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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明日是長安在線閱讀 - 番外-無憂

番外-無憂

    無憂很早便見過江離。

    宗書院中她總是被尚書大人留課,氣鼓鼓站在那兒一臉不服,估摸著又是課上分心被訓了。

    也正是因為留了課,他才能cao練完回府途中見到她。

    一次兩次留課的只有她,他總是看見才記住,只覺得小姑娘調皮得有趣。

    后來他又見到她了,血腥刺鼻的那個晌午,他在人群中被人死死拽著離開,她在身旁擦肩而過,才到他腰這般高的女孩子好奇望著場中跪著的那群人。

    那是他的家人,在她或者圍觀人的眼里只是場熱鬧,他覺得嘲諷無比。

    他毀了容,隱了名,去了荒野之處,想在那兒尋到發配過去的女眷,但結局總是不出意外的讓他失望。

    許是寂寞太久,或是對這世間已經疲倦,白家公子對他提出的條件,他倒是聽著有了點意思。

    他護他周全為他所用,他給他安生之處。

    何為安生,他想知道,所以他同意了。

    沒想到跟在白蘇身邊時竟又見到了她。

    小姑娘長大了很多,模樣和小時候沒怎么變過,就是嬰兒肥沒了,臉尖尖的,還有……哭得格外狼狽,甚至有些小孩氣,鼻涕眼淚流一臉。

    她氣勢洶洶沖上馬車前,白蘇就將護衛遣退了,他隱在暗處驚奇他們兩人竟相識。

    他在荒城呆得太久,那里自有一套規則與秩序,消息更不靈通,他甚至不清楚主城這些年發生的事。

    明明是相府嫡女,不在主城呆著卻出現在白家大公子的院子里,與他同食同住動作親昵。

    白蘇也并不如他外表般脆弱無害,即便是這副病弱的身軀,他依然讓很多人忌憚,而要做到這些,他就得十分謹慎,一步一步都得走得慢而穩。

    他從不讓人近身,吃穿皆有自己親信掌控,就是護衛,甚至還有比他武功更高的隱在暗處。

    當真籠中鳥般。

    而她卻像風,在他籠中來去自由。

    他猜兩人是相愛著的,但她又走得瀟灑,連個話都不留。

    他接手了很多事,知道十六皇子中毒,也知道她是拿了白蘇的藥去救他。

    無憂那時候總是在想,這小姑娘比在宗書院時都精彩,本以為是個待字閨中的大家閨秀,應該嫁給了宮中權貴活在后院中,誰想到一邊和白家大公子糾纏不清,一邊竟去會情郎。

    白蘇本該回寰島的,但原本的計劃都打亂,他去了主城,只因聽到新帝登基要娶后。

    他還未趕到城便派人去尋她了,她需要他時他出現,這便是巧合,或是緣分。

    矮小的板凳坐著極為不舒服,但他卻保持著這個姿勢。

    冷風呼嘯,空寂無邊。

    而他卻感受到一雙手輕輕撫摸著他的發絲,溫柔耐心。

    他閉上眼側頭,仿佛睜眼有人就蹲坐在他的身旁笑得燦爛。

    院中馬蹄踏響,他睜開了眼,空無一人的灰舊房屋依舊只有他一人。

    他笑著起身拍了拍衣擺,打開折扇走向馬兒敲了敲它的腦袋,“難得來一趟催什么,走吧。”

    來去一趟便是四個月,途中山川秀麗但總是不如家門前的野花。

    “無憂,你總算回來啦!”

    急急跑來的女人眼睛露出光,笑得格外開心,但下一秒又瞪他, “你偷跑出去玩怎么不帶我,我快無聊死了。”

    無憂收了扇,真切道 “旅程也是無聊。”

    “騙人我才不信。”她哼了一聲又湊近他,著“下次偷偷帶著我,我肯定……”

    她突然止住話,心虛看向身后的男人,男人將斗篷披在她的肩膀,笑得溫和, “懷了孕小心凍著。”

    無憂與他對視上,心中清明,回以淺笑。

    “二爹爹!” 長高許多的小孩飛奔而來,那模樣和他娘親不能再像,連埋怨他出門不帶著一起的樣子都一樣痛心, “你去哪兒了!怎么能不帶著回兒。”

    他抱著白回走在后,聽著他念叨近日的趣事或是煩心事,江離與白蘇并肩走在前,她緊緊牽著他的手,眼眸閃著亮仔細盯著他,似是在與他說些什么好笑的,惹得白蘇一陣笑。

    “要喚干爹,不是二爹爹。”  無憂捏著白回的鼻子笑著糾正他,“怎么總是叫錯。”

    他賊兮兮一笑,“就不,爹總是教訓我,我每次說二爹爹好他就生悶氣,氣著他我就開心啦。”

    這幸災樂禍的模樣還真是一摸沒兩樣。

    她臨盆得突然,養胎時吃得太好這一遭就像過鬼門關,屋內久久沒有嬰兒哭聲,甚至她的痛呼也變得微弱,進出房內的人緊張得不敢大喘氣。

    白蘇早就進去陪著她,只剩院里眾人揪心等著。

    突然青冥緊緊盯著他,他將扇放入衣袖,抬起眼皮淺笑看去,“怎么?”

