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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福生萬物在線閱讀 - 【第三十六章】接連

【第三十六章】接連

    李鳶恨王定邦是真,疼愛王雨柔卻也不假。

    知道王定邦腹中孩子是郭秀方的血脈時,他已懷孕快九個月了,李鳶早已經(jīng)與他肚子中的胎兒有了感情,又怕他大月份流產(chǎn)太過兇險,便沒有下狠手,心想著生死由天,她會接受一切后果。

    如她所想,王定邦將落水的郭秀方撈起來后,肚子就發(fā)作了。

    剛開始,她冷眼看著床榻上忍受產(chǎn)痛的王定邦,心里還有些快意,覺得他活該。一天一夜過后,王定邦熬得嘴唇都咬爛了,她才開始慌了起來,又過了一個白天,王定邦腹中胎水幾近流光,孩子還蜷在他胎宮中不肯出世。她被他接連不絕的低啞虛弱的慘叫聲嚇得發(fā)傻,驀地他抬起身子嘶啞地吼叫了兩聲就暈了過去。

    大夫讓她抉擇保大還是保小,她跪下哭求大夫保住王定邦。

    她沒想要他死。

    王定邦被腹痛喚醒,他看著大夫壓在自己的肚子上的手已經(jīng)青筋暴起,動作間能看到肚皮下胎兒的形狀,孩子應(yīng)該很疼吧,他從來不敢用力摸自己的肚子,連腰帶都系得松松垮垮,大夫卻狠狠地將自己膨隆的胎腹按得癟了下去。

    孩子開始蠕動,即使外力那么大,壓得她幾乎不能動彈,可她還是拼盡全力輕輕動了一下,向她的生身之人求救,她想活下來。

    她還活著。

    他顫著手抓住大夫的手腕,用力之大,讓大夫疼得慘叫出聲。大夫迅速收回手掌,慢慢扭動著,就怕王定邦將他的手腕骨捏裂。好在王定邦正在經(jīng)歷產(chǎn)痛,力氣耗得差不多了,他的手腕上只留下了幾個紅色的指痕,沒傷著骨頭,他有些后怕地退到一邊。

    王定邦小心翼翼將手放到紅通通的肚皮上,顫抖著摩挲軟下來的肚子,安撫里邊即將臨世的女兒,他看著李鳶說:“保住女兒。”

    孩子被他安撫了幾下,像是突然知道了要怎么做,開始蹬腿頂頭,在他腹中用力,想要出世。王定邦開心起來,扯起一個虛弱的笑臉,“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孩子嗎?她馬上就出來見你了,呃啊~啊!”

    李鳶拼命搖頭,眼淚甩飛出去,落到了他的臉上,他眼前發(fā)花,拉了好幾次才拉上她的手腕,輕輕將她的手放到自己被孩子的小腿頂出一大塊凸起的肚子上,語調(diào)不穩(wěn)地開口問道:“鳶妹,她~是不是很有力氣?”

    就是這個孽種,正在折磨他,李鳶的手用力按了下去,“你會死的。”

    腹中疼痛又起,王定邦咬緊嘴唇痛苦呻吟,疼惜地看著肚皮下因妻子施虐而慢慢顯露出來的孩子身體,真的保不住女兒了嗎?可她還在腹中蠕動,他能感覺到她正頂在自己宮口的酸痛脹悶感,明明只要再努力一下,就能擁有她了。

    他不能再失去了。

    他的孩子那么無辜,難道連降臨人世的權(quán)利都沒有嗎?

    他環(huán)視一圈屋內(nèi)站著的眾人——大夫、侍婢、仆從和仍在按壓他肚子的妻子,輕聲笑了起來,他們都用憐惜的目光看著他的肚子,卻都不給他腹中孩子降生的權(quán)利。

    罷了。

    別人不給,他給!

    他懷了她那么久,期待了那么久,她是他的骨中骨,rou中rou,是他生命的延續(xù),他一定要把她平平安安生下來。

    況且,她那么喜歡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他一定要讓她們母女相見。他能給她的,就只有這么多,怎么忍心再讓她失望?

