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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寐在線閱讀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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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按族中舊俗,失怙失恃的幼童均記入教王族中,為三十六族族老共同撫養。

    “他”落草之日,親父亡故,生相與族人殊異,無端端地落了一個邪物的名頭。母親早年即為優婆夷,恰巧夫族世事火神,以“焚”字為姓,以為上天誡命,便在焚字后綴了一個令常人不解的“邪”,說是取焚燒憸邪的意思。

    母親終日風魔,但生得美艷,身段體態比少女嫵媚,與之歡好亦得妙趣。她昏了七年,第八年有了身子,又過九月得以清醒,生下孩子就刺穿了喉嚨。

    大人起初管那皺巴巴的小東西叫“恕”,深信焚氏接連遭難是盤王降罰。方成為伽羅族人的焚邪去求了梵業,最后定的是“術”。他對這小東西固然沒有什么深切的感情,至多有半點基于血脈的新奇,但恨極了以名定命的舊俗,故他以焚術為自身反抗的證果,還算有個做兄長的樣子。

    那年,梵業剛做了三年教王。焚邪不愧其名,天資聰穎,卓詭近妖,也理所當然地不把他人當一回事,唯獨服帖梵業。一來她待他如平輩,不拘陳見;二來她以女子之身用事,果毅不遜于前人,在他眼中便成了赤熱鮮活的神明。唯有摧絕陳事、超脫定格者,才配得上他純潔無瑕的信仰。

    他以十二萬分的心力向神展示他的忠誠,神憐惜她的信徒,允他靠近她的祭壇。終于,他取得神明首肯進入王殿,離至高無上的尊榮僅有一步之遙。

    梵業無意婚嫁,在族中挑選十名資質過人的孩童親自教導,定期考校,兩年后只余梓虛、焚邪角逐下任教王之位。

    焚邪自信不會輸給梓虛,他從未輕看梓虛,知他一如知己,但若論蠱毒、咒術、權謀還是處世之道,梓虛只會是他的手下敗將;就算梓虛之母與教王親同姊妹,他也有十成把握扭轉過來——梓虛寡言少語,若為教王也只會偏安一隅,為中原掣肘。焚邪卻有足夠信心重振南疆威名,畢竟勝者為王、強者為王,他若要奪,四海九州、六合八極,無不是囊中之物。

    定局卻出人意表。

    他仰望夕暉中漸行漸遠的神明,俯身親吻沐她榮光的塵埃,眼底卻燒著森冷幽暗的磷光。她說要為解救族人離開南疆,她說他要心無雜念地輔佐教王,她說他務必要守護南疆的希望——他答應,可只會留幾年,等他學會那些至難至兇至邪至陰毒的蠱與咒……他會找到她,向他的神證明……唯有他是最虔誠的信徒。

    十一年前,焚邪遠走南云。

    遠行前日,他蓄意與梓虛爭論南疆的前路,雙方各執己見,不歡而散——他出走之后,教王排除異己之名不翼而飛。三十六部長老乘人之危發難,他便有充裕閑暇偽造或遮掩行程,改頭換面地在中原安頓下來。

    焚邪在謝家仆從里安了幾個耳目,不久即知曉謝家家主娶了一名來歷不明的女子,還生下一個不詳的魔物。他的易容術可謂天衣無縫,扮成下仆也惟妙惟肖——這名下仆親睹他的神是如何墮為一介隱含思慕、于月夜下彈奏衷曲的庸人,安然自若地把寫有真相的信箋混入家主的公文,迎著明艷的火欣賞墮落的神明于斯涅盤。閑人既去,他走入深沉沉的黑夜,珍視地收攏起每一縷可能混有她骨殖的土。

    梵業可經謝承南潛入南云五族,而他另有打算,故避實擊虛轉入榆州。謝懷安很合他心意,足夠懵懂平庸,足夠籍籍無名,驟乎泯然亦不為鬼神覺知,身死時也僅如幼鹿般細聲嗚咽。

    這朵經不住誘惑、以數年的“不甘心”與妖物交換生命的新荷,永眠于妖物懷中,而終未能得他絲毫憐憫。

    昨日生譬如今日死,昨日死譬如今日生。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人皆言: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誰又能:為樂當及時,何能待來茲?

