靜的顧從之抬起頭，看向還站在浴室門口糾結的人。

    “你還沒睡啊。”沈云穆看了看空出一半的床，還是走過去坐下。拋開兩次意料之外的床事不談，這樣懶散的氛圍，讓沈云穆幾乎有了一種兩人在同居的錯覺。

    “你一直不出來，我怕你在浴缸里睡著了，還準備去撈你呢。”顧從之收起手機，半真半假地回答。

    沒想到顧從之在等自己，沈云穆有些過意不去，“抱歉，我……”

    “好了好了，快睡吧，很晚了。”打斷了沈云穆的抱歉，顧從之躺進半邊被子里，看著沈云穆也躺了下來，這才伸出手關上床頭的臺燈。

    周圍陷入黑暗，沈云穆躺在床上，清晰地感受到身邊的動靜。同床而眠這件事本身就帶著無限曖昧，在一場翻云覆雨后更是如此。他睡不著，睜著眼睛開始發呆。

    回國之后他的確特地打聽過顧從之的消息，原本只是想單純認識一下，彌補幾年前留下的遺憾。卻不想正好在酒吧遇見，更沒想到顧從之會主動邀約。雖然是自己一直惦記著對方，但其實他也沒想過會有什么發展，直到再次見面，他才發覺自己的心思遠比自己以為的還要復雜的多。

    身邊的呼吸聲漸漸平緩，沈云穆默默嘆了口氣。他突然意識到，對于顧從之而言，這大概也只是再平凡不過的一個夜晚。

    醒過來時已經是中午，床上只有自己一個人，沈云穆花了半分鐘才想起自己在哪。昨晚胡思亂想到半夜才堪堪入眠，睡著了也不安穩，夢一個連著一個，睡了近十個小時也依然渾身乏力。起身下床時忽然覺得全身失重，眼前的畫面模糊著變黑，跌坐在床上緩了幾秒，察覺到腹部的不適和反胃感，才想起來自己近一整天，除了幾杯酒以外滴米未進。

    “怎么了？臉色這么差。”

    顧從之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了房間，沈云穆緩過神，微微搖了搖頭，“沒事，可能剛起來有點低血糖。”

    看到他把手從腹部拿開，顧從之皺了皺眉，好像想起了什么：“你昨晚不會沒吃飯吧？”

    沈云穆有些心虛地移開眼神，“就隨便吃了點東西。”

    “我叫了外賣，洗漱完出來吃一點。”　顧從之也不拆穿，拍拍他的肩轉身出門。

    四五個外賣盒擺在餐桌上，兩人相對而坐，沈云穆吃得心不在焉，顧從之看了半天，終于忍不住開口：“不合胃口？”

    “沒有，”沈云穆搖搖頭，又垂下眼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你和你以前約的人都是這樣嗎？”

    “嗯？怎么想起問這個？”顧從之頓了頓，似乎有些意外。

    敏感地察覺到顧從之的猶豫，生怕引起對方反感，沈云穆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把話問出口，“沒什么，只是……了解一下。“

    “了解一下？你不會還想學習一下吧？”顧從之笑，盯著始終不看他的沈云穆。

    沒想到他會這么理解，沈云穆索性不再回答，只當默認。

    “我開玩笑的。”顧從之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看了看沈云穆。

    “以前啊……”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以前沒什么可說的，從酒吧到酒店，大家各取所需然后一拍兩散。”

    “我也沒帶人回過公寓，你是例外。”

    沈云穆抬頭看向顧從之，對面的人臉上沒有了慣常的笑臉，他覺得自己頭腦有些發熱，沒辦法斷定那些話是什么意思。

    “你沒有什么想說的嗎？”看他一動不動，顧從之又笑了，直起身靠近桌子。

    沈云穆回過神，往后靠了靠，“說什么？”

    “什么都行啊，比如為什么之前從來沒做這樣的事過卻要答應我，為什么昨晚上會和我回來，為什么會關心我以前的事……”

    “昨晚是你先來找我的。”沈云穆聽不下去了，連忙開口打斷。

    “是嗎？難道不是你先跟著你朋友來找我們的？”

    眼看談話就要朝著小學生吵架的方向發展，沈云穆沉默半晌，理清了重點才又重新開口：“我以為，你是不會和床伴談感情的人。”

    “我確實不會，本來就只是圖個樂子，大家兩廂情愿誰也不用負責，一開始我就是這么想的……不過這種事情，誰說得準呢。”

    “那你現在……”話說了一半卻又說不下去了，沈云穆覺得自己隱約看到了綠洲，卻又怕是幻覺不敢靠近。

    “我沒有什么經驗，也沒辦法確定你的想法。”

    “但是現在，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