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別試圖挑釁某個外星物種
“咔嚓——” 隨著宿舍門被推開的一聲輕響,一道削瘦修長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臨評玉手里拎著幾份早點來到桌前,把自己那份放下后又分別給另兩個人分發(fā)下去。 清粥的熱氣氤氳而上,散發(fā)出淡淡的香氣。 “啊,臨哥你回來啦。”江酩聽到動靜從衛(wèi)生間里探出了個頭,嘴邊還留了一圈牙膏沫,他打了個招呼,“今天又麻煩臨哥了,謝謝臨哥!” 臨評玉溫和一笑算作回應,轉(zhuǎn)身要去叫醒某個現(xiàn)在還在睡懶覺的人。 靠陽臺門左邊的床鋪上還鼓鼓的凸起一團,淺藍色單薄的被子皺皺的向下扯了一截,床上那人的臉就這樣露了出來。 清晨瑩白的光線下,那張棱角分明的俊美臉龐顯得尤為深刻,因為角度關(guān)系,一片黑色陰影虛虛遮住了那雙線條凌厲而閉合的眼,筆直挺拔的鼻梁下,纖薄勻潤的紅唇因為空氣干燥而有些發(fā)干,遠遠看去甚至有讓人心臟發(fā)緊、屏住呼吸的魅力,好一幅美男沉睡圖。 臨評玉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恍然回過神來,臉皮頓時燒的一陣陣通紅。 他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走近兩步湊到那張鬼斧神工的臉前,頓了頓,輕聲呼喚:“乘遇,乘遇,該起床了……” “唔……好吵。”蕭乘遇皺了皺眉,扭過頭避開聲音來源,一只手搭在自己額頭上,眼皮微微掙扎了兩下又不動了。 臨評玉:……他很吵嗎? 他看了下手表,時間已經(jīng)迫近七點半,再不起來就來不及趕去上課了。臨評玉抿了抿唇,來到上鋪的扶梯前爬上去打算叫醒他,但是爬上來卻發(fā)現(xiàn)完全沒他落手的位置。 雖然他們學校的床比起其他學校標準規(guī)格的床大了許多也寬了許多,但到底躺著的是一個體格高大的大男孩,能有一只手的空余也就不錯了。 臨評玉猶豫了陣,還是伸出了手,他輕輕推了推蕭乘遇,嘴里還在喚著:“乘遇,再不起來第一節(jié)課就要遲到了……乘遇……”被人這樣溫柔的喚醒,也就蕭乘遇這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能享受到了。 “……呃嗯,好吧,拉我起來。”蕭乘遇懶懶的撩起眼皮,辨認出眼前的人是誰,直接出聲命令道。 臨評玉身材瘦削,胳膊上也沒有多少rou,只能揪緊眉頭使勁拉他起來。誰知道拉了兩下不僅沒把人拉起來,反而還在反作用力下把自己摔到了蕭乘遇身上,兩人的頭瞬間拉近,臉與臉之間相距不過幾厘米。 臨評玉頓時瞪大了眼,大氣不敢喘一下,白皙光滑的臉一下子漲的通紅,分外顯眼。 蕭乘遇也微微一怔,眼前是臨評玉放大了幾倍的清俊面龐,纖長的睫毛密密匝匝、根根分明,一扇一扇的仿佛振翅欲飛的蝴蝶,隨著那人澄澈通透的黑眸一眨一眨,實在稱得上動人心魄。 或許,這就是人類所謂的曖昧氣氛? 感知到了來自身前之人的情感波動,蕭乘遇唇角微微勾起,正待說些什么,這時在衛(wèi)生間里忙碌了半天的江酩終于走了出來,他看到這幅場景,白凈的娃娃臉上霎時顯露出詫異來,不禁直愣愣問道:“呃,哥你們在做什么呢?” 聽到江酩的問話,臨評玉倏地反應過來,立馬支起上半身,臉上的紅暈早已彌漫到了脖子根,就是支支吾吾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來解釋。 見狀,蕭乘遇收起玩味的眼神,轉(zhuǎn)向江酩語氣平淡道:“你臨哥爬上來的時候一不小心腳崴了,倒是把我給摔醒了。” “哦,哦。”江酩慢了半拍點點頭道,“那蕭哥快去洗漱吧,我洗好了。” “就來。” 