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栗祝和季明東對昨天中止的那場戲，效果很好，一遍就過了。

    仿佛是為了補昨天下的面子，導演盛贊栗祝演出了高斯那種冷漠里暗藏著的渴望，還拿劇本卷成筒在他胳膊上使勁拍著以示鼓勵。

    栗祝心想，我沒演，我是真的。

    換場后，他把戲服脫了，很疲憊的擱在椅子上。臉上一濕，是化妝過來嫻熟地把化妝棉按在他臉邊。

    栗祝聽著導演繼續唾沫橫飛地梳理下一場人物的心理，心卻不自覺的飄到了一旁——季明東也在凳子坐下。他長腿伸展著，穿著黑色皮夾克，濃密頭發順著額頭掉下兩綹，被故意打理成一種不羈意味。

    和昨天晚上不一樣，但更展示了他如同往常的那些形象，真是英俊極了。栗祝盡量讓自己顯得神色自然。

    余光里，他突然感覺到了季明東好像在審視的看向他。

    掌心微微發汗，當他終于下定決心迎回去的時候，卻又沒有——季明東在認真看著導演，不時點頭。

    他眉眼有種無心的多情，眼睛非常具有演員的穿透力，即使是工作態度，也能讓人無端覺得深情款款，富有某種認真的魅力。

    中年的導演居然也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話音一頓，打趣：“季老師，你這樣看我我可受不了啊，哈哈。”

    四下頓時想起一片捧場的笑聲。季明東也輕笑，眼神掃過栗祝，栗祝還沒有捉住眼神里含著的意味，他又很快的收回來了。

    “..好，那季老師和栗祝你倆試試這段吧。”導演很快的說完了，讓主演走位，又咳了一下，“感情戲啊，栗祝你表現得稍微...sao一點。”

    栗祝是看過通告表的，這是一場感情戲，甚至能說是場情欲戲，會在正式播出時剪掉，只存在限量販售中，無疑是個挑戰。

    季明東看著他，似笑非笑，然后迎了兩步。場務很快的把道具抬了過來，閑雜人等紛紛退了出去。栗祝再記了一遍機位，閉了閉眼睛，睜開。

    “你做的這些只是為了...這些？”季明東——瑞克森說著臺詞，緊緊盯著眼前的男人，后者正在變化，腰肢細軟又浪蕩的扭在了一邊。

    他剛剛見過高斯殺人的樣子，血液噴了他倆全身，那時候他像一個墮落又罪惡的神，主宰著無辜的生命，此時在某個瞬間，他又變成了一只獵物，不，不是獵物，是擺出獵物姿態的邪惡獵人，陷在情欲里的莉莉絲。

    高斯若有若無的看著男人。坐在床邊，他仍穿著白大褂，邊緣還濺著血跡，但歪斜的不成樣子，下身不著寸縷，兩條白皙的長腿暴露在外面。殺人讓他到達了興奮點閾值，現在的他只想狠狠發泄出性欲。

    處在剛剛達到的高潮后，高斯把手從衣服下伸了出來。瑞克森以為他要像從前那樣拿出刀，防備的后退，手向后摸著腰上的槍，卻愣住了——伸出的只是一只顫抖著的雪白修長的手。手指間還是濕漉漉的，是他的液體。

    “好，手繼續，停一會，這里是特寫！”

    導演喊著，栗祝看著攝影機逼近，捕捉著他的手部動作。就在這個瞬間，栗祝光明正大的抬眼，看著季明東。

    這一次，他終于看清楚了季明東的眼神。因為很巧的，季明東也在注視著他，但眼神似乎已經不在戲里、不再是瑞克森在看高斯，而是——某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和一種奇怪的情緒。就像一個高等生物在看某個迷人的垃圾。

    但只一瞬，眼神就變換成了角色的應有的，瑞克森的震驚和一絲..隱蔽的被吸引。

    仰視和俯視的身份轉換了。

    在那目光下，栗祝心里一顫，他后仰著頭，不由的在導演的示意下說出了臺詞：“對，這就是我想要的。”

    “咔！好，好，就這樣，保持這種感覺，待會正式來一遍！”