    他若無其事移開目光,直直望著紙窗內忙碌的身影, “還以為來了刺客。”

    他垂了垂眼眸,坐在石桌旁倒了杯茶,笑不達眼。

    產婆拉開了門,急匆匆在他們之間掃了一眼,快步跑到石桌前說了話,眾人變了臉色看向無憂。

    替她接生白回時,他心不甘情不愿,甚至還盼著有人能從天降替他做了這倒霉事。

    溫熱奔涌的鮮血,嬰兒柔軟脆弱的頭骨,與她命懸一線般蒼白痛苦的臉色,他始終覺得有些嚇人。

    要他再做一次,他都有心理陰影在。

    但江離這人就是認熟,她氣若游絲靠在白蘇懷里還在極力推薦他。

    見他推門進來,仿佛看到了希望,聲音頓時有力了不少,伸著手喚他,“內力!內力傳一些來!”

    “……”

    嬰兒滑落在手心,皺皺巴巴很丑,他捧著卻覺得小小的有些可愛。

    產婆始終不敢吭聲,見胎兒出來想從他手中接過,他手指微收, “剪刀。”

    “剩下的交給她們便可。” 白蘇開了口,平淡語氣里探不出情緒。

    他松了手,接過旁人遞來的毛巾擦了擦手,松了口氣般笑道, “那倒省事了。”

    院中青冥替他倒水,他蹲在地上安安靜靜沖洗著手上的血漬,殘血余溫逐漸被水沖走,鮮紅褪去露出原本青白的手指。

    “夫人被困在石室時公子并不像你見的那般冷靜,我們幾次想去尋你帶路但都被他攔下了。” 青冥收了水看了他一眼,他垂著頭緩慢擦拭著手上的水,“他說你也受傷了。”

    他怎么不懂青冥話中的意思,手指撫平衣擺,上面還留著無心蹭上的血跡,他忍不住輕輕摩挲了下,

    “近日院中怕是有的忙,我得出去尋尋樂子偷個懶。”

    月朗星稀,他抽出扇,卻忘了扇已折斷,笑了兩聲又放回, “看你小子年紀輕輕總是多思多慮的,不如與我一起去放松些?”

    原本是隨口一提,無憂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跟了來。

    他的心思埋得深,在兩相取舍中又選了自己所需,但好歹是沒有遺憾,喝酒當真是為了放松自己。

    誰曉得倒是這小子在借酒消愁。

    夜色已深,無憂抽出銀票給了掌柜,掌柜咧嘴笑得絕口不提打烊的事,又讓小二送了不少酒。

    無憂撐著臉嘆了口氣, “要不,給你尋個姑娘解解悶?”

    他面前的男人坐著不吭聲又倒了杯酒,無憂買了把新扇邊扇邊看他, “和你喝酒實在太無趣,好歹說說你煩悶什么,讓我開心開心,我這酒錢也不算白花。”

    依然是沉默的倒酒聲,無憂也隨了他去。

    新扇上還沒提字,純白扇面略顯單調,他伸出手指在上摩挲,想著寫些什么好。

    天色漸亮,掌柜已經趴在桌上睡著,無憂將醉酒昏迷的人架起,從他懷中摸了張銀票放下,又將他扔在了風月樓姑娘房中,說是好好招待他,自己搖著扇回了去。

    折斷的紙扇修補修補又拿回了,他用著還是舒心。

    “二爹爹。”

    白回拿著個盒子興沖沖跑來,無憂頭疼了,盒子里許是又是扇,自從他換了他送來的扇,他勁頭十足,整日給他尋好看的扇。

    今日他身后倒是跟了個小姑娘,停在了院門口,怯怯的望著他不敢進院子。

    無憂望去,她小聲喊了句, “二爹爹。”

    當真哥哥怎么做她怎么做,學了個樣。

    這么多年他糾正這么多次,也沒個用,連小的也跟著開始喊。

    “二爹爹快看!我在街上一老頭那尋得,他說這扇世間一把,另有玄機,喜不喜歡。”

    “多少銀子?”

    “八十兩。” 白回笑得傻白甜。

    無憂望了一眼,的確是,只有世間一傻才會去買的世間一扇,又殘又破,扇風都不行。

    他走向院門口快哭的小姑娘,還沒開口她轉頭就跑,走路才學著沒多久,跌跌撞撞的就要摔倒。

    青冥扶住了她,她就像找著依靠,哇一聲大哭了起來。

    無憂樂呵呵笑,自從青冥從風月樓回來,看他的眼神嗖嗖冷,恨不得是拔刀相向。他覺得江離說得挺不錯,逗他的確有意思。

    后來小姑娘膽子也大了,敢到他跟前了,扭扭捏捏說著, “二爹爹,要抱抱。”

    甜甜軟軟的,很是可愛,叫上一句什么都依了她。

    這差別讓白回清楚意識到自己失寵了,憋著勁和他爹鬧脾氣,最后被江離收拾狠了,又跑他這兒來哭。

    后來他見著這個男孩長大長高,不再哭不再鬧,身姿端正與他爹十足像。

    再后來他也有了喜愛的女子,帶著她先來見了他。

    白姝倒是與哥哥不同,纏著他學了一身武功,時不時見不著人,回來時總給他帶許多寶貝。

    “二爹爹,娘親為什么不找你侍寢?”

