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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福生萬物在線閱讀 - 【第二十一章】尚書父子

【第二十一章】尚書父子

    楊大夫昨日去接生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

    想到王厲圖咳喘的模樣,河生轉頭去找京中有名的陳姓雜病大夫。他怕有人認出他是將府的人,還故意將帽子往下扯了扯,又縮著脖子陂著腳,在雪地上一拐一拐地出溜著走。

    趙福認出他來了,或者說認出了那件靛青色繡著蝙蝠的棉衣。

    前兩日下了場大雪,今天幼時玩伴尚書府小姐柳飛雪和二公主攜夫邀她踏雪尋梅,她心思抑郁,不愿出門與人客套寒暄。丞相卻替她應承了下來,說什么年輕人應該多出門看看,不要整日拘在家里,也不管駙馬爺也在。其實他是怕趙福在府里整日想孩子,若再順勢想到孩子生父,那可不行。

    兩個玩伴都成雙入對,坐在自家馬車中,她不愿意攪擾人家夫妻情趣,于是獨自坐上最后邊相府的馬車,將窗戶打開了一條小縫兒,趴在車壁上看正在飄落的雪花。此時看到河生鬼鬼祟祟的身影,她囑咐杏兒到地方后就說她半路頭暈回府去了,說罷便由小廝扶著下了馬車,她最近的確染了風寒,臉色正不好看著。

    遠遠跟著河生,看他走進回春堂,她就止住了腳步,踢著腳下的積雪問身邊小廝,“哪家飯莊好吃?”

    “奴才聽人說醉香樓這兩年名滿京城吶。”

    “知道在哪兒嗎?”

    “離這兒不遠。小姐要去的話,奴才給您帶路。”

    “走吧,既然出府了,今日請你們二人下館子。”

    兩個小廝對視一眼,驚喜道:“謝小姐賞。”

    先前回答問題的小廝邊領路邊說:“咱們來得早,若是趕上午時,醉香樓可有幾道招牌菜呢。”

    趙福眼神空洞地看著空中飄落的雪花,淡淡回了句,“是嗎?”

    他還想再說話,同伴搗搗他的胳膊攔住。

    趙福對著桌子上的幾碟小菜和一碗海鮮粥發(fā)呆,旁邊桌子上兩個小廝狼吞虎咽,間或偷偷瞅她兩眼,可能都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敢有什么舉動再惹她心煩,整座相府,這個小姐是最金貴的,惹了她,會被丞相扒層皮下來的。

    兩小廝用完早飯,見趙福桌上的飯食整整齊齊沒動過,對視著撇撇嘴,決定一人陪趙福坐著,另一人回府上趕馬車來接。

    這就出事了。

    趙福坐著,小廝站在一旁,安靜地窩在醉香樓一角。

    尚書府那個玩世不恭的庶子柳飛羽,因為偷跑到妓院與人聚眾交姌,被他爹關了三個月,今天剛放出來。大早上,也不管天氣寒冷,就著急忙慌出來尋歡作樂。

    他早前得知嫡姐柳飛雪今日要出門的消息,本想跟著去散心,奈何他爹今早手持戒鞭沉著臉正告他不準動趙福,又嚴厲警告他不許為非作歹。趙福以前是丞相府小姐,如今已是棄婦,有什么動不得的?

    可剛被放出來,他不想觸尚書霉頭,就含混著應下。

    不去就不去,以后總有機會。

    沒想到今天就是機會。

    柳飛宇大搖大擺進來后,環(huán)顧一周看到趙福木著一張臉坐著,離得遠,只看到她仍做少婦打扮,哈氣從瑩潤的鼻子和粉嫩的唇部呼出來,上唇尖水嘟嘟翹著,側臉瞧上去溫婉得讓人想蹂躪,心里就想著若把那張嘴含在嘴里咬出傷口來,肯定比現(xiàn)在好看。

    雖然別人都說趙福是木頭美人,沒滋沒味兒的,可他見過王安寧與趙福在一起親嘴兒時,趙福沱紅的面頰和水凼凼的眼睛。兩年過去他都忘不了她那副表情,時常會想,是木訥了些,但這么乖順,床上應該也很聽話,意yin過趙福百來回。

    之前因為王安寧武藝高強,趙福又尊貴,他不敢輕舉妄動。現(xiàn)在,沒人要的棄婦,年齡也大了,除了他,還有誰會稀罕?