    只要孩子能活下來,只要她們母女好好的,即使他死了,也值得。

    眼珠慢慢蒙上了水霧,他覆上李鳶還在用力的手掌,啞聲道:“她還活著。”

    “我要你活著。”

    “保住女兒,否則我死不瞑目,哈嗯~,呃啊!”他死死盯著自己因為宮縮而變形的肚子,抬起身體開始用長力,力竭仰倒在床上時,無力地想拂掉她的手,肚子太疼了,連一滴汗水的重量都要承受不住,更何況她施了力道的手掌。

    李鳶一觸及他望著自己的乞求目光,就將手慢慢收了回去,又一步步后退,坐到屏風(fēng)后守著,在他生下孩子前,沒再出聲,也沒再露面。

    他費力地笑了笑,將兩手扶在肚子兩側(cè)護(hù)著,開始難耐地挺腰挪臀,拼命想將腹中孩子帶到這個世上。大夫見他突然之間迸發(fā)出的潛能,知道多了幾分勝算,也沒再問保大保小,盡力給他接生。

    王定邦總共疼了兩天兩夜,才產(chǎn)下壯碩的王雨柔,雖然她全身都被憋紫了,但大夫拍上她的屁股,她就吐出嘴里的胎水哭喊起來。

    聽到孩子的哭聲,強撐著的王定邦連女兒的面都沒見,就因為失血過多昏了過去,大夫?qū)⒀芰艿暮⒆咏唤o下人,開始全力救治他。李鳶慌得六神無主,她突然想起了王厲圖,他是王定邦的獨子,如果他熬不過去,也要讓他見兒子最后一眼才行。

    她哭著去到宗祠,想把罰跪的王厲圖帶出來,誰知道王厲圖竟發(fā)了高燒。他是jiejie的血脈,卻也是她細(xì)心養(yǎng)護(hù)著的孩子,她還是盼望他好的,她照拂他這么多年,在她心中,他已與親子無異,她擦掉眼淚,親自將歪倒在門框處的王厲圖背到了養(yǎng)心堂。

    雖然兇險,但好在閻王爺沒想要收這父子兩人的性命。她整日以淚洗面,一直在靜心堂與飛云閣之間來回奔波,衣不解帶地終于將兩父子伺候好。

    王定邦醒來已是五日后,那時候王厲圖已經(jīng)好完全了,李鳶怕他憂心,就沒有告訴他王厲圖生病的事情,可能這就埋下了父子兩人疏遠(yuǎn)的種子。

    她那時候一心牽掛王定邦父子,因為還想得到王定邦的心,所以只將郭秀方禁了足,沒有處置。王定邦醒來后,想起生產(chǎn)的事情,一顆心便在歉疚和愛情之間搖擺不定,一直不能做出取舍。

    嬰孩沒死,王定邦也沒有收心,李鳶滿腔怒火更添仇怨,所以曾多次想向襁褓中的王雨柔動手,可是一個嬰孩兒,天真可愛地躺在她懷里,還喜歡粘著她,養(yǎng)著養(yǎng)著就下不去手了,后來王雨柔含混不清叫了她一聲娘,她就再也沒想過殺掉她。

    而郭秀方卻被王定邦的優(yōu)柔寡斷傷了心,又慢慢地為日漸高大的王厲圖著迷,她的心也開始在父子兩人中間拉扯。直到她跟王定邦鬧了一大場,他還是沒有松口要抬她做姨娘,她的心才被徹底傷透了。

    她沒名沒份地跟著他,被他夫人諸多刁難,他卻仍不給她安穩(wěn),那他也別想安生了,一起痛苦吧,她開始報復(fù)王定邦。

    郭秀方故意引誘一無所知的王厲圖,并給王厲圖透露了兩人定有娃娃親的事情。

    情竇初開的王厲圖跟父母說要娶郭秀方為妻,王定邦當(dāng)然不準(zhǔn)。但兒子被李鳶推著與他起沖突,郭秀方又一直和他鬧別扭,日子過得亂糟糟的,他沒注意身體,就流掉了一個剛滿四個月的孩子。

    他捂著還在抽痛的肚子,安靜地看了會兒死嬰腿中間的凸起,轉(zhuǎn)頭看向哭成淚人的郭秀方,聲音沙啞道:“都是我的錯,老天爺肯定看不下去了,才會一個又一個地收走我的孩子。昔年在帳中,你父親與我便給你和我兒定下了娃娃親,是我不知廉恥看上了未過門的兒媳,惹出這許多禍?zhǔn)拢皇沁@報應(yīng)沒落到我頭上,卻可憐了我兩個無辜的孩子。”

    腹中疼痛又起,他開口:“你走吧,告訴阿南,我同意你們的婚事了。”

    “不,我不嫁給他了。我愿意就這樣一輩子跟著你。”

    他想笑,但肚子里絞著疼,他從牙縫兒里擠出一句話,“你心……已有二意,不必了!”