    小姑娘口出驚人,無憂手中的杯子都驚掉。

    她哦了一聲,滿不在意倒茶喝,“您別不好意思,雖說這事少見,但也不是沒有。”

    “我與好友去荒城玩了些日子,買衣裳這些買兩份不同的時候總是被問買給誰,我說給爹和二爹爹,她們就笑,還問些有的沒的。”

    白姝放了下杯,眼神帶著讓人心里發毛的同情。

    “我說二爹爹從來不去娘親房間的,她們就讓我經常陪著您些,說您老了孤零零的可憐。”

    “……”

    無憂愣了又愣,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說什么。

    白姝心大,喝完茶又倒了杯,還給他滿上了,“對了,二爹爹,我回來時遇到一個怪人。”

    無憂看著茶腦子緩了會才接下話, “什么怪人?”

    “這男的一身紅衣,跟穿了嫁衣似的,漂亮的很。”白姝端著茶杯,回想了下, “他見著我就呆在了原地,我還以為我有多嚇人呢。”

    無憂撐著臉笑,當作她路遇的趣事,她的武功是他教的,即便這孩子心眼大,行走這天下也不會吃虧。

    白姝皺了皺眉, “他武功可厲害了,我見他瘋子一般便走,他上來抓我,我都掙脫不開。”

    無憂的笑僵住,看來還得加強內功心法才是,“可有受傷?”

    “受傷倒沒有。”白姝也跟無憂一般撐著頭苦惱, “二爹爹,我爹是不是有情人在外。”

    無憂挑了眉, “怎么會這么問?”

    “那人說我與他所愛之人很像。”白姝突然坐端正指了指自己的臉, “從小你們都說哥長得像娘,我長得像爹,我就問這個人,是不是愛慕我爹。”

    無憂打開扇,忍了會終于笑出了聲,白姝不知道他笑什么,見他開心她也笑。

    “下次去荒城可與我說,我陪你去。”

    他用扇輕輕打她的頭,“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也別和你娘親說。”

    白姝捂著頭激動起來, “二爹爹你也想去玩?”

    “我在那兒落下了兩本武功秘籍,想不想要?”

    白姝連忙點頭,“要!”

    兩人正說著話,院門口吵吵嚷嚷又來了人。

    “死婆娘,走快些,磨磨蹭蹭的……”

    白姝拉開門一看開心了, “隼叔叔,”

    男人正拉著一個女人,見到房內兩人頓時眉開眼笑,

    “哎喲,小姐回來啦?”

    白姝點頭, “昨天才到家呢,過兩日又出發了。”

    隼和那女人往屋里走,邊和她聊, “這次又去哪兒呀?我看這天地你快跑了個遍,忙得很。”

    他看見端坐桌前的人,喊了聲“大哥。”

    跟在他身后的女人也小心翼翼喊了聲“見過大哥。”

    無憂笑著點頭應下,他看向白姝, “你去做些準備,后日我與你一起去。”

    白姝應是,蹦蹦跳跳走了。

    見他們看自己,無憂解釋道, “小姑娘年紀小,談些什么話她都會學了去。”

    還真被他料到,沒說個幾句,隼便把話引到了他身上。

    “大哥咱們年紀也大了,公子這也不缺護衛,你可得考慮考慮成家了,總不能老了還賴這兒吧?”

    無憂垂著眸手里的扇停了下來,他沒說話,但也有了想法。

    白姝單純,見他收拾了一包裹的東西也沒反應過來,只當他行李多,但白回卻看出來了,他將包裹一次次拿下馬,和他對峙著。

    “回兒,將包裹給我。” 無憂嘆氣,心中卻有些溫暖。

    “二爹爹,你不準走。”

    他都已經成家了,還舍不得分院出去,這般依賴人,怎么可能會讓他離開。

    “我說給你養老的,你走了我怎么給你養?”

    無憂想起這事就好笑,他看向白回, “你只說給我送終,說了兩遍我還記得呢。”

    白回窘迫,轉頭看了眼大門內又看他,語氣多了些委屈,“娘說你到哪我就得跟去哪給你養老,我給你磕過頭發誓的。”

    他夫人還在身旁,他卻還像小孩一樣可憐巴巴看著他, “我與芙兒才成親,總不能拋下她追著你去吧。”

    女人捂唇直笑,看向他,“二爹爹就留下吧,你怎么忍心看我與夫君分離兩地。”

    白姝不滿了,“大哥大嫂,二爹爹就是和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干嘛攔著他。”

    白回看他, “真的?”