    心里這么想,卻仍謹慎著,大庭廣眾的,不好下手,他得引她去旁處,甩掉那個礙眼小廝和自己身邊監(jiān)督的隨從。

    柳飛羽撫了撫衣衫,甩擺兩袖寒風,步履輕快地去到趙福桌前,“阿福jiejie,你怎么在這里?”

    他是娃娃臉,才十五歲,面嫩,又總是一副笑模樣,不熟的人都認為這是個無害的小兔子,實則是條yin蛇,背地里做下了不少齷齪事,已在京城權貴圈子里傳遍了。

    聽到陌生的嗓音,趙福抬起頭來,就看到柳飛羽亮瑩瑩的眼睛,里邊似是驚訝,又帶著歡喜,趙福微微皺了下眉頭,她從前對他溫和,是看在柳飛雪和尚書的面子上,而且那時他年齡小,雖說是個壞胚,但還沒干這么多混事。心想著正瞌睡就有人遞枕頭,他自己要撞上來,她也沒辦法,她的語氣淡如往日,“是飛羽啊。我本來與你嫡姐去郊外賞雪,但身體不舒坦,就在此處等家里來接。”

    “那我陪著您吧。”他高高興興坐下。

    醉香樓小二眼皮子利索,知道什么時候該開口,此時見他落座,就笑著說:“二位貴人相熟,可真是趕巧。柳公子需要點些什么?”他將手中菜譜兒遞到柳飛羽面前。

    這話取悅了柳飛羽,他樂意別人說自己跟美人有緣分,抬眼去瞧趙福,趙福正面無表情盯著桌子看,“你成親之后就沒見過了,這醉香樓的招牌菜沒吃過吧,今日我請你嘗嘗。”

    趙福低聲應道好。

    柳飛羽習慣了她冷淡的反應,沒覺出她今日的不同來,迅速吩咐道:“將你們的招牌菜都上一道,再給爺上兩壺你們最好的酒。”

    醉香樓對權貴的服務,是成為京城名店的原因之一,另兩個是酒和招牌菜。有權勢的人可以享受到獨一無二的服務,想什么時候吃什么東西都是可以的,這拿錢可買不到。柳飛羽身為尚書府的庶子,雖沒有嫡子尊貴,但自從五年前那個三歲的嫡子死掉后,他就成了尚書的獨子,自然沒人不給他面子。

    這也是為什么,他恁不是東西,尚書仍然狠不下心來不管。

    小二將餐牌兒送到后廚,就有其他小二上來將趙福面前冷掉的飯食端走,又給兩人上了兩壺酒。柳飛羽將二人的小廝安排在隔壁桌子上,吩咐小二不讓在跟前伺候。

    柳飛羽端著酒壺給自己和趙福斟了兩盅酒,他心細,適才吩咐的是溫酒,此時就端著酒盅示意趙福碰杯,“敬我們久別重逢。”

    這話說得可真是有些故作親密,他們不曾離別,哪來的重逢?

    趙福沒心思與他說話,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柳飛羽看她如此,眼中就帶上喜色,看來自己并不是剃頭擔子一頭熱嘛,趙福不也很激動?雖然還是沒什么表情,但她那喝酒的架勢,可不是歡喜嗎?他余光瞥了眼旁邊桌子的那倆小廝,琢磨著怎么把他們支配走。

    趙福心里煩悶,知道這是飯莊的酒,不會像上次那樣被下藥算計,所以將柳飛羽給她斟的酒都喝下了肚,等到菜肴上桌時,兩人俱已飲下五六盅。

    柳飛羽見她來者不拒,有心將她灌醉,所以就只給她斟酒,自己開始吃菜,他在府里關了那么久,尚書狠心斷了他的錦繡衣食,每日里素衣破衫,清湯白粥,他都瘦了。

    趙福又獨自飲下一瓶酒,喝得腦子糊涂,忘了剛才想要拿柳飛羽出氣的念頭,所以說喝酒誤事,就是這樣的,小酌可以,不可貪杯。

    柳飛羽怕再喝下去傷了她的胃,若是引起身體不適,到時候不好控制,便伸手給趙福挾一筷子菜,“這道素鴨很不錯,你嘗嘗。”

    趙福看著那筷子菜,因為眼前重影,伸手挾了幾下都沒挾到,有些氣悶地抬頭,“它怎么老是跑啊?”