    但他們兩人的緣分太深了,并不能至此了斷。

    王厲圖成親前一晚,王定邦無意間看到了郭秀方偷偷抱著王雨柔在玩鬧,這幅母女情深的畫面令他胸中澎湃,兩人便半推半就又發(fā)生了關(guān)系。當(dāng)時兩人約定是最后一次,以后就橋歸橋,路歸路,不料王定邦又懷上了孩子,兩個人就再也糾纏不清了。

    再說李鳶,王定邦腹中龍鳳胎出生的時候,她的心已經(jīng)徹底死透,她再也不稀罕虛偽的王定邦了,滿心都是要報復(fù)他,所以她養(yǎng)王雨婷并不上心。在發(fā)現(xiàn)王雨婷對王厲圖朦朧的感情后,她還推了一把,只是,那事沒成,她著實可惜了很久。

    所以,李鳶全心愛著的孩子就是王雨柔。此時,見王雨柔哭得眼睛都腫了起來,她心中也酸得直冒泡兒,卻沒忘記心中計劃,開口說:“別哭了,先起來吃飯吧。”

    她一直注意著外邊,趙福還沒有走。

    王厲圖看了她一眼,舔了舔干澀的嘴唇,說道:“既然母親已經(jīng)說了,那我也想跟你們說一件事。”他摸了摸王雨婷的頭,將她環(huán)在自己腰上的手拿開,“等開年,我可能就要成婚了。”

    王雨婷噌一下抬頭看他,“大哥開玩笑嗎?”

    “沒有。她就在我屋里,一會兒回正屋吃飯,你們就能看見了。”

    “為什么這么突然?”

    “并不突然,我已經(jīng)想了很久了。原來一直有顧忌,剛才聽了母親的話,讓我覺得早說晚說都一樣。”他看著李鳶說:“那還不如趁早說,讓大家早有準(zhǔn)備。”

    王雨婷眼神暗淡了下去,以前總認(rèn)為與大哥沒有血緣關(guān)系,現(xiàn)在知道實情,他們就是親的,那自己還想讓大哥孤獨終老嗎?她勉強扯起嘴角,無力道:“這件事,還是和大家商量一下比較好。”

    李鳶這時站起了身,說:“正好,一起去看看吧,也給你大哥參謀參謀,究竟是哪家千金,能入了你大哥的眼?”

    王厲圖擰眉和李鳶對視,他保護(hù)不了meimei,但他能保護(hù)趙福。

    于是,他率先走了出去。

    河生被打發(fā)去守院門兒,李鳶三人在飯桌旁坐著,都直視著內(nèi)室的門,屋內(nèi)傳來低聲的交談,卻聽不清說的是什么。

    王雨婷癡癡望著門,眼中漸漸濕潤,她多希望自己跟王厲圖沒有血緣關(guān)系。

    “現(xiàn)在嗎?不好吧。”趙福趴在王厲圖懷里,擔(dān)憂地問道。

    “總有一天要面對的。”

    “可是現(xiàn)在太早了,我還沒準(zhǔn)備好。”

    王厲圖知道怎么讓她答應(yīng),于是勾起唇角笑了笑,悵然道:“你今天還跟我說清和都會叫爹了,也不知道我什么時候能聽到?”

    趙福被他說得心里難受,從他懷里抬起頭,“天太冷了,否則我今天肯定會帶他來的。我就是害怕,沒說不出去,你別難過。”當(dāng)看到他滿臉笑意時,才知道他在逗她,于是伸手輕捶上他的胳膊,“什么時候了,你還逗我?”

    王厲圖捉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沒關(guān)系,我在呢。”

    在他溫柔的目光中,趙福漸漸也笑了出來,“嗯。”

    到了門邊,趙福的手抖得不像話,王厲圖一直勸她別緊張,根本不管用。在王厲圖另一只手要去推門時,她慌忙攔住,王厲圖被她弄得也緊張起來,親了親她的額頭,妥協(xié)道:“如果真不想去,今天就不出去了,沒事兒。”

    “不,不是。我,我出去了,要怎么叫她們啊?”