    無憂抿唇點頭,笑瞇瞇的也不回答。

    白回伸出手, “那二爹爹把你那把扇借我用用吧,回來再還給你。”

    還學會與他交易了,無憂合了手中的扇給他,他沒接,指了指他懷中,一臉得意。

    無憂愣住,扇抵著額頭無奈笑了, “怎么什么都被你們發現了。”

    紙扇已經發黃,扇尾重新修補了,扇骨上隱有斷裂的痕跡,像是用力搖扇留下的,扇面上的圖案早也模糊不清,但像是血跡般的一朵梅花又這般清晰。

    白回曾經一度以為他就喜歡這樣的扇子,還特意到處找又破又舊的,最后給騙子騙了錢,回來給娘親取笑了好多年。

    他以為有這把扇在,無憂便會回來的,直到白姝回來不見他人,他才覺得自己上當。

    他娘親倒沒意外,從廚房中探出頭,提醒他, “你那時候可是自己發誓的,說什么違背此言就天打雷劈,可英勇啦,我和你爹攔都沒攔住。”

    他爹坐在院子里笑,“小離,這魚雖沒了鱗,怎么還有內臟。”

    “我怎么知道魚還需去內臟。”江離嘟嘟囔囔端著又一碗湯走出來,瞥了眼呆坐著的白回,“對了,馬上夏天了,那雷雨多了可就危險了。”

    白回連忙起身去找白姝,他meimei絕對知道他在哪兒。

    白蘇接過湯,舀了一勺吹涼,放入口中咽下, “怎么又這么酸了。”

    “酸了好,被魚刺卡了也不怕。” 江離坐到他身上,笑瞇瞇湊過去喝他勺子上的湯。

    她咂了咂嘴皺眉, “當真酸了,白醋倒多了。”

    白蘇笑著又喝了一口, “酸著酸著便也甜了。”

    要在一個城中找人不難,但找一個不想現身的人卻很難,如果他的武功高深,那更是難上加難。

    白姝捏著那把扇子站在城門口有些無措,她哥非說是她把人弄丟的讓她找回去,可二爹爹明明和她說讓她先走,他去見個朋友再回,怎么能算丟。

    她轉頭求助,“青冥叔,我們該怎么找?”

    青冥冷著臉走在一旁,“看著尋吧。”

    荒城如今變了不少,有白家商隊經過,往來的路也繁榮了,雖說不知道混了多少危險分子,但也像個城一般熱鬧了。

    這兒離主城太遠,連續兩任城主又都是女人,風氣也逐年有了顛倒。

    青冥也算是知道白姝為何總愛往這里跑了,這兒氣候惡劣,但民風開放,甚至可說是彪悍。

    坐在酒館中的女人什么話都敢說,他一男人聽了都覺得臉紅,偏偏白姝感興趣,也不怕生湊上去與她們閑聊。

    她也的確單純,幾句話就把自己來的目的交代的一清二楚。

    “哎喲,meimei你這二爹爹可有趣,獨守空房到這把年紀了還鬧小脾氣呢。”

    白姝想了想他房里的確只有他一人,“可能二爹爹太孤單了,無聊想出來逛逛也說不定。”

    穿著透紗的女人笑得直顫,“傻meimei,哪兒有人嫌家無聊的,那肯定是心里難過著呢。”

    白姝震驚,“二爹爹平時總是笑著呢,見著我與哥哥都開心的很,怎么會難過!”

    幾個女人對視一眼皆露出別有深意的笑, “你和你哥哥是他與你娘親生的嗎?”

    白姝搖頭。

    “那他可有親生小孩?”

    白姝又搖頭。

    女人搖著頭拍了拍她的肩膀, “妹兒,聽姐一句勸,回去讓你娘親去他房里坐坐,生個小孩他指定安定。”

    青冥震驚,這都是在說什么。

    白姝自從聽了那話就是心不在焉,青冥忍了忍還是憋不住,“小姐,那些話都是胡言亂語,不要當真。”

    見她沉著張小臉,他解釋道, “當年夫人是想讓他做少爺的干爹,一時口快叫錯了稱呼,當中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般。”

    白姝轉頭看他,眼淚汪汪的,“二爹爹一個人真的太可憐了。”

    當真一個字沒聽進去…… 青冥是服了。

    他們在城中亂逛尋不到人自然灰心,酒樓女人見到她也認識了, 熟絡打起招呼,

    “meimei,還沒找到你那二爹爹呢?”

    白姝沮喪點了點頭,女人湊到她面前神秘兮兮伸出手, “不如找我們幫忙?”

    青冥倒是抽了張銀票放在了她手上,她們每天見到的人不少,又熟悉這里,找人自然讓她們幫忙更快。

    荒城里的人愛用金銀珠寶交換,錢幣雖能用但要去另一城中兌換,麻煩也就少有人用。

    女人先是不耐煩舉起來看了看上面的字立馬樂呵呵收下了,

    “來告訴jiejie這人什么模樣?”

    白姝想著二爹爹應是身形清雋挺拔,氣質溫文爾雅,端著扇子是玉樹臨風,是她見過用扇最好看的人。

    她猶豫著怎么具體形容時,青冥開了口,

    “比我高出半頭,臉上毀了容,或是會用面具遮擋,手中拿著扇。”

    女人似是見過,驚訝過后皺著眉拖著下巴沉思,青冥從懷中拿出金子舉到她面前,她眉開眼笑, “記起來了!”