    醉酒使得她雙頰紅潤,微微撅起的嘴唇水亮,比記憶里想了兩年的模樣兒更生動,況且她此時意識混沌,因為他不答話而蹙起眉毛盯著他看,眼睛里蒙著水霧帶著活氣兒,看得柳飛羽胯下發(fā)緊。

    他舔舔嘴唇,“我?guī)湍悖俊?/br>
    趙福盯著他認真看了一會兒搖頭,“我不吃了。”

    看她已有醉意,柳飛羽不再掩飾自己的眼神,里面一片勢在必得的堅定,今日他非要摘了這朵嬌花。放下手中筷子,他叫來趙福的小廝,“你去看看你家的人來了沒有?沒有的話,我先將你們送回去,趙福jiejie吃多了酒怕是等不得了。”

    那小廝也知道柳飛羽是什么樣子,本不想讓他接近趙福,可是趙福是主,他是仆,哪里能干涉主子的事情。趙福眼神渙散著還在往肚子里灌酒,小廝估摸著府里的馬車一刻鐘都不一定能趕來,想著自己在一旁柳飛羽肯定做不了什么,于是便點頭同意了。

    小二牽過來馬車,柳飛羽讓尚書今天撥來監(jiān)視自己的小廝留在醉香樓等他,他將趙福送回相府后馬上就回來。受尚書之命,需在他身邊寸步不離的小廝霍啟堅決不依,非要與他一起去。柳飛羽的牙都快咬碎了,任他怎么踢打,霍啟就是站在他身邊不動分毫。

    柳飛羽沒法子,只好費力地扶著趙福上了馬車,想到霍啟不懂變通的性子,怕是一路上都沒有機會將他支走,他饑色饞性,悄悄將趙福的手綁起來,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團布巾,打算在馬車上辦了她。

    反正,不管得沒得逞,這事兒傳揚出去,他可不虧。

    趙福是嬌養(yǎng)長大的小姐,被手腕的繩子弄得不適,臉上還有癢意,努力睜開眼睛,仿佛看到了少年時期的安寧,安寧眼睛亮晶晶正在看她。

    她想開口說話,但是嘴里塞了布巾,于是開始嗚~嗚~搖頭,示意安寧給她拿開嘴里的布巾。

    柳飛羽見她弄亂一頭發(fā)絲,添了幾分床上的好顏色,眼神更加狂熱,“小福,王安寧就是這樣叫你的。”他又想起她被親吻時的那幅yin靡場景,親不了嘴兒,他決定速戰(zhàn)速決,先解開自己的褲子,擼動著胯下東西讓它更加堅硬,然后開始扒下趙福裙裾下邊的氈褲,他干了許多混事,很有經驗,聽到外邊霍啟喚他的聲音,不慌不忙回道:“怎么了?”

    霍啟聽到他的回話,覺得他沒什么異常,況且車內安靜,料想他應該不會在里邊做出什么事情,于是回了句,“沒什么,前邊有個小坑,少爺仔細別被顛了。”

    伸手從趙福白嫩的膝蓋往上滑到褻褲的邊緣,他將手伸到她褻褲里,想再往里邊探上她腿間幽谷時,趙福開始掙腿。

    安寧死了,這人是誰?

    柳飛羽哪能讓她掙脫,雙手拉著她的腳腕分開,跪在她的兩腿中間,就要去扒她的褻褲,只是他的手一松開趙福的腿,趙福尋著機會一腳踢到他的胸口,他吃了三個月素食,身上哪兒有力氣,一下就被踢到了車壁上。趙福看到他胯下東西晃動,又趁他不備往他胯下踢兩腳,柳飛羽格擋間被她踢到腹部,不可謂不慘。

    剛好過了兩個深坑,馬車搖晃間,霍啟并沒有察覺車內的異樣。

    本來揉腰的手,迅速捂住襠部,趙福醉酒之后沒有分寸,簡直是用了吃奶的力氣在踢,從丸蛋處生出的炸裂痛感,讓他眼中迅速起了一層淚水,還不如讓尚書抽他幾鞭子呢。只是疼著疼著就變了味兒,小腹處擰巴著開始疼,有點兒想腹瀉,他濕著眼眶看趙福,她仍光著腿兒想努力坐直,卻隨著馬車搖晃,慢慢滑著躺倒在座位上,臉頰緋紅,發(fā)絲散亂。