    聞言,王厲圖輕笑,撫了撫她鬢邊碎發(fā),“我覺得,可能沒機(jī)會叫了。如果真要叫,就叫老夫人,胡夫人,李夫人。”說完話,王厲圖貼在趙福耳邊輕聲問詢:“怎么樣?王夫人。”

    趙福聽到最后一句話,臉頰呼一下就燒得通紅,含羞帶笑地看他一眼,握緊他的手掌看著門栓不吭聲。

    察覺她的手不再抖,王厲圖問:“準(zhǔn)備好了嗎?我要開門了。”

    趙福堅定地點了點頭。

    王厲圖輕輕推開了門,撕開了一道口子,將內(nèi)心掩藏的不堪的私密暴露在了人前。

    誠然,他和王定邦一脈相承。

    可是,他不是王定邦。

    李鳶只輕輕瞥了他們兩人一眼,仍端坐著,細(xì)心看眾人的反應(yīng)。王雨柔看到趙福時驚呼出聲,又看他們兩人牽在一起的手,開口嚴(yán)厲斥道:“大哥,你做什么?”

    王厲圖沒有出聲,靜默地牽著趙福坐了下來。

    從那扇門打開,王雨婷的心臟就跳得嗵嗵響,她直勾勾看著不能與自己相愛的大哥,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如果他沒有牽趙福的手,那么這個場景與做了千百回的夢又有什么區(qū)別?他的腳步那么堅定,神情那么溫柔,如果他愛的人是自己,是不是也愿意牽著自己的手,走到太陽底下?

    可是,為什么,他愛的人不是自己?

    她的心臟被王厲圖遷就趙福而緩下來的步子踐踏得生疼,他們一步一步在她柔軟的心臟上摩擦著行過,耳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愣了一會兒,她才省得,原來那是她心碎的聲音。

    她微張開嘴,緩慢費力地呼吸,癡癡望著王厲圖沉靜的臉,真希望這是一場噩夢,醒來仍是從前,她還未嫁人,在飛云閣那片竹林里看他舞劍,在清溪苑里跟安寧一起,纏著他撈魚。

    王厲圖更緊地握著趙福的手,掃視一圈對面的三個人,“我想迎娶的人,是趙福。”

    “大哥,你瘋了?她是什么身份?她是你的兒媳婦啊!”

    王厲圖直視著王雨柔,說:“此事說來話長,但是,我心意已決。去年府里給了她休書,她已經(jīng)不是將府的少夫人了。”

    “現(xiàn)在不是,那曾經(jīng)也是。別人會怎么說?”

    “嗯,我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今天給你們說這件事,就是想告訴你們,等開春以后,我就會離開京城,以后這世上就再無王厲圖了。”

    “你不要將府了?”

    王厲圖點點頭,“可以這么說。我準(zhǔn)備讓茂春接手將府,一來茂春全心全意對待雨婷,二來他可以給你撐腰,不會讓明成家里欺你太甚。”

    “這怎么行?他不是我們王家人,這滿門勛貴都給了他嗎?”

    “你別急。明面上的事務(wù)需得他打理,但府中一應(yīng)事物,母親肯定會給你和雨婷平分的。我不讓明成接手,是怕明成他日被人灌了迷魂湯,會打壓你太甚。”

    “那你不要走啊,大哥,將府和爵位都是你的。你在,我和雨婷還有母親,就都能好好的。”

    “我的心既然給了趙福,我就會好好待她。不能正大光明給她名分已經(jīng)委屈了她,但化名與她相守,我卻是能做到的。”說到這里,他轉(zhuǎn)頭對趙福說:“希望你到時候不要嫌棄我身無分文才好。”

    趙福眼睛有些濕潤,他從來沒說過這些,于是動了動被他包著的手掌,與他十指交叉,緊緊握著,回答道:“不會。”

    聽她開口,王雨柔罵道:“閉嘴!都是你勾引我大哥,你這個喪門星,是不是只要是個男人,你就要撲上去啊?不要臉,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害死了······”她想起家中那個狐貍精勾著胡明成,心中怒火就無處宣泄,此時尋著她,就狠狠將不能當(dāng)著胡明成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王厲圖擰眉制止,“夠了!我?guī)鰜恚皇亲屗齺碚伊R的。”

    趙福拉了拉他的手,搖頭示意他不要生氣。她既然出來面對她們,就做好了所有的準(zhǔn)備,再難聽的話都能聽得,再惡毒的詛咒都能忍得。

    本來就是她做錯了,付出一些代價是應(yīng)該的,況且只是幾句責(zé)罵,她不放在心上就是。

    室內(nèi)安靜下來,王雨柔抽了抽鼻子,開始小聲啜泣。

    事情沒照預(yù)料中進(jìn)行,李鳶冷哼一聲打斷他們的爭吵,對王厲圖說:“你也要學(xué)你父親?”