    無憂坐在窗框看著樓下人來人往,抬手接住了俯沖而來的鷹。

    他沒有拿下它腳環上的紙條,目光黑沉和它對視。

    許久,突然他深深嘆了口氣, “怎么躲這兒也不安生。”

    鷹揮了揮翅膀,似是在催他拿信,無憂終是妥協。

    隼的信上寫著得知他沒回便猜到是回了這兒,他正拖家帶口的來尋他,勢要和他奪回荒城當上城主再創輝煌。

    這把年紀了還這么會折騰,他可不想當什么城主,只想圖個清靜。

    無憂扇了扇風,出來這些日子倒是想白回這小子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生氣,不過就算是哭鼻子也有媳婦抱著哄了。

    白姝倒沒事,三天兩頭的往這兒跑,他要想見也容易,但多少還有些念著。

    正想著呢,就聽一聲嘹亮的, “二爹爹!”差點將他嚇得跌出窗外。

    這城是怎么也呆不下去了,雖說他臉皮難看,但總是要點臉的。

    白姝那一嗓子再與酒館傳出的八卦,他臉皮再厚也站不住了。

    就是出城,他都是在眾多注視下離開的。

    回程的路他走得慢,似是要將這世間最后一次看在眼里,走了很多路繞了很多地方,白姝陪著他,青冥有抱怨但也只能陪著。

    日出日落,山川河流,春去秋來,整整三年,他才結束這場旅程。

    江湖之大,白姝結識了不少朋友,也有了愛慕的人。

    無憂在城中買了宅子搬了出來,隼又追著而來住在了他隔壁說是要照顧他,白回也不甘示弱般在對面買了個宅子說要養老,大致是這三年里的相處,青冥對他沒了那晚將他扔進風月樓的怨,倒有了些惺惺相惜,在附近也住了下來,時不時來討杯酒。

    也就白姝最直接,在他家宅子里尋了個屋說是要當閨房,以后從這嫁出去。

    這般氣話聽著又是與家里有了矛盾,許是她心中的郎君讓白蘇并不滿意。

    估摸著矛盾也不小,白姝也不帶他回去,將人帶來了他這兒。

    可他瞧著這拱他家白菜的小子也不滿意。

    這人心思深沉又有官職,白姝像是被他拿捏住了,說一不二的,他看了就痛心。

    但在院里住了幾日相處著他發現這小子倒像是被女霸王壓倒的那個,平時威風凜凜,進了房如同小貓,他這才放下心。

    院中總是熱鬧,他那隨心栽種的花草也被他們照顧得很好,株株爬上了籬墻開的艷。

    他獨自在院中乘著涼,耳邊是逐年聒噪。

    小孩打鬧聲遠去,他睜開眼看向院門口的人,露出笑容。

    來人與他一樣,發絲銀白交錯,皺紋爬滿臉,眼尾笑紋最是深。

    “當年許你的安生之處可滿意?”

    無憂搖著扇子,“公子,這院可是我自個兒掏錢買的。”

    白蘇尋了個躺椅也躺著, “你那俸祿也是我發的。”

    兩人安靜乘涼著,白蘇先開口, “回兒與姝兒的二爹爹可當的開心?”

    無憂忍不住笑, “還以為公子并不在意。”

    白蘇沉默了幾秒誠實道, “自然是在意的,那幾個渾小子都喚你二姥爺與二爺爺了。”

    他倒是真在意,語氣還有些郁悶, “曾經是姝兒問我,為什么不讓她娘親去你那兒睡,現在是回兒那小女兒來問我,二爺爺為什么不和奶奶住一起,好似我做了那惡人阻撓了你們。”

    無憂笑著聽他說,目光看向院外打鬧玩游戲的一群小孩。

    他當真如江離說的這般,有慈父的模樣,不知怎么小孩都愛親近他。

    白蘇深深嘆氣后又有了笑意, “小離也總不解釋,任由他們誤解。”

    “她是想讓他們心疼你,多陪著你些。”

    無憂抬扇遮著刺眼的陽光,聲音低了些, “我知道。”

    這扇還是白回被騙的那把,破破舊舊連光都遮不住,他近日覺得有趣拿了出來。

    “你照顧她那一路,她一直記得,她臉皮又薄,說不出句謝。”

    無憂笑而不語。

    他閉上眼,破扇壓在胸口,蟬鳴陣陣,他做了個漫長的夢。

    夕陽正好,他與幾人勾肩搭背從訓場往家走,宗書院打開的門里是正伸著手心挨訓的小姑娘。

    她含著兩眼淚,捂著手心出來,就被一包紙糖吸引。

    “要吃?”

    蹲在她面前的少年笑得俊郎,劍眉鳳目,清澈目光似是春陽湖水,直叫人沉浸。

    她傻傻點了點頭,望著他臉呆滯時他已將糖塞入她口中。

    甜甜蜜蜜的桂花味。

    “給我瞧瞧手心。”

    她聽話的伸出手,他低頭輕輕吹著氣,紅痕交錯好歹沒有出血。

    “疼不疼?”