    現(xiàn)在給他十個色膽,他也不想做那事兒了,咬著牙罵尚書,都是他將他拘了這些天,才讓他虛弱成這樣,嘴邊的鴨子臨飛前還撓他兩下,真疼。他咬著嘴唇拉上褲子穿好,可是腹部的痛感越來越厲害,腸子打結了一樣在絞著,他用手使勁兒抵著肚臍下方,閉上眼不再管趙福。

    半路上遇到了接趙福的相府馬車,霍啟敲門,“柳少爺,有人來接趙小姐了。”無人應答,他又敲了兩下門,正準備推開廂門時,柳飛羽虛弱的聲音傳來,“等會兒。”

    趙福剛才掙扎著踢過他之后沒多久就昏睡過去了,柳飛羽本不欲理會衣衫不整的她,只不過,他沒吃到羊rou,可不能惹一身sao,因此剛才霍啟敲門時,他強忍著腹痛爬過去給趙福提好氈褲捋順裙裾,拿掉嘴里的布巾,卻疼得倒在趙福腿上起不來了。

    所以此時他說完話后,慢慢撐起身體坐到趙福對面。

    “進。”

    霍啟打開廂門發(fā)現(xiàn),趙福臉頰紅潤地躺在車廂一側,柳飛羽靠坐在另一側,臉色蠟黃,手緊緊懟在腹部不做聲。將柳飛羽的神態(tài)動作看在心里,他有些疑惑,尚書請他來的時候說這個兒子花天酒地,色膽包天,但見他今日雖然并不懷好意,卻沒什么不軌不舉。

    內心默默記下此事,他開口:“趙小姐醉酒不好挪動,要不我送趙小姐回府,您去坐相府馬車,讓相府小廝送您回去。”

    回什么府?這時候舍得離開他了?

    柳飛羽很想呵斥這個面生的小廝,不知道小爺出來一趟多不容易嗎?可是肚子里痛得他眼前發(fā)花,也明白霍啟的安排很對,只得開口:“我不舒服,你來扶我一下。”

    霍啟鉆進馬車的時候,就聞到一股隱約的血腥氣,他是武林中人,對血很敏感,掃視一圈車內,干干凈凈的。他存了疑心,于是十分關心柳飛羽的身體,扶他起來的時候,眼睛往他身上尋了一遍,衣衫除了有些褶皺外,還是雪一般凈白。

    柳飛羽彎著腰被他攙起來,腰部像斷了一樣,他發(fā)出呻吟聲,“啊~呃~”

    霍啟見他此般模樣,怕他有什么隱疾,就不敢再動他,連忙扶他躺下,伸手附上他的手腕,江湖中行走,他不僅得了師傅的武藝,還偷學了師叔的醫(yī)術。

    他皺著眉頭看柳飛羽,見他的手還緊緊頂在腹部,轉身出去坐在車板子上,拽走相府小廝手中的馬鞭,他問:“此處到丞相府近還是到尚書府近?”

    “丞相府。只要過了前邊這條街······”小廝的話還沒說完,霍啟就一揚馬鞭快速沖出去了,“那好,你給我指路,我們快些去相府。”

    小廝被突然的動作弄得身子后仰,差點兒掉下去,還是霍啟伸手拽著他的胳膊才穩(wěn)住他的身形。他開口要罵趕著投胎啊?但見霍啟臉上凝重的神色,就閉嘴不言了。這人雖然一身布衣,但卻跟他不太一樣,身上沒有奴才相,不知道他在尚書府是什么職務,若是比自己身份貴重,怕是不好得罪。

    落雪簌簌的幽靜街道上,兩輛馬車疾馳遠去。

    今日休沐,趙福離開后,丞相突然想去將府見見未曾謀面的外孫,沒等他挑好禮品,就從下人口中得知趙福中途下車到醉香樓吃早飯了,他暗自感嘆,趕巧了,他們父女兩人一起去也成。

    于是親自去接趙福,打算接到她后直接去將府,剛好在半路上遇到送趙福回府的尚書府馬車。誰料到沒等他出聲兒,就聽外邊皮鞭和馬嘯聲接替響起,連忙拉開窗戶向外看,那馬車已經在積雪中揚起一路雪花急奔而去了,他趕緊叫小廝調轉車頭跟緊。