    “母親,事情始末,您最清楚。究竟是我學(xué)父親,還是有人在背后推動,那瓶酒就是證明。”

    李鳶手抖了一下,撩起眼皮冷冷看向他,果真像jiejie,冷靜,不聲張,總能揪住自己的小錯兒,做什么都沒大動靜,但偏偏都能達(dá)成目的。她冷冷說道:“不要狡辯,你如今不是要與她在一起嗎?”

    王厲圖直視她,說:“是。”

    “呵,那就是了,說得再好聽,不還是翁媳通jian?阿南,即使我不是你生母,可這四十年的情分,總抵得上親母吧?當(dāng)我這個老婆子求你,你別像你父親那樣,對我這么殘忍。”

    “養(yǎng)育之恩,不敢忘懷。”王厲圖說著話,站起身跪在她跟前磕了幾個頭,“三十年的恩怨了,您為什么不愿放下?他們兩人已經(jīng)不在,難道您還要繼續(xù)困死在里邊嗎?您當(dāng)日換了那瓶酒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現(xiàn)在這種情況?”

    李鳶不吭聲。

    她當(dāng)然想過,還想過千百回,想得腦子里裝不下其他任何東西。她預(yù)想中王定邦沒死,知曉這一切后會痛不欲生,但現(xiàn)在他死了,這懲罰就落到了她身上,這實在太便宜那個老畜生了。

    “我知道母親難以接受。可是如果真的要懲罰,早在二十多年前,我已經(jīng)替父親受過了,我的兩個孩子,難道不足以平息您的怨怒嗎?”說到這里,他也滿腔恨意,將軍府的一切,宛如一個迷宮,將他前半輩子牢牢困死,連掙扎都不能。

    趙福雖然聽得有些云里霧里,不清楚他們二人在打什么啞謎,但也猜測到,他們所言,不外乎后宅秘辛和前人恩怨。此時聽到王厲圖語帶哽咽,就也走過去,握住他的手,與他一塊兒跪著。

    王厲圖扭頭對她笑了笑,繼續(xù)說:“縱使我有對不住的人,那個人也是安寧,不是旁的人。”

    李鳶一雙眼睛在他們兩人身上來回掃視,看著他們,仿佛看到了幾十年前,頭一次被她撞見jian情的王定邦和郭秀方。那時,王定邦和郭秀方也像現(xiàn)在這樣看著她,沒有驚怕,沒有慚愧,只有希望她接受的渴求。

    這些人做了錯事,不知悔改,還意圖逼她接受。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她沉著嗓子問道:“你鐵了心了?”

    王厲圖握緊趙福的手,低聲道:“死當(dāng)別離。”

    如果當(dāng)初不嫁給王定邦就好了。

    她根本爭不過jiejie。父母偏心她,哥哥寵著她,連王定邦也喜歡她。她早該明白的,即使長著同樣一張臉,李鸞就是比她李鳶討喜。

    偏她不認(rèn)輸,事事都要與jiejie爭。

    只有一次,她贏了,jiejie早早就死了,她終于如愿嫁給了王定邦。

    嫁給他時,她還滿心歡喜,覺得自己終于贏了jiejie。可是后來,她才明白,她從來沒贏過,jiejie去世,她更是輸?shù)靡粩⊥康亍?/br>
    活人怎么爭得過死人?

