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差不多一小時后，雷利回到書房叫卡爾吃飯，順便檢查作業(yè)。

    “怎么樣？是不是很完美？”卡爾自信滿滿地看著雷利。

    “唔，還好吧。”一目十行掃完紙上內(nèi)容，雷利微微一笑。

    “還好？”卡爾不滿地皺起眉頭，瞪大眼。“什么叫還好？”

    “還好就是還好嘍。”雷利聳聳肩，隨手將紙放回書桌。

    “我做的這么辛苦，你也太敷衍了吧。”卡爾的眼里又多了些許不快。

    聞言，雷利似笑非笑地屈起手指，輕彈愛人眉心，“我的愛，這里面究竟有多少是你自己想的答案，我們彼此都心知肚明，不是嗎？”

    “我不懂你的意思。”卡爾心一驚，掩飾似的垂下眼，避開雷利明了的眼。

    “真的……不懂嗎？”輕聲吐出疑問的同時，雷利湊上前，用幾乎貼在愛人面頰上的距離，吐息道。

    “你、你又沒說過不能找人幫忙。”卡爾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發(fā)虛，但他死咬著某個理由的樣子也讓雷利心底暗笑不已，真是