    車轉得急,丞相在里邊被撞得頭昏眼花,卻沒出聲指責,他滿心擔憂,不知尚書府的馬車要帶著趙福去哪里?趴在車窗上一直看著外邊,發(fā)現(xiàn)是回府的路后,他才稍微放心。

    兩輛車前后腳到了丞相府門前,霍啟讓身旁的小廝去拍門,等到門打開,他立馬抱著昏迷的柳飛羽下了馬車,讓小廝引他去客房,并讓他找人請大夫。

    丞相也到了,心蹦rou跳地慢慢挪下馬車,上前攔住要進府里的霍啟,問道:“趙福呢?”

    霍啟回道:“車里。”

    丞相仍攔著不讓他進門,看到小廝將趙福攙扶下來,說:“你既已將小女送回,就快些帶著你主子回府里去吧,老夫改日當?shù)情T道謝。”他可不愿讓柳飛羽進自己府里,若給人知曉他將趙福送回來了,還進了相府的門,也不知道別人會怎么編排?

    霍啟皺著眉頭看他一會兒,見他笑臉上沒有一絲退讓之意,低聲開口,“他怕是要小產了。”

    丞相這才收起笑意,看他懷里的柳飛羽一眼。霍啟緊緊攬著他的腿彎,他外衫下擺隨風飄飛,錦鼠白褂內襯處那塊血跡紅得張揚。丞相輕聲嘆了口氣,“罷,罷,救人一命”,一邊親自引著他去客房,一邊交代管家去尚書府捎個信兒,就說柳公子吐血昏厥了。

    他與尚書有過節(jié),算不上死對頭,可也不對付,找這么個借口看似為了遮掩,但也夠糟踐人的。

    因為丞相常年都在子嗣一事上鉆研,到了如今仍沒死心,府中備著一名孫大夫。

    大夫給柳飛羽把過脈后扒掉他衣服看了看,走到丞相身邊回話,“腹部有一瘀痕,約莫著被誰踢了。”他不知道趙福和柳飛羽一同回府的事情,所以也沒背著一旁的霍啟。

    “孩子能保住嗎?”

    “才一個月多點兒,胎都沒坐穩(wěn),不太可能。”他剛才診脈,胎息幾乎沒了,不出一個時辰肯定得落下來。

    丞相想起適才自家小廝稟告的事情,趙福醉成那個樣子,這個畜生竟然敢,他一邊嘆息著開口:“哎,那也沒辦法了,你給他開副方子,盡早落下來免得多受罪。”一邊蘸取茶水在桌子上寫——絕子。

    孫大夫不知他意欲為何,想悄悄問的時候,他已經用衣袖擦去桌上濕痕,起身去迎接尚書了。

    尚書頭昏沉沉地來到相府知道真相后,只想嘔血,一看兒子面黃唇白,還是心疼得緊。他與丞相坐在一處,瞧著血水從自己眼前一盆盆送出去,忍不住吐了出來,丞相吃驚地給他拍背,但他就是止不住,直吐了大半洗臉盆,后來嘔出酸水才算結束。

    丞相看他膀大腰粗的,以為他很康健,誰知道這么不中用,只是見點兒血就吐得那張肥臉都耷拉了下來,他忍著內心笑意勸慰道:“尚書莫急,柳公子定能平安。”

    站著說話不腰疼,若是你兒子一直血流不止,還是兇險的小產,你能淡定算我柳昌輸。可現(xiàn)在在人家家里,他也不能硬氣說出這話,只是望著床上的兒子點了點頭。

    孫大夫不敢聽從丞相的話,只給開了一副藥效稍強的方子,能讓人多出些血,卻不至于斷子絕孫,那位畢竟是尚書獨子,有朝一日他若是離了相府,被尚書知道此間真相,焉有命在。

    灌下藥后,柳飛羽股下血流得更多更急,他疼得醒轉過來,雙手忍不住抵在肚子上翻騰,嘴里的呻吟一聲高過一聲,這種感覺很陌生,他痛得淚流滿面,翻滾間看到了尚書的身影,于是伸著手喊道:“爹,救救我,我要痛死了。”