    接下來的劇情是瑞克森落荒而逃——殺人的高斯會讓他憑著好斗本能和職業素質迎難而上，但像海蛇妖一樣yin蕩的高斯，是他沒有見過的情況，他的第一反應是回避。

    但晚上瑞克森卻夢到了高斯。

    栗祝還沒有從地上坐起來，他沉浸在剛剛季明東的那一眼里。季明東為什么這樣看他？

    眼前多出了一只手，栗祝抬頭看去，剛好是他正在想的人。季明東彎下腰問他：“你還好嗎？”英俊的五官近在咫尺，沖擊力很大，幾乎是接吻的距離。栗祝微怔，沒等他說話，季明東低低笑了，把美人一把拉了起來。

    男人的動作讓栗祝很意外，這有點親密過頭了，還是在片場這么多人眼前。栗祝先下意識的掙扎一下，沒掙開，默了默，順從的把手搭在季明東背上。

    季明東的手指在他細腰上扣著，溫熱的觸感傳來。片場有一陣低低的議論聲，似乎有很多人看著他倆，沒想到兩個主演關系有這么好。

    栗祝有個瞬間，以為季明東會抱他出去。但季明東只是把他抱在椅子上，然后抬頭，依舊是以往的明朗：“得保持這種曖昧的感覺——想不想一次過？”

    原來是為了入戲，栗祝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嘆了一口氣，沒有回應，把臉轉了過去。季明東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季明東是什么意思呢？他不會不知道這是撩他吧。就算是雙男主的合作，也沒有必要做成這樣。

    他配不上季明東。在進進退退如潮水一樣的酸澀心情里，美人呆在原地絕望的在心里咀嚼著這個事實。他像一只憂郁的兔子，無形的耳朵都垂了下來，自己和高級雞有什么區別呢，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過，而季明東他可是...最閃耀的大明星，見一面都會念念不忘的人。他現在對自己這么客氣，全都是為了劇。

    他現在只想讓季明東不要聽到自己背后的那些丑事，也千萬不要發現自己在默默的發sao覬覦他，這樣的心思太惡心了，男人應該會覺得很反感吧...季明東那七八年演員生涯傳過的緋聞無不是當紅花旦或是白富美，男性似乎不是他的菜，再漂亮的也不太可能。栗祝低著頭，哪怕只是設想季明東現在明亮友好的眼神也許會變得厭惡，都幾乎感到窒息。

    面對季明東這樣強烈的男性魅力，此刻他就像一個初出茅廬的情海新手，完全無法招架。接下來和季明東的感情戲怎么辦，自己真的能夠忍得住嗎？

    栗祝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

    正式的拍攝很順利的結束了，兩個人都保持了那種感覺，導演看起來快要鼓掌了，眼睛在他們間滿意的來回，夸了栗祝半天才放他倆走。

    下戲了，下場是夜里。

    栗祝卸妝剛結束，正出門，就看到劇組一個很年輕的采購場務很焦急的從走廊盡頭跑過來，看到栗祝，場務眼前一亮，趕忙擺出笑臉道：“栗老師，剛好出去？你能不能幫我送這個給季老師啊，我還得去搬材料，導演催了。”他手里拿了一個袋子，匆忙塞到栗祝手上，“東西是他助理托我買的，可我這一路上都沒見著她——他車子就在外面。知道你倆關系好，一般人都不敢進他車，拜托了拜托了，謝謝啊！”

    栗祝沒架子，也好說話，劇組機靈的也看出來了。栗祝笑笑說：“好。”

    季明東的房車是自己的，從外看又大又豪華，不是劇組租的那種破二手，相當的顯眼。栗祝在外面敲敲車門，見駕駛座沒人。他在明亮窗上看到自己的倒影，沒上任何妝的臉素白又俊秀，像一個男大學生。他又等一會，一推中間厚重的黑車門，發現門竟然沒關。

    他不經允許能進去嗎？栗祝想了想，還是遲疑的進去了。

    房車內部看幾乎就像一個小套房，窗戶拉了單面防窺，墻角還有植物，完全看不出是在車內。天花板很高，和一般的保姆車不一樣，一點都不顯得局促。桌子上散落著劇本和紙筆，其余都很整潔。栗祝在客廳也沒見著半個人影，正疑惑，卻見內道那邊的浴室傳出水聲。

    季明東在洗澡。

    說不出是什么心情，栗祝的心快速地跳了起來。

    直接問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在這等？

    他是想在季明東的地盤上多呆一會。

    季明東洗澡....栗祝咬住了下唇，腦海里忍不住的，展開一些下流的聯想。他身體敏感，很容易臉紅。感覺臉上又泛出熱度，在身體的丟人反應前栗祝惡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正準備坐下，水聲卻停了，男人沉穩的聲音透過潮濕傳來：“誰？”

    “是我，栗祝。來給你送東西。”栗祝不由自主地說。想要為不告而入道歉，還沒組織好語言。季明東卻頓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然后說：“怎么麻煩你了？你要不過來吧。”

    讓他過去...