臨評玉僵著身體慢慢爬下床,視線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就是不好意思轉(zhuǎn)到蕭乘遇身上。蕭乘遇神色自若的掀開被子下去漱口洗臉,一點也沒覺得不自在。 吃了早點后蕭乘遇就和江酩一起上課去了,臨評玉和他們教室不同,也就沒有一起走。 兩人前腳剛踏進教室,后腳上課鈴就悠悠的響了起來。 吵吵嚷嚷的教室里異于平常地擠擠挨挨坐滿了人,隨著鈴響,喧鬧的聲音漸漸減少。江酩還是一副無法習慣的神色,一向乖巧的娃娃臉都皺了起來:“穆教授的名號果然不同凡響,每次一進教室看到的都是人山人海,給人的壓力真大啊……” 蕭乘遇沒有出聲,徑直走到只剩下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坐下,江酩看到后撓了撓頭趕緊跟上。 沒過幾秒,教室前門出現(xiàn)了一道萬眾矚目的身影,在座的一些女生頓時嗡地傳來一陣細小的討論聲,嗡嗡嗡的鉆進耳朵里,無非又是那些夸贊穆教授怎么怎么美、怎么怎么迷人的話。 穆梗一手夾著教材邁開修長的腿,筆直的西裝褲下,嗒,嗒,嗒,锃亮的皮鞋踏在地上傳出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進每位同學的耳朵里,講臺下越發(fā)肅靜起來。 美人教授面無表情地放下教材,儀表端方理了理袖子,冷凝的鳳眸往下面一掃,眾人立刻乖乖端正坐好再不敢冒出聲。 江酩也趕緊拿筆記出來一頁頁的翻,生怕待會兒教授突然提問自己卻反應不過來。緊張了好一陣,他突然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安靜的不得了,轉(zhuǎn)頭一看,只見蕭乘遇旁若無人的拿出課本搭在頭上,就趴在桌上又繼續(xù)睡去了。 江酩抽了抽嘴角,心想待會兒還是給蕭哥望個風,不然被穆教授看到了那可就糟了。 然而想到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上課上到一半,穆梗轉(zhuǎn)身時瞥到了某個大膽狂妄的身影,一時間眉眼一厲,說話的聲音都低沉了兩個度:“還請那位趴著的同學來給我回答一下這道題。” 這話一出,教室里頓時針落可聞。 江酩一下子緊張的心臟都快要蹦出來了!他看書看得投入一不小心把幫著蕭哥豎起來的書碰歪了,完了完了完了!!蕭哥我真的對不起你! 蕭乘遇稍稍挪動了下枕著腦袋的手臂,突然敏銳的察覺到周圍似乎安靜的不像話,他皺起眉頭,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只得無奈站起身來回答問題。 穆梗不愧素有清冷美人之稱,只單單是站在那里散發(fā)著冷氣,就無端端給人施加出巨大的壓力。 當然,這是在座的眾學生心中不約而同冒出的想法,只除了某個外星物種之外。 投射到黑板上的幻燈片清清楚楚的展現(xiàn)出一道剛才談及的經(jīng)濟學討論題,蕭乘遇快速掃了兩眼題目就不緊不慢的回答了起來。 清朗而磁性的低沉聲音在安靜的教室里緩緩響起,臨危不亂、成竹在胸的姿態(tài)成功贏得了一部分人的欣賞。坐下方看戲的眾人從一開始的不以為然、幸災樂禍,逐漸變成驚詫萬分、不敢置信,再到眼冒星光、鼓掌喝彩,只不過過去了短短幾分鐘。 穆梗沒想到還會有同學能回答的這么完美,盡管一開始因為這位同學不端正的學習態(tài)度而對他有所不滿,這會兒也因為這份完滿的答卷完全扭轉(zhuǎn)了最初對他不好的印象,他甚至是眼露贊賞、滿懷欣慰,已經(jīng)打算以后多注意一下這位同學了。 “回答得很好,這位同學叫什么名字?” 聽到穆教授出聲了,同學們這才回過神過來,緊接著又去仔細聽那位同學的回復。這會兒已經(jīng)有好些女生從蕭乘遇那惑人心神的外貌中脫離出來了,繼而又一個個壓抑不住激動地壓低聲音尖叫起來。 靜靜感受周圍一波高過一波的情緒起伏,蕭乘遇的精神元徜徉在這令人舒適的能量波動里,難得懷著好心情回答了這個在他看來攜帶麻煩因素的問題。 “我叫蕭乘遇,蕭然物外的蕭,乘興而來的乘,百年難遇的遇。” 蕭乘遇興致一起簡單解釋了下自己的名字,微躬身表示回禮,之后就安安穩(wěn)穩(wěn)坐下了。 可憐乖乖學生江酩坐旁邊一副瞻仰大佬、胸腔激動但欲言又止的樣子,簡直憋壞了他,終于等到下課鈴響,他立馬拉著蕭乘遇火速沖出了教室。 廢話!再不離開只怕要被那些猛女一擁而上吃干抹凈了! 只見兩人后方轉(zhuǎn)眼間就迅速涌出了一大批人,大多都是女生,她們眼見人都已經(jīng)走遠了,不得不壓著興奮無功而返。 “誒誒,你們以前見過這個男生嗎?他真的好帥啊!我怎么一次都沒有見過?天啊真是帥我一臉!!” “沒印象,聽說就是這個班的,可我問他們班里人,他們自己都驚訝班里原來還有這么個優(yōu)秀的人物!” “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我被他帥出鼻血了!” “我決定了,他以后就是我新男神!什么校草學霸都要靠邊站!” “……” “呼——呼——”江酩一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調(diào)整呼吸,“幸好跑的及時,不然太可怕了!” 蕭乘遇:…… 這一路疾跑下來,蕭乘遇半點不適也沒有,簡直不像人,也對,他的確不是人。 他站在原地靜靜等江酩恢復元氣,感覺到了什么,又轉(zhuǎn)移視線到自己被緊緊抓住的手上。 江酩喘過氣來又迫不及待道:“蕭哥蕭哥,你怎么突然這么厲害了!啊啊啊實在是太酷了!連穆教授都夸你了呢!” 面對那雙星星眼,蕭乘遇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抬了抬自己被攥住的手。 注意到自己還抓著蕭哥的手,江酩臉一紅,立即不好意思的松開手背過手去,他輕輕摩挲了下指尖,只覺得掌心仿佛還殘留著一絲溫度。 蕭乘遇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只一邊繼續(xù)走,一邊隨口道:“那是因為……我做夢都在學習,這點自然難不倒我。” “啊?”江酩被他的話扯回心神,聽清蕭哥說了什么,頓時不相信地嘟起嘴,“怎么可能嘛!蕭哥你找個借口也不要這么敷衍啊!” 蕭乘遇淡淡的乜了他一眼,表示不想理他。說真話都不信,難道還要他說假話? 江酩抓著蕭乘遇的衣角晃來晃去,不惜使出他往常最不屑的撒嬌賣萌技能,“蕭哥~蕭哥~你就告訴我吧!快期末了我不想掛科啊!蕭哥~” 蕭乘遇:……這就是地球人所說的rou麻嗎? “放開。”冷冷淡淡兩個字。 “哦。”江酩小心翼翼地覷了眼蕭乘遇的臉色,發(fā)現(xiàn)實在看不出喜怒,只好訕訕放了手。 蕭乘遇看他一副耷拉的慫狗模樣,眼眸半闔,心中玩味,他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出聲道:“只要你能把書上第106頁的大題靠自己做出來,我就保你通過考試。” “真的嗎?!”江酩溜圓的大眼珠瞬間亮了起來。 “嗯。” “蕭哥你真是太好了!我請你喝奶茶!”江酩一時興奮又不自禁抓住了蕭乘遇的衣角。 蕭乘遇裝作沒看見,只提醒他道:“你做完再說。” 兩人去了食堂解決午飯,又去買了奶茶,磨磨蹭蹭總算是回到了寢室,發(fā)現(xiàn)一早不見的盛炎已經(jīng)回來了,估計是下午沒課,所以這會兒正在打游戲,站門口還能聽見他那暴躁的對罵聲。 蕭乘遇回到自己桌前拿出電腦上網(wǎng),江酩則是端著課本解題去了。 絕對不能小瞧一個學渣在面對可怖的期末考時而燃起的奮發(fā)進取之魂。就比如今天一整個午休,江酩因為始終做不出題來,便一直在那自我折磨,嘀嘀咕咕自言自語,頭發(fā)都被揪掉了好幾根。 他的聲音也不大,但可能是盛炎今天吃了炮仗,繼又一局對戰(zhàn)輸?shù)艉螅蝗槐l(fā)怒火,把槍口轉(zhuǎn)移到了江酩身上。 “就你那裝滿水的腦子還做什么題?!每天犯蠢還不夠,快考試了還要來折磨人,你以為突擊那一兩下就能給自己的腦子鑲上金剛鉆嗎?!”盛炎嗞啦一下踢開椅子,懟著人兜頭就罵,“往常不是仗著有兩個錢就到處拉炫耀嗎?到了考試就放不出個屁了?叫你爸再捐一棟樓去啊!等著校領(lǐng)導眼巴巴給你送成績單就好了還用得著考試?你這是在為難自己還是看不起你家那點錢?!” 盛炎說到后面眼神狠厲,眼角都開始泛紅,可見是有多討厭江酩了。 江酩被他罵的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委屈的眼眶發(fā)酸紅成了兔子眼,但還是縮在椅子上一動不敢動。 空氣中的情緒波動因為盛炎而陡然劇烈起來,雖然和以往沒什么兩樣,但蕭乘遇并不覺得舒服。 他不高興了,別人也別想舒坦! 盛炎桌位的對面,蕭乘遇忽然站起身,嚇了盛炎一跳。 “你,你,你想干嘛!”盛炎被嚇得后退一步,雖然臉上還是一副兇狠的表情,但他的背上已經(jīng)漸漸冒出冷汗。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蕭乘遇最近變得危險了許多,雖然還是一樣不怎么愛說話,但相比從前多了一種叫人偶爾會……毛骨悚然的特質(zhì)。 不得不說,原主周圍的人當中盛炎算是感知最敏銳的那一個。 蕭乘遇目光悠悠的投放在盛炎臉上,幽深不明的眼眸盯著他,猶如一頭剛從冬眠中蘇醒的毒蛇,盯得他頭皮發(fā)麻。 也許是幾秒,也許是幾分鐘,蕭乘遇忽地笑了笑,笑的弧度很小,唇角只輕微往上扯了扯。 “江酩是什么樣的人你很清楚,單純得被人賣了說不定還會給人數(shù)錢。所以,沒必要因為輸了游戲這種小事遷怒到他頭上,你說是不是……”蕭乘遇走上前,慢條斯理地幫盛炎撣了撣衣角,雙手架上他的肩膀,附到他耳邊低語,“……不想秘密泄漏出去的話就乖乖道歉,盛炎。”最后念出的兩個字明明如情人間最親密的呢喃,卻偏偏讓盛炎骨髓一陣陣發(fā)冷。 他知道他的秘密了!這個認知令盛炎心中又驚又怒,一簇簇的火焰從心間陡然冒起又乍然熄滅,最后,他終歸是不敢違背蕭乘遇的意思。 蕭乘遇退開兩步,稍微放松了幾分對他的壓制,只靜靜看著他。 盛炎的臉色是顯而易見的慘白,他閉了閉眼,努力平復自己的心緒,隨后對還呆愣在原地的江酩道過歉,便一言不發(fā)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蕭乘遇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管他,兩步來到江酩面前,歪頭看了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唇角輕勾:“哭得跟只兔子一樣,還呆站著干什么,不做題了?” 江酩看著眼前晃動的那只手,反應慢了一秒地猛然抓住,嘴里還不忘說道:“不!我快做出來了,你不能反悔!”說著一邊手中又不著痕跡地摩挲了兩下,觸感光滑又充滿韌勁,不是一般的好摸,他暗搓搓想著。 蕭乘遇輕輕扯了扯手,見扯不出來也就隨他去了,只好另一手拿過紙巾遞給他:“快一點,別磨蹭,說不準哪一會兒我就反悔了。” “哦,知道了蕭哥。” 既然是做題,那就不可能再抓著人家的手不放了,江酩只能戀戀不舍的松開蕭乘遇的手去做題。 而蕭乘遇則是繼續(xù)上網(wǎng)去了,畢竟地球文明源久流長、博大精深,有趣的事物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能滿足他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好奇心了。 他微勾嘴角,眸中的光一閃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