    她頓時嘴癟了,抽抽嗒嗒說,“疼。”

    無憂提了去宗書院學課,他父親一向看不起文弱書生自是反對,好歹他母親勸著同意了。

    他想見著小姑娘,時時刻刻看著,但就是這般她還能調皮挨手心。

    他無奈,只得跟著她一起,最后犯了錯他只說是自己做的。

    那些錯對于她一個小姑娘而言不過調皮,但對于他便是不成規矩,在書院被先生打,回了府還得給將軍揍。

    無憂愁啊,但讓他更愁的便是來上課的十六皇子。

    那小臉如同妖精,將江離的魂都給勾了。

    他總是尋了事阻撓她去尋十六皇子,那皇子又生性冷漠不與人接觸,久而久之自然兩人沒了聯系。

    江離氣他,他只是笑,她說著討厭他再也不想見他,等尋了好玩的事又巴巴跑來讓他一起。

    書院又來了人,無憂望著熟悉的男孩,他更是起早貪黑連生病都跟在江離身旁盯著,生怕她和他說上一句話。

    那戒備的模樣比防著十六皇子更甚,書院中的人都覺得他怪。

    她與他一起長大,無憂總是明里暗里攔著她與這兩人的接觸,好歹沒出什么意外。

    他覺得自己這名兒確是和他生活一點不相關,無憂,他憂慮得都快禿頭了。

    他還記得她是委屈時才遇見的白蘇,所以他小心翼翼的生怕讓她生了氣傷了心,只要她要,他便依著,就是天上星星他都爬去最高的山試著給她摘。

    直到那晚,她翻身上了他的床,雖沒有武功內力卻將他壓著動彈不得。

    她說, “無憂,我總覺得自己這姻緣都給你這小子斷了,到現在還沒人來和我爹提親。”

    無憂笑得賊壞, “那可怎么辦?”

    江離吻他,“不管,你得負責。”

    讓將軍府陷入死局的那封信早被他燒了,他還活著,他的家人還在。

    他的新娘子正在房中等著他掀開紅蓋。

    他推了酒,正找著機會離開,便見到了賓客中的男人。

    他一身樸素灰袍卻端坐上賓位,端著酒杯與面前的將軍夫人笑著寒暄。

    如同從云端掉下地,酒瞬間醒了,他幾乎是失魂落魄往房中去。

    燭光中是笑得明艷的她,沒有受過傷沒有吃過苦,在他手心捧著長大的嬌滴滴的小姑娘。

    無憂哭著趴在她的膝蓋,這夢也太過美好。

    抓在他后背的疼痛卻又這般真實,指甲從后頸落在腰處,隨著顛簸變成數道紅色痕跡。

    他睜開眼,眼前是熟睡的她,在他懷里嘟嘟囔囔抱怨著,又尋了個位置躺著熟睡。

    他垂頭去尋她的唇吻,直將她吻醒,感受她的怒火,才覺得這一切的真實。

    他上了戰場,小姑娘也放不下他,偷偷跑出來去尋他,一路風塵到他懷里便昏睡。

    一切又那么熟悉,讓他安心。

    但她又想去江南游玩,無憂那顆放下八百年的心突然又提到了嗓子眼。

    “那兒正是雨季,潮濕得很,你那些漂亮裙子放著都會發霉。” 他小心翼翼跟在指揮下人收拾行李的江離身旁。

    她不聽, 他又追著說, “娘說瞧著天氣下了大雨怕是有洪水的,多危險,萬一出了事可怎么辦。”

    江離不出聲了,他笑著正要讓人將行李搬回去, 她又生了悶氣, “那我自己去,反正我死了你就續弦,找個給你將軍家傳宗接代的。”

    無憂愣了,“你胡說什么呢?”

    她一瞪眼淚就下來了, “你兇我!”

    無憂頭疼, “我哪會兇你,這是聽著你亂說急了些。”

    “那我要去!”

    她不依不饒,無憂便妥協了,只叮囑自己要時刻打起精神戒備著。

    兩人在江南城中住了幾日,能不外出,無憂便拉著她在房中談心。

    江離情緒敏感得很,即便是出來游玩也不見得輕松。

    許是兩人成婚幾年沒有所出,長輩沒有說辭,但城中貴女與下人間都會有些閑話,她怕是聽到了不少。

    無憂也難受,但她生育時那模樣他至今記得,他無法左右白蘇與她之間的決定,但他卻不想她為自己受這份苦。

    他悶頭干了一碗藥湯,才進房。

    房中沒有他的小姑娘,侍女說她帶著人逛街去了,他心慌,連忙出去尋。

    細雨蒙蒙,白玉輕晃,玉穗飄動,馬車停在了路中間。

    江離被攔住,她心中煩悶忍不住出聲,

    “這馬路是你家的?憑什么我讓路?”

    小侍認出了她,低眉拉開車簾一角與車內的人說了什么話。

    玉白手指扶住了車簾,似是要掀開。

    一雙手捂住了她的眼,將她轉身壓進了懷中。

    他的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說話聲也有些喘, “冒犯了,我們這便離開。”

    江離察覺到他的手指在抖,卻拼命壓抑著。

    車內人似乎是看在他母親的面子上才與他打了個招呼,點頭示意后那車簾便落了下來。

    車輪碾過青瓷磚濺起水花,淺梨香飄散,江離心中一空,如同失了什么一般。

    抱著她的胸膛炙熱,心跳聲震耳,她悶悶開口,“你是膽小鬼嗎?”