    對兩個男人來說，這沒什么大不了的。栗祝知道季明東不介意。

    但對栗祝來說，幾乎像個挑戰。

    在原地糾結了一會，心情卻不受控制的跳躍起來，季明東讓他遞東西，那是...對他沒有距離感吧？

    浴室煙霧繚繞，一陣熟悉的香氣，尾調里有熾熱的侵略性。季明東背對他站在淋浴頭下，頭發全部打濕了，肩胛優越的肌rou線條若隱若現。

    全裸的大明星，任何一個人在場都要噴鼻血。季明東回頭，深刻的臉浸潤出顏色，好像荷爾蒙被挑撥的濕漉漉的。他臉上顯出恰到好處的某種麻煩別人時的歉意。

    栗祝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把東西遞了過去，微微揚起精致的嘴角。

    “外面沒人，我就進來了。場務給我的，說是你助理讓買的。”

    季明東看著似乎很無奈：“回來就把她炒了——給我吧。”

    他當著栗祝的面打開包裝，原來是要塞到淋浴頭里面的香氛盒，包裝上是一串栗祝不認識的語言。

    “真的麻煩你了，栗祝——別走，等我洗完，一起對對劇本怎么樣？”栗祝再也呆不下去了，他準備轉身，卻被季明東喊住。

    栗祝瓷白臉頰被蒸氣熏得泛起了粉色，就像一塊可口的糕點。美人全身好像都被盛放的水汽打濕了，模糊的眨眨眼，看到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說是疑問，其實完全沒有詢問的意思，似乎篤定他會答應。

    “..好。”栗祝低聲說，關上門時，好像看到季明東翹起嘴角，轉了回去。

    栗祝呆呆地坐在桌邊，腦子還在轉剛剛看到季明東的..輪廓，他纖細的手指在桌上微微顫動，仿佛什么情感要破土而出，他幾乎想現在就鉆進浴室里，跪下給男人koujiao。

    從來沒有人需要他忍耐，美人咬著牙，以往甚至他不用動，就會被jiba滿足。原來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他好想和季明東發生一些親密的關系....

    像這樣作為正常人為事業奮斗的生活難道不該珍惜嗎？栗祝在心里罵自己，不要因為yin蕩的體質毀了，絕對不行。

    定了定神，他有種感覺，季明東和他的關系不是很對勁，有些奇怪。沒有多好，也不是僵硬，仿佛——在某種試探期。他看不透季明東是怎么想的，也許就是關系好一些的同事？

    他想了半天，才跳起來把車門關好。

    沒過多久，季明東圍著一條白色浴巾就出來了。栗祝看著水珠順著他的腹肌沒入浴巾，錯開眼珠。

    季明東到臥室換了身浴袍，他走到栗祝對面，頭發還沒吹干，因為發質濃密倒一點不影響造型。坐下的時候，栗祝還是聞到男人身上帶著溫熱水氣和淡淡的身體乳味道。

    “晚上是ab組吧，”季明東好像沒注意他的表情，悠悠的問。栗祝嗯了一聲，他倆分別和其他配角的對手戲，下一場兩人的戲是后天。

    “當賠罪了，還讓你等我。”季明東端起桌上一個很別致的玻璃醒酒器給栗祝倒了一杯，揚揚杯子。

    栗祝看著杯中澄黃的液體，有點猶豫，季明東好像猜到他心里所想，輕笑：“度數很低的，放心。”他壓低磁性的聲音，意有所指的樣子，“只會讓你稍微...熱情一點。”

    栗祝腰上的皮膚燒了起來，他快速的眨著眼，一飲而盡。

    季明東只是笑，看著眼前人潔白脆弱的喉嚨后仰著吞咽液體，擱在酒杯上的修長手指微微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