    可是jiejie已經(jīng)逝去,她也嫁給了王定邦,一切已成定局,況且她愛慘了他,于是她便繼續(xù)陪伴在他身側(cè),認(rèn)為只要自己情深,便能感化他。

    但是,郭秀方的出現(xiàn),讓她明白,自己又失敗了。她那么像jiejie,病弱,天真,又堅忍,連長相都有幾分相似,讓王定邦稀里糊涂地再次動了心,甘愿為她懷上一個又一個孩子。

    連死,他都要跟隨她。

    淚水滴落下來,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伸手抹掉。

    這冤孽,就到這里吧。

    既然他們都怨她礙事,怪她不成全,那這次她便徹底成全他們吧。

    這輩子,總要贏一回才甘心啊,不管贏誰。

    “好,我成全你們。我早就該成全了。”眾人都來不及反應(yīng),她便從衣袖中掏出一把剪刀插到了脖子里,雙手又哆嗦著猛然拔出來,滿臉痛苦地從凳子上慢慢滑落。

    趙福被濺到臉上的血液嚇得腿都軟了,張嘴想叫都發(fā)不出聲音,她想伸手去抓王厲圖的手,王厲圖卻已經(jīng)撲身到李鳶身旁,抱著她,捂上那個血洞,喊道:“母親,母親。”聽李鳶嘴里發(fā)出嘶嘶的聲音,他連忙阻止道:“您別說話,沒事的,沒事的。”

    他迅速抬頭,看了一眼搖搖欲墜的兩個meimei,咬牙對趙福說:“愣著干什么?快去請大夫啊!”

    趙福淚眼朦朧看著他,有些恍惚,他撈起地上的剪刀,扔到她腿邊,厲聲道:“大夫剛走,應(yīng)該還沒出府,你快去外邊讓河生把他攔住,然后快點回來,現(xiàn)在不是讓你發(fā)愣的時候。”

    趙福被帶著血水的剪刀嚇了一跳,怯怯地看了一眼李鳶,然后連滾帶爬地到了屋門處,軟著手臂推了好幾次門才打開,跌跌撞撞向前跑。

    看到她回來了,王厲圖瞅著懷里痛得滿頭汗的老夫人,對趙福說:“你過來幫忙壓著。”

    “我,我嗎?”

    “除了你,還有誰?”

    趙福看了一眼兩姐妹,王雨婷臉色發(fā)青已經(jīng)軟了身體,王雨柔抱著她不停哭喊,一會兒叫meimei,一會兒又轉(zhuǎn)頭叫母親。她定了定神,顫抖著身體走到王厲圖對面,王厲圖先將老夫人的頭扶到她腿上,又抓著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壓上創(chuàng)口,這才收回自己的手。

    他迅速起身,將王雨婷抱到了內(nèi)室躺下,剛一放下她,她就開始嘔血,一旁的王雨柔拉著她的胳膊哭得聲音都沙啞了。他腳下生風(fēng),在內(nèi)室的藥箱中翻出幾瓶藥,那是他去清潭治理瘟疫時,岳靈修給他的。

    此時也顧不得其他,他挨個看了看瓶身,將寫著救心和內(nèi)傷的兩瓶藥都倒了兩粒出來,他還記得岳靈修說過,快沒命的時候,吞兩粒。

    跑到外邊端著茶壺進(jìn)內(nèi)室,他讓王雨柔將王雨婷扶起來,他撬開王雨婷的嘴,將四丸藥都放進(jìn)她嘴里,然后直接將壺嘴對準(zhǔn)她的嘴,開始灌水。但是,水全順著她的下巴流了出來,他急了,將茶壺遞給王雨柔,他把王雨婷攬在懷里,說:“你含口水,喂給她。”

    他捏著王雨婷下巴,王雨柔往她嘴里渡水。如此幾下,王雨婷有了吞咽動作,因為王厲圖看不到,王雨柔立馬告訴了他,“雨婷咽下去了,大哥。”

    “好,你先守著她。”他說完話,扶著王雨婷躺平,抓起一瓶金瘡藥快步出去了。

    趙福聽到腳步聲,趕快抬頭,見他過來,眼淚就又要掉出來了,她趕緊吸了吸鼻子,顫聲開口:“她剛剛昏過去了。”

    王厲圖皺眉看著李鳶,解開她脖頸處的衣服盤扣,然后拔掉瓶塞,開口說:“把手拿開。”

    趙福抖得像篩糠,她的手一離開,本來潺潺流著的血瞬時就涌了出來,王厲圖趕緊將藥粉灑在那個傷口上,然后接過趙福手中已經(jīng)染成紅色的巾帕,繼續(xù)壓在傷口上,好在她刺得不深,也沒刺中動脈,過了一會兒,血終于凝住了。

    王厲圖這才松了一口氣,他將李鳶也抱到臥房中,放到了長榻上。

    三個人靜默地守在兩個昏迷的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