    尚書就這么個兒子,他再渾,也是他的兒子,還這么小,都不知道自己在小產,只會喊疼。于是忍著頭暈,小跑過去將他的頭攬在懷里,摸上他臉頰,嘴里哄道:“乖啊,爹在呢。”說著話,將他的手從肚子上拉開,“一會兒就不疼了,乖啊。”

    丞相見他們父子這副酸樣兒,有些看不下去,寶貝成這樣,合該養(yǎng)出這么個東西。客房里簡陋,剛點上幾個炭盆,丞相懶得給柳飛羽生暖龍,所以屋里還很冷,聞著下胎的燃香,他覺得有些喘不過來氣,于是起身出去了。

    柳飛羽嬌生慣養(yǎng)得不成樣子,何時嘗過這等苦,他恨不得沒有那個折磨得他痛不欲生的肚子,嘴里說著:“我疼,我不要肚子了,我快疼死了。”腦袋也不肯好好呆著,四處亂動,不時砸到尚書的胖肚子。

    尚書覺得越來越不對勁兒,他的肚子也開始疼起來了,這種久違的感覺令他不安,他將柳飛羽的頭松開,伸出短胖的手摸上自己肚子,厚實的脂肪。暗自嘲笑自己想兒子想瘋了,五十都數(shù)不完的人了,怎么可能?可是心里有了疑惑,就不敢再抱柳飛羽亂頂?shù)念^,只是拉著兒子的手不讓他壓肚子。

    柳飛羽到了要緊關頭,他感覺腸道中有東西在往外邊流,痛到極點就抱緊尚書肥碩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肚子上使勁兒用力,感覺到谷道口一張開,就有東西流出來。模糊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腹中還在抽痛,那里仍有東西流出,他更緊地抱著尚書,稀里糊涂落了個孩子,他覺得傷心,懷里這個是他親爹,他此時有些理解尚書的苦心。

    尚書被他勒得喘不過來氣,可兒子那么痛苦,他也不愿讓他獨自掙扎,況且腹中只是悶痛,沒有其他不適,就摸著兒子的頭發(fā)讓他抱。

    柳飛羽的淚水慢慢流了出來,“爹,對不起。”

    他很多年沒有跟尚書說過軟話兒,尚書開口:“爹不怪你。”

    父子兩人就這樣抱著一個哭一個勸,孫大夫見他們這樣,搖搖頭繼續(xù)手上的動作,他下的藥唬人,現(xiàn)在柳飛羽的血還沒止住。

    尚書的肚子卻愈發(fā)疼了,他心里有些害怕,于是伸手要將環(huán)抱在腰際的手扯開,這時父子兩人都覺察到了尚書肚子里的動靜。

    尚書愣著不敢動,柳飛羽也呆了,又一下被踢到臉上,柳飛羽覺得那東西力氣還挺大。尚書慌忙推開他,尖著嗓子喊:“快,快給我看看。”

    孫大夫皺眉看他,見他的臉色唰白,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柳飛羽這邊只需靜躺就可以,于是往柳飛羽臀下墊好布巾,起身給尚書診脈。不一會兒,他一副震驚的樣子看向尚書,尚書另一只手捧著肚子眼都不眨地盯著他看,見到孫大夫這副表情,臉色更加慘白,喘著粗氣問:“能保住嗎?”

    保什么保?都要生了。

    孫大夫讓杵在床邊當木頭的霍啟將柳飛羽抱到一旁的矮榻上,無奈開口:“您要生了。”

    尚書嚇得啞著嗓子問:“幾個月了?”

    孫大夫扶他站起來給他脫掉衣服,“快八個月了”。

    說完話就去外邊給丞相稟告這件事了。兒子剛小產,老子就要生了,沒見過趕這么急的。丞相一直在外邊站著,聽到他的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算什么事兒?

    孫大夫臉上帶著無奈,復又開口:“尚書一路奔波,擔憂傷心,又吸了催產的炷香,已經發(fā)動了。”

    丞相想起自己剛才也胸悶欲嘔,于是讓孫大夫給他把脈。

    “您氣血攻心,沒旁的。”

    想來也是,昨天才把過脈,他就一個人,不可能今天就蹦出來一個孩子。剛才被柳飛羽意圖染指趙福給氣得頭昏,幸虧婢女傳話回來趙福無恙,否則他真要弄死那個孽畜。

    他開口:“送佛送到西。讓尚書好好生下來,我隨你進去。”

    見到大夫進來,柳昌還記得他剛才說的話,低聲問:“還不到八個月,這生下來怎么行?”他努力縮緊谷道,不想讓孩子生下來。這豈是他能左右的?自從孩子踢過一腳后就再也沒停下來,一直在他腹中做動,踢得他臉上汗水涔涔。

    孫大夫說:“那也得生,孩子等不及了。”

    他仍然不停收縮肛門,問道:“是男是女?”