    無憂看著遠處馬車直到消失蹤跡他才開口, “是,我害怕。”

    少年將軍,戰場殺神,在她心中偉岸英雄,如今卻抱著她在顫抖,說自己害怕。

    江離從他懷中抬頭,摸上他濕潤的眼眶,

    低聲道, “不怕不怕。”

    無憂側臉在她手中蹭了蹭,笑著道, “再長一些吧,這夢我還不想醒來。”

    江離聽不懂,他有時突如其來的傷感她也不懂,在他心中仿佛她隨時會消失般,明明她就在這兒。

    兩人牽著手往回走,他反常沉默著,江離心中也沒了氣,忍不住逗他, “剛剛的是什么人?你可是小將軍呀,怎么見著他害怕。”

    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母親好友之子。”

    不久前他才從母親那得知此事,前后思慮,他總算知道白蘇為何會去從不踏足的荒城尋他。

    他有無數高手,哪里缺他一個。

    無憂心中刺痛,仿佛自己是個偷好友寶物的卑鄙竊賊,真不是人。

    江離側頭看他, “無憂。”

    他回了神,愧疚不敢看她,只盯著地面, “何事?”

    她長長的嗯了一聲,“你是不是喜歡剛剛馬車里的人?”

    無憂驚駭,連忙看向她。

    她卻是一臉笑容,惡作劇成功。

    雨落整夜,床幔晃動,他的淚落在她的額頭,她仰頭吻去,晶亮眼眸中只有他。

    無憂明明吃了避子湯的,偏偏那晚她懷上了,她得意的笑,“將軍府都是你的人,出了這府都是我的人,換了你的藥還不難?”

    她很開心,整天扶著小腹在他面前晃。

    無憂手臂處發疼,他拉開衣袖那里的牙印卻沒有了。

    “小公子,買把扇嗎?”

    蹲坐在地上的老頭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擺。

    他的衣服邋遢,頭發如枯草般扎在頭頂,一笑還露出牙齒上的食物殘渣。

    路過的人都嫌棄的遠離,無憂卻停下了腳步。

    “多少銀子?”

    “八十兩,保證世間獨一無二。”

    老頭得意的搖頭晃腦,見他不言不語站著,眼骨碌一轉,“此扇另藏玄機,只待小公子買回去便知。”

    無憂蹲下身,輕輕撫過這把破扇,突然笑了出來。

    “老頭,你說我這夢是否會醒來?”

    老頭也跟著哈哈直笑,摸出胸口的雞腿也不嫌臟咬了一口,“莊生夢蝶,道行淺不過如此。”

    等他吃完,油膩膩的手一把抓住無憂的衣領,靠在他耳邊笑道, “老頭我這身本事,可進三千世界,哪是那禿驢可比的。”

    無憂垂眸看著他的手,正了神色, “何意?”

    老頭用他衣領擦干凈手上油污,搖頭晃腦念念道,“你是你,他是他,她是她,你也是他,他也是你,她也不是她又還是她,如此如此這般,聽懂了沒小子。”

    一旁飄來酒香,老頭聞了聞吞了口唾沫,見他還是沒付銀子有些急了, “哎呀,你這小子軸得很,三千世界都有你,老頭我給你隨便尋了一世,你就安心處著吧,反正都是你自己。”

    說著他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語, “是那老禿驢先壞了規則,也怪不了我。”

    無憂不知想了什么突然笑了,他拿起那把扇握緊,

    “我買了。”

    老頭連聲說好,轉頭向酒館中的人喊道, “快給爺爺我上壺酒,我就說今日定有傻子來買扇。”

    一把扇,震驚了一將軍府的人。

    江離試圖理解他,將那把扇翻來覆去的看,試著找出些有價值的地方。

    老將軍已經是忍耐不住,抽出鞭子在手里拉得直響。

    “你曉得將軍府一月的俸祿是多少?”

    夫人拉住了他, “不過這些銀子,何必動怒,無憂都快當爹的人了,你還想打他!丟不丟人!”

    老將軍聽了更是怒, “你也知道他快當爹了,這可不是花了多少銀子的事,這把年紀學什么紈绔子弟,將銀子糟蹋!”

    無憂垂著頭也不反駁。

    一只手在桌下拉了拉他,他抬眸看去,就見江離彎著眸子對他笑,輕軟的聲音在他耳邊,

    “你真的喜歡?”

    無憂緊緊握住她的手,神色慎重無比點了點頭。

    江離壓低聲音,“那晚上要給我按腰,我腰好酸。”

    無憂一聽就去扶她的腰要給她揉,她卻攔住他,伸手拿起了扇

    “爹,是我近日與無憂鬧著想要把世間獨特的扇,本想著為難他,好讓他輸了多陪陪我,誰想到他真買來了,您就別怪他了。”

    老將軍尷尬愣住,夫人笑著看向江離,也連忙接話, “你瞧!人家小兩口的事,你非要參與進去,像什么話!”

    無憂望著她,江離也看向他,下一秒她卻有些慌張,伸手連忙撫上他的臉, 小聲道, “哭什么哭什么!好多人呢!別哭,丟人嘛!”

    老將軍一看又是怒火沖天,“我瞧什么瞧!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算什么玩意!”

