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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績的變動讓班級里的組成人員也流動起來,爸爸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進各個辦公室里,初中三年,我便始終在這個班里占據墊底。那些壞男孩、還有我的朋友們紛紛遠走,取代的是無數個像謝池一樣認真看書、每晚復習到十二點的人,我的位置不會再因為衣服和煙而熱鬧,沒有玩伴讓我感覺壓抑和無所適從,早退翹課變得頻繁。 隨之而來的是被叫進辦公室的次數上漲。起初我丟臉,難堪或是委屈,到后來習慣成自然,站在班主任面前甚至會發呆。謝池也常進辦公室,不同的是他幫各科老師簽名、寫東西,因為他的字很漂亮。 有一次班主任教訓我的中途,謝池路過我身后,她把謝池叫住了。 老師們對尖子生的語氣總是很溫柔和善,她問謝池什么時候交資料費,全班就差他一個人了。 謝池沉默了很久很久,“老師,能不能再給我兩天時間?” 班主任讓我先出去,我走到門口,聽到他們若有若無的對話。 她提議道:“不然我先和學校通融一下……” 謝池硬邦邦地、又很低聲地說:“謝謝老師,不用了,我馬上就交。” 自習到一半謝池回來了。他撐著頭翻書,但顯然沒看進去,因為停留在一頁足足有十分鐘。我看到他的外套袖子,上面起了很多小球。 資料費有三百塊,里面包含各種卷子和習題冊。回家后mama給我看她為我買的新手表,說是這幾天沒有接到老師的電話,獎勵我沒有闖禍。 我鬼使神差地問:“這塊表多少錢?” 價格是資料費的三倍。我又問:“mama,三百塊很多嗎?” “怎么了?”mama把表扣到我手腕上。 我小聲回答:“謝池沒有交資料費,老師說和學校商量,他不答應。” mama記得他,因為他是我到這個小縣城里第一個同桌,或者說是“朋友”,我曾經炫耀過他有多厲害,拿了多少次第一,他的課本筆記我都看不明白。 第二天我拿著她給的三百塊,悄悄走進了辦公室。 我不知道這樣的舉動會不會惹謝池不高興,上課時一張紙條飛到我桌面上,我抬頭看到他緊緊皺著的眉。 他寫:“是你嗎?” 他的字太好看,于是我也一筆一劃,寫得規規矩矩:“我先借你,你生氣了嗎?” mama說一定要告訴謝池這是“借”的,我不明白為什么,如果三百塊對謝池來說很龐大,那他看了多著急多害怕啊。 于是我把“借”寫得很小很小。 謝池卻如釋重負一樣,工整而生硬地回復我:“謝謝,三百塊我會盡快還你的。” 他還在紙條最上方,用紅筆寫了“欠條”兩個字,讓我收好。我把它扔到桌屜里,很快忘得一干二凈。 最后一場秋季校運會在十一月舉辦,我的初潮來勢洶洶。我不明白發生了什么,肚子疼了一天,只能一個人趴在座位上小寐,一動不敢動。在我迷迷糊糊睡著之際,我聽到了謝池的動靜。 他輕手輕腳把什么東西放到我的桌上,有紙的聲音,輕輕對我說“謝謝”。 我醒過來,抬起臉,是一張信封,里面有幾張五顏六色的鈔票。 “先還你一百,剩下的我會……”謝池皺眉,聲音一轉,“——伊肖肖,你臉怎么了?” 我摸了摸,摸到一手冷汗。 “謝池,”我的嗓音很奇怪,又虛弱又顫抖,幾乎帶著哭腔說,“我肚子痛……” 教室里只有我們兩個人,謝池只好把我扶起來去校醫室,在起身的一瞬間,我們兩個人怔住了。 迷茫和害怕讓我連肚子疼都顧不上了,我急忙抽出紙巾擦凳子,“怎么有血……我怎么出血了?” 謝池什么也沒說,臉色游移著尷尬。 我隔著裙子去摸自己的屁股,濕的。我著急地問:“我沒有傷口呀?” “……”謝池說,“你不知道嗎?月經。“ 于是我也沉默起來,捂著屁股。 謝池把外套脫下來遞給我,讓我系在腰上,衣服很寬大,能遮到我的小腿。 “你還去校醫室嗎?”他問我。 我覺得很丟人,看著地面搖頭,“……我回家。” 于是謝池把我扶出去。校門口沒有爸爸的車,校運會放學時間自由,這個點他還沒有來。 我蹲下來,頂著初秋的太陽,謝池的外套很沮喪地拖到地上。 “你就這么蹲著嗎?”他問我。 我點頭,小聲說你回去吧,我等爸爸。其實這句話極不情愿,因為我很希望有個人陪我等,我太害怕自己隨時要暈倒了。如果我躺到地上,今晚又要洗頭發了。 謝池站著看我,可能過了有一分鐘,他才從糾結里緩過來。他走到車棚子下,推來一輛老舊的自行車。 謝池把我送回了家。 這是我第一次坐自行車,風吹過來,裙子和系在腰間的袖子往后飛得長長,我抓著他的椅子,聽見腳下有生銹鏈條轉動的嘎吱嘎吱聲。 不是下班和放學的高峰期,路上行人車輛都很少,我安全到了家。他掉頭把車騎遠,陽光曬在他的耳朵上,他耳畔的頭發有一層金色。 我突然問:“謝池,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他按了剎車,遠遠地回頭:“什么?” 我沒想到他會聽見,閉了嘴。 謝池又皺眉。 于是我只好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我明天會把外套洗干凈給你的。” 謝池無所謂地點點頭,重新踩起踏板,到街角拐了個彎,消失了。 而我還在心里反復問他:你不喜歡我,為什么? 很多人都不喜歡我;我從小到大沒有幾個真正的朋友。我從來沒問過為什么,因為我總是能找到讓他們和我玩的方法。 除了謝池。 謝池不喜歡我,我卻始終討厭不起他。也許是他第一個和我說話;他把書分給我看;他很厲害很讓我崇拜;還有他送我回家。 和其他用生理現象打趣的壞男孩不同,他把外套給我,像個真正的男子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