    孫大夫在水盆中凈手,“男孩兒。您別擰著勁兒了,快點讓他出來才是,不讓他出來,在您肚子里也落不了好兒。”

    看他一臉不愿的樣子,丞相問:“都要八個月了,你沒感覺嗎?”

    他真的沒感覺。

    這個孩子來得太過靜默,他完全沒有妊娠反應,胃口一直很好,最近更是能吃,一頓飯要吃四五人份的,尚書府的人詫異他越來越好的胃口,但見他那么胖,都沒想別的。他偶爾也會胸悶氣短,還以為是肥胖引起的呼吸問題。再說了,他都沒感受到胎動,哪里知道自己能吃是因為懷了孩子,這小祖宗可真是嚇人,都不提醒他一下。

    尚書的心臟砰砰跳,他覺得自己被命運眷顧了,年過半百,竟然能得一個嫡子,誰有這樣的福分?想到肚里這塊兒寶貝疙瘩,他不禁在疼痛間隙露出幸福的神情。

    柳飛羽在一旁的矮榻上冷眼看著,尚書臉上洋溢著寵溺的笑意,短胖的手掌眷戀地一遍遍撫摸著滿是肥油的肚子,他爹自從知道肚子里有了孩子后便沒再看他一眼,就如同八年前生下九弟時一樣。

    尚書體胖,躺著有些喘不過來氣,于是讓孫大夫給他背后攏著一床被子半靠,聞到那股子腥氣,才想起來柳飛羽剛在這張床上小產,他覺得有些不吉利,于是開口:“相爺,給我換個屋子吧。”

    柳飛羽眼里的不甘變成冷漠和嘲諷,還嫌自己臟?也不看看自己臉上的褶子都幾層了?那小雜種有沒有命出來還指不定呢?不到八個月,就是生得下來,也不見得會比短命的九弟康健多少?

    丞相還在惱怒柳飛羽的yin邪行徑,心想著,兒子造的孽,那就老子來還吧,于是開口:“府里沒有準備,你忍一忍吧。大夫剛才跟我說,你可不能再挪動了,孩子本就沒足月,可別再出岔子。”

    這話說到了尚書的痛處,尚書摸著肚子點頭不再說話,他得留著力氣生孩子。

    在產痛中他想,此子孝順,從來不曾折磨他,生下來要好生教養(yǎng)讓他繼承尚書府,于是敞開兩條松弛肥胖的腿,讓孫大夫給他拓展產道。

    他這是第八次正經生產,嫡子在三歲時夭折,如今不帶肚子里這個,共育有七女一男,此前小月份時還墮過三個女嬰。生產過多,使得他的產道松弛,清早排泄都輕松得很,褲子一脫,便桶上一坐,撲通撲通一陣兒入水聲,就解決了。

    所以孫大夫的手只是做動了一盞茶,他的產道就已經能夠容納胎兒通過。

    孩子生得多了,經驗也豐富,他跟著產痛呼吸忍耐,嘴里咬著一塊布巾,不像之前柳飛羽那般大喊大叫。

    產痛間隙很近,已經到達生產指標,羊水卻沒破,他哼哧哼哧喘氣,熱得掀掉身上的被子,整個人如同一座小山似的在顫動,孫大夫壓壓他的肚子,硬得很,于是開口:“我?guī)湍蜒蛩疗瓢桑@么疼著也不是事兒。”

    柳昌卻寶貝肚里那塊兒rou,拿掉嘴里的布,阻止道:“順其自然吧,孩子該出來就會出來的。”