    南疆、教王、梓虛……他之所親,他之所有,皆不過外物。天地之大,脫去親與愛、名與姓,孑然獨影方為人之本真,與前者參商永絕,又有何可惜?只要為他所有,南云謝家未必不可作登天之石。

    風流云散,故情逝水,不若傾此生,掀一場浪涌。

    ——

    (洵豐十四年)

    久歷暑熱,時雨終至。

    每歲寒食前后,族人即種植晚稻以實倉廩。雙城心系稼穡,屢往觀之;又逢甘霖,遂得些許心安。

    入夏前,教王末次主持祈福祭祀,名為替族人祈愿,實是將南疆族民所承之咒詛轉至己身。焚術對其中曲折心知肚明,未加勸阻,雙城頗感欣慰又隱有遺憾,一笑置之。

    四份秘卷雖已被謝拾同青芷長老解開,離解除這百年桎梏僅有咫尺之隔,但雙城時日無多,恐怕難見族人白首。他既辜負前教王期許,又對焚術放心不下,夜夜埋首于案牘,拖著一具殘軀記下三十六族內諸種陰私——少年為王,不善權術,常遭三十六部族老非議責難,耗盡心神才得以執掌大局,便不希望焚術再走一遍彎路。

    一卷札記寫畢,已近子夜,暴雨狂嘯如故,雙城方欲熄燈,一陣疾風忽而穿入。

    黑夜中劃過幽冷的寒光。

    驚雷、白電俱裂。

    他被這陣妖風撞上書格,視域昏黑了一剎,又過一剎,一張濕透的臉才如尸鬼破土般被雷電從夜色中劈開來。

    謝拾握著一端磨得鋒利如刀的發簪,橫過來抵著他的心口。她笑得婉孌和悅,濕發依頰而下,透著歡場女子撥雨撩云時的媚態,但他確然感到——至少于此刻,她是真的想殺了他。

    他由她去,抬手輕輕把那縷發撥開。

    這一舉動卻澆滅了謝拾的殺心。她像受了莫大驚嚇,猝爾縮到墻角里抱住肩膀,因拽得過猛,陳年舊衣“刷地”被撕下一條,露出沒被圖紋遮蔽的肌膚:青多白少,紅紫交錯。這天熱得發悶,她仍把自己摟得死緊,飄忽的目光一觸到燈燭,就兔子般地窩到書格間去了。

    他不知她遭了什么,大略猜到她對光亮有些抵觸,先吹熄燈盞才去找她。

    謝拾鉆進書格后的角落里,沒再鉗著雙臂,跪著“一步步”地挪出來。她摸索著抓住了他的袍角,怯怯地拉了拉,軟軟地道:“我三天沒吃東西了……長老,我聽話,你們予我一碗……不不,半碗米粥好么?”

    “你……聽話?你們?”

    謝拾麻木點頭,不得他回應,那點稚嫩期望驟然暗滅。她抿出嬌媚而凄楚的笑,嫻熟地解開衣服,外袍一下就落到腰腹去。

    謝拾渾然不覺,乞求地望著他:“可以……可以不要和上次一樣么?很疼……”又抱頭往后一躲,“不!我聽話……那、那就這樣,不要一起……我會好好伺候,給我半碗粥就好……”

    雙城給謝拾提好衣裳,她一直在發抖,面龐紅得駭人,多半著了風邪。他把她抱上榻,強迫自己一心回憶方劑,剛想去尋藥,竟被她拉得后倒。她沒容他喘息,迅捷地一扣一帶一壓,翻身伏在他胸口。

    “謝拾!”

    謝拾翻然變色,半恨半嘲,全無此前的瑟縮之態。她把guntang的額頭貼上來,呼吸間都帶著勾人的暖熱:“我同她很像,是么?”

    “謝拾……”

    “他們都說我和母親很像,可她被你殺了。”她自問自答,復顰眉,似嗔似怯,“你們一個個的,全說我是魔星,可不也都嘗過魔星的味道了?男人哪……父親,魔星的味道怎么樣?你也很喜歡吧……”

    雙城:“……”

    “懷安?”

    “懷安……”

    “懷安、懷安、懷安……哪來這么個人呢。”她癡癡道,“你看,早和你說了他是假的,你偏偏要信,明明是他害死了母親……母親——”

    雙城掙不開她,只得安撫地輕拍她微微顫栗的背脊。她漸漸安靜,他剛松口氣,又聽她喉頭“嗬嗬”作響,像個奄奄一息的老嫗。

    “你也要我的心么?”

    “……什么?”

