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家里，灰塵遍布，被白布蓋著的雕刻品還算好，而地面桌上，少說積了十層灰。

    紀澤和谷沂一起做著衛生。

    偶爾小觸手還從黑暗的角落冒出來幫忙。

    窗簾拉開，風兒吹進來，谷沂站在窗邊休息了幾分鐘，紀澤繼續幫忙清理墻壁上的污漬。

    谷沂轉頭，輕輕地笑出了聲。

    他走過去，“你臉上有臟東西。”

    谷沂忘了自己的手更臟，大拇指輕輕劃過，原本的一小塊，變成了一長條。

    谷沂假裝咳嗽了一聲，掩飾失誤，“沒了。”

    然后繼續擦桌子。

    大概凌晨一點，房間都弄干凈了。但由于太久沒住人，還是存在許多問題，幸好谷沂過來前，早就在附近定了家酒店。

    每一個雕塑品看著都栩栩如生，手指拂過冷硬的石面，直到停到雕刻室窗邊的那個石膏女人旁邊。

    “紀澤，你先回去休息吧。”

    谷沂掀開女人頭上的紗巾，看著流暢的臉部線條，“我還有點事。”

    “想碰雕刻刀？”

    “嗯。”

    谷沂走到收藏柜前，“好久沒摸了，想試試。”

    “我再坐會，陪著你。”

    谷沂手里拿著一塊石膏，刀尖精確的劃過每一處，“要是你的精神世界有這些東西，說不定我能帶呆上一兩個月。”

    “那把這個地方在精神世界擴大十倍，你是不是就可以年年在精神世界了？”

    谷沂猶豫了一會兒，“看情況。”

    “嗯？”

    谷沂含糊的回答，“也不是不行……”

    此刻這個回答對紀澤并不重要，如今他學會了尊重和等待，他會繼續耐著性子，陪伴在谷沂身邊。

    倘若他天性貪婪，他便壓制天性。

    “好。”

    谷沂一心一意盯著石頭，紀澤專心致志望著他。

    紀澤笑著搖了搖頭，走到谷沂身后，下頜擱在谷沂肩上，從后面抱住他。

    “想和你呆在一起。”

    谷沂正要出聲挽留。

    “但還是明天再來見你，小谷。”

    身后的溫度消失，谷沂扭頭，那個一米八多的男人不在雕刻室了。

    挽留沒有說出口，谷沂心頭居然有些許遺憾。

    紀澤的懷抱太溫暖了，充滿了安全感，他開始貪戀了。

    他開始貪婪怪物的擁抱。

    谷沂放下雕刻刀，腦子里裝滿了紀澤的模樣。溫柔地走向他的紀澤，暴躁地威脅他的紀澤，以及悲慟地捂住眼睛的紀澤。

    谷沂抿著唇笑了笑。

    明明還是當初那個假裝張牙舞爪的小怪物嘛。

    谷沂拍了幾張雕刻室的照片，回酒店住了一晚上，次日在附近的花店買了一些白玫瑰，和紀澤一起去了郊外的墓園。

    “人類為什么會生老病死？”

    “不知道。”谷沂看著墓碑上的女人，“其實我們的一生挺長的。”

    “很短。”紀澤說，“幾十年過的很快。”

    谷沂彎腰低頭，朝著墓碑上的女人鞠了個躬，紀澤學著他的樣子，也低下了頭。

    “謝謝阿姨。”

    “嗯？”

    “沒阿姨我不就沒辦法遇到你了嗎？”紀澤笑了笑，回答谷沂的疑惑，“我現在了解到了你們人類的親情了。”

    “學的真快。”

    “當然。”

    紀澤唇角情不自禁上彎，“誰讓我喜歡上了一名人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