    他又熬了兩個多時辰羊水還是沒破。

    早飯吐得精光,午飯沒用,生產間隙給他端的參湯也灌不下去,此時被產痛折磨得精疲力盡,他臉上明光不再,眼神發(fā)飄,丞相見他這樣,讓孫大夫趕緊給他的羊水戳破。

    羊水一破,孩子就有了出路,順著宮縮開始向外邊掙動,只是柳昌年紀大了,氣力散盡,宮縮也弱了下去。

    孫大夫急得出了一頭汗,真是要人命,羊水流了那么多,宮縮也不強,尚書再不用力,這孩子可就保不住了,于是用手拍尚書臉頰,“大人,您用力啊,孩子快不行了。”

    這千求萬拜才得來的種。

    柳昌眼淚順著臉頰淌下來,嘴里嗚咽著,慢慢坐起身下床,趴在床沿上撅起屁股,這個體位孩子下來得很快,他一邊將肚子壓在床沿,一邊用力,半個時辰后,屁股處終于出現(xiàn)了孩子的胎發(fā)。

    柳飛羽看著他寬肥的屁股中間那個黢黑的產口,張開時露出里邊紅色的嫩rou和黑色的胎發(fā),胸中翻涌著厭惡的情緒,心里詛咒那個孩子不得降生。

    尚書胖是真胖,虛也是真虛,孩子早已在肛門處露頭,可是他用了十幾次力孩子的頭就是不能頂出,他伸手費力地在肛門處摸了摸,嘴里低聲說:“我生不下來。”

    丞相看不下去,就差一下,孩子的頭便能出來,他都快急死了,這老家伙卻不肯用力,上前跪在他旁邊,用手壓著他的腹部探到孩子的身體,用力抵著不讓孩子回去,嘴里說道:“你快點兒用力,這可是個帶把兒的,你不想讓他活不下來吧?”

    尚書聞言,咬緊嘴唇將肚子用力撞上床沿撅起屁股,喉嚨里“呃~啊~呃~”的聲音長久不斷,孫大夫在下邊拽著孩子的腦袋慢慢往外拔。等到柳昌氣竭時,孩子的腦袋終于不再回縮,他的腿有些跪不住,可是屁股中間夾著孩子的頭,也不敢往下坐,于是用胳膊勉力支著上半身。

    丞相稍微攬著他的身體不讓他滑落,這老家伙,可真是拼了老命。

    孩子的腦袋出來一半,柳昌有了盼頭,于是下一次宮縮時就梗著脖子用力,他的牙齒深陷入下唇,眼球突出,臉上的rou直顫,在聽到孫大夫說頭出來了,大人歇一下后,低下頭急促呼吸。

    丞相起身往他屁股處看,圓嘟嘟一個腦袋,一點兒不像早產孩子,臉頰肥碩,跟尚書像了十成十,怪不得這么難生。

    他蹲在尚書旁邊,嘴里鼓勵道:“你兒子長得跟你一模似樣,白胖著呢。”

    尚書喘著粗氣,歪頭沖他笑笑,然后一鼓作氣,捏著床沿將孩子生下來了。聽到孫大夫賀喜的聲音,他哐當一聲歪著身體倒在地上,眼前發(fā)虛地瞅著大夫手中的孩子。孫大夫將孩子放到他懷里,起身去拿剪刀,他就濕著眼眶抱緊孩子,低頭親在那個滿是血污的小腦袋上,這是他的血rou,他拼了命得來的。

    尚書的胎盤娩不出來。

    丞相讓人將馬車重新收拾了一遍,親自將父子三人送回府,然后進宮去跟皇帝稟告此事,并順勢幫柳昌請御醫(yī)。

    御醫(yī)也沒有辦法,胎盤跟宮腔粘得結實,生拉疼得柳昌哭著罵娘,只能不管它讓它慢慢脫落,有風險,但也好過現(xiàn)在拉出來,直接給尚書辦喪事來得好。

    丞相回到府里,著人將客房里里外外徹底打掃一遍,然后沐浴更衣后去看趙福,她還在昏睡。他拉著女兒的手,低聲說:“哎,兒子也就那樣,你好好的,爹就放心了。”

    這之后,他果然不再執(zhí)著于生兒子的事情,也沒有追究孫大夫的責任,只是給了一大筆錢將他遣走。后來得知尚書因為感染死去后,他更是改變了自己的行事方式,將珍惜眼前人這一句話,貫徹實施得非常徹底。

    何必呢?為了個兒子把自己折騰死,不值得。

    他有個乖女兒,又有了外孫,這也是別人沒有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