    “我的心呀。”她委屈地低下頭,乖巧地蜷進他胸口與手心形成的港灣里,“你生我下來,不就是要拿這顆心去救族人的?我挖出來給你呀。”

    她跫然滋喜:“我活下來了,還給你報了仇,可是母親——”她所有的表情——瘋癲的、冷漠的、譏誚的、仇恨的全數被空白覆沒,“那么多人要我死,只有母親要我活……而你要我活著,只是為了有一天……讓我去死。”

    “謝拾,謝時,謝世,真是個好名字啊。”

    “你指望什么呢?你生下來就是一個供人使用的物件……誰會在意一個物件難不難過?它配難過嗎?”

    雙城忍著反噬之苦,撫著她的發心不說話。

    “所有人都把它當個物件,謝懷安……焚邪是這樣,教王是這樣……我,也該是這樣的……”

    “它這么惡心……怎么會有人喜歡它呢。”

    “……怎么會有人喜歡它呢。”

    “怎么會有人喜歡……”

    “謝拾。”雙城因那團陌生而酸楚的柔軟情緒嘆了嘆。他被謝拾制得無法動彈,想了想,牽住她的手將面具解下來,“你還活著。”

    謝拾怔怔地凝著他的眼角,她像才認出他來,不敢置信地伸指觸了觸。

    雙城口拙,從不曉得如何哄人,語調照舊了無起伏。

    “你還活著,這比什么都更為真實,也更為重要。你說沒人喜歡你……”他不常笑,故看來有些別扭與生硬,“只是因為,你不喜歡你自己。”

    “你還活著,謝拾。”

    ——

    夏雨來去倥傯,拂曉時已只剩淅瀝低語。

    子夜后發生的一切委實折騰人,雙城神智尚有些昏沉,喉口干疼如遭刀鋸,頭心發燙,四肢又因咒術發著冷。

    他牽記謝拾,起身便看到她。

    謝拾確實沒走,難得規矩地坐在側榻上擦拭那柄簪子。一夕之間,她整個人瘦了一圈,煞白唇片上糊著干皮和血塊,仿佛是被追尋十幾年的真相削去了血性與乖戾。

    “王醒了?”謝拾說道,嘴角牽拉之際又沁出一豆血珠,當即被她舔去了,“把東西喝了。”

    她懶得去尋器皿,徑自拿簪子劃破手腕。趁他還沒反應過來,風馳電掣點住他的xue道,伸手就把血淋淋的手腕送到他唇間,大有他不飲就要興風作浪的意思。

    “王幫了我幾個小忙,這是回禮。”她慢條斯理地用干啞的聲音向他解釋,“謝家人的血可緩解反噬的苦楚,謝家魔星的血更是千金難求,王可別浪費了。”

    雙城無言以對,在謝拾威脅的注目下再度投降。他飲血的動作很小心,盡量不去壓迫創口,細密的眼睫稍稍低下來,讓人想到麑鹿飲溪的無害柔順。

    謝拾仍然不敢直視教王,他的眼瞳固然好看,但這“好看”越是超凡,旁側的殘缺就越是觸目驚心,于是她默默盯著他被血染紅的唇,揣摸那會是何種滋味。應該清洌,似早春將融的薄雪;應該苦澀,因常服苦藥,久之便熏染出苦味;或許回甘——緣他嗜甜。

    謝拾又在另一邊劃了一下,言歸正傳:“依謝家秘卷所言,要解除咒術,需苗族之王與巫族嫡系后人之心。你們全算計我這條命,我一不痛快,便想著膈應別人,叫他們也不好過。王啊,昨夜……”

    “王心疼我了?”她冷笑著收回手腕,湊近他嘴唇一嗅,在即將相觸時止步,“我騙你的。”

    雙城從只言片語中猜透她的過往,如她從瞼下烙痕窺探到他的舊事。他沒有戳破她的“欲蓋彌彰”,謝家血液帶來的暖意似乎將僵冷的痛楚一并喚醒,方欲啟齒,她就以手背將言語盡數封存。

    “男人的‘心疼’,永遠抵不過他們的‘心狠’。王就是再憐憫我,也還是要我去死的。”

    手背稍用力向下一壓,完整地“臨摹”了一個血唇印來,她捧起手,吻了吻這以非常手段奪取的饋贈,眼中飛快掠過一星無望、仇恨與苦楚的淚光。

    “梓虛,我恨你。”

    她最后深深看他一眼,替他把面具戴上,后退數步施禮。

    “吾王……伽羅謝拾,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