    到底他還是挨了兩鞭,后背火辣辣的疼。

    這傷算得上什么,他本想著不去處理,要替江離按腰,她卻心疼的不行,非讓他趴著上藥。

    “無憂,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江離替他上好藥躺在了他身側。

    白回和白姝的模樣在他腦子里出現,無憂笑了,心中倒有些想念他們,“都很喜歡。”

    江離捧著他的臉,“不準,只準選一個,快說。”

    論偏心他還是有的,他誠實道, “女兒更喜歡些。”

    說著他又補充了一句, “像你的女兒,不要像別人。”

    江離瞪他,“不是像我就是像你,怎么還會像別人!”

    突然她停了話,撐著床爬了起來,語氣委屈,“凌無憂!你敢說我與別人……別人私通?!”

    她動作極快,哭著跑了出去。

    無憂愣住了,哪里是哪里,他怎么能是那個意思,他披了外衣正要追去,門又被打開,他正要解釋,來人卻不是江離。

    拿著鞭子的老將軍氣勢洶洶站著,那模樣是要將他剝皮抽筋了。

    “好小子,你真是活膩了!”

    那大掌落下死死抓著他的后頸將他提到了院中。

    幾鞭落下,無憂看向一旁,這次江離竟沒來阻止,她正靠在夫人懷里哭得那叫撕心裂肺。

    老將軍聽了那哭聲如同打了雞血,那鞭子下的更重了。

    他疼得一身冷汗,抓住了鞭子,還未開口解釋,老將軍牙一咬怒罵道, “好啊,敢還手了?”

    那鞭向著臉上就去,當真下手一點不留情。

    江離生著氣,但見他被打成這樣心里也不好受,現在見他都要毀容頓時嚇壞了,不管不顧往他那跑去。

    無憂也嚇到了,連忙抱住她去擋,那鞭子啪一聲又落在了滿是血跡的后背上。

    她著急去看, “怎么樣了怎么樣了!”

    無憂抱著她卻是心中輕松不少,“疼死了。”

    江離撅著嘴又想哭, “都怪你,誰讓你說……說……”

    無憂連忙解釋, “我哪有說!是你亂想,我怎么會說那樣的話!”

    江離瞪他, “你是說我的錯?”

    無憂笑了,也不再爭論,用力親上她的唇, “是我的錯,已經挨過打了,阿離氣消了?”

    江離頓時燒紅了臉,院里的人面紅耳赤退去,老將軍也被夫人拉走,留下兩人。

    她自然還是心疼的,一邊給他擦藥一邊默默流眼淚。

    “哭什么,皮糙rou厚又不疼。” 無憂心中甜蜜,側過身伸手將她眼淚抹去。

    見她還是一個勁掉眼淚,他挑眉,“爹打的前幾鞭是不是覺得解氣,我瞧你在娘懷里還偷偷笑了。”

    擦藥的手頓住,隨即傳來更深刻的疼,無憂吸了口氣,“別惱,逗你開心呢。”

    江離終于忍不住破涕為笑,“一開始是挺解氣的。”

    無憂跟著笑,“這痛便值了。”

    江離小腹日漸長大,無憂又愁了起來。

    但愁又有什么用,那一天總要到來的。

    夫人自是尋了城中最好的產婆等著,怕一個不夠還備了好幾個。

    無憂整日尋去產婆那問個沒完,還順了本書回來看,他想著到時又該讓他進去接生了。

    這也倒的確被他料到,或許是他的直覺,命運這東西太難逃離,就像江離與白蘇總是會遇上。

    “用些力呀,小夫人!” 產婆急得很,不停抬頭看江離的狀態,“怎么躺著了!”

    “我要是…啊……” 江離痛呼一聲,說話都吃力, “有力氣,肯定用力……”

    “哎喲,這是什么話呢。” 產婆擦了擦汗,連忙摸一片人參塞她口中,讓她有些精力,“快,小夫人沒力氣也得用力!”

    無憂在老將軍咒罵聲中闖進了屋里,但人已經進了去,又不能讓人來把他架走,只能在外罵罵咧咧。

    產婆還沒摸清什么狀況就被拉開,她叫個不停, “小將軍這是做什么呢!這生著孩子您還湊熱鬧!”

    江離唇都泛著白,昏昏沉沉見到他來,還有力氣沖他笑,無憂只覺得這一幕眼熱。

    他熟練的擠身到她腿間,一手在她小腹催動內力,一手撐開口子摸索胎兒的位置。

    產婆看他這架勢也傻眼了,哪有這樣接生的。

    但偏偏就是這簡單粗暴的方式,嬰兒毫不費力便出來了,江離連力都不用出。

    小小一團縮在掌心,一根臍帶連接著母體。

    無憂捧著手都在顫,這是他和她的孩子。

    他失神一般走出門,刺眼的陽光讓他晃神。

    他蹲在一旁慢慢沖洗著手上的血,也沒人來管他,都擠在門邊去瞧新生的嬰兒,他只得單手提著桶換著手洗。

    桶里的水倒盡,卻還有水滴在地上。

    突然他撲身倒在了地上,無憂躺在地上看去,只見老將軍正縮回腿對他笑, “臭小子,躲這兒哭什么,都當爹的人了。”

    無憂哭著笑,這一幕便是連做夢他都不敢去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