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沂回了現實世界。

    他拿出當年重新雕刻的半身像，拍了幾張照片，自己寫了兩封匿名投訴信。

    一封寄給了學校校長，另一封發給了雕刻館館長。

    他重新申請了社交網站的號。

    當年這件事情在網絡上鬧的人盡皆知，谷沂不得不換個三線城市，重新開始生活。

    有的老板認出來他，認為他對公司形象有損，不由分說地辭退了他。

    他一遍遍降低自己對工作的要求。

    曾經出了名的藝術大學的學生，最后居然去做毫不相干的打雜工作。

    二十歲的那年，沒有誰幫過他，也沒有誰站在他的這邊。

    谷沂這次做了十成的準備。

    即使沒誰相信他。

    他等了半天，沒等來該有的回應，反而等來了一封讓他不要造謠的郵件。

    谷沂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屏幕。

    手指敲下發送鍵，將當年未解釋清楚的事情，以文字陳述放在社交網絡上。

    一顆小石子扔進湖底，濺不起什么波瀾。

    谷沂明白這點。

    他做好了被一次次打壓的決心，假如事情再次讓對方壓了下去，那他就繼續以這樣的方式朝湖底扔小石子。

    總有一兩個人會看見的。

    轉折點在凌晨兩點。

    那條快了沉下去的解釋，忽然就被撈了起來。

    一條條的評論，一條條的轉發點贊。

    它們飆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當年這件事情，鬧的大，網絡上知道的人不少。他的老師借那次機會，名氣蹭蹭往上漲，成為了一位風光無限的藝術家。

    評論里有疑惑的，有指責辱罵的，還有一小部分相信的。

    二十歲的谷沂可能還會因為這些懷疑自己。

    但二十四歲的谷沂沉得住氣了。

    他要給那年被冤枉的自己一個真相。

    那名老師的申明是在第二天發布的，一小部分藝術界的老師也幫他出了聲。

    如谷沂所料，對方并不承認。

    谷沂不急著將照片放出去，他等社交平臺的議論聲掀起更大的浪，等那些背后的人洋洋得意，等那名老師以為自己又以不入流的手段贏了。

    幾張谷沂自己雕刻的藝術品，加上重新雕刻的半身像，以及當年那個半身像的過程圖片。

    它的步驟，它的對比，它的手法。

    和那位老師作品的風格還是有些差別。

    這些內容，是谷沂花了很長一段時間，自己研究出來的。

    他找到老師曾經的作品，現在的作品，分析他刀尖的走勢，分析他雕刻中的意境，再將這些和那個半身象對比。

    谷沂最后放出來了一段錄音。

    是他那年在電話里乞求那名老師，那名老師承認后拒絕的談話。

    這件事就像一個開端，緊接著有人出來爆料這名老師私生活混亂，以及他的一些不當言論。

    谷沂沒興趣看見那名老師的下場。

    他等網絡上風向確定，就去精神世界找紀澤了。

    紀澤恢復了人形，但只限于在這里。

    出去還需要再等一段時間。

    紀澤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一根羽毛，蹲在小萊窩前，和小觸手一起逗那只沒毛的藍色小鳥。

    谷沂喝著早餐奶，視線掃過紀澤后頸，突然出聲問，“你之前戴著的那條串著戒指的銀鏈呢？我覺得好像有點眼熟。”

    “那是我在你精神世界拿的。”

    “我沒有買過鏈子啊。”

    “你在商場玩游戲贏的小禮品盒子里的。”紀澤記的比谷沂都清楚，他頓了頓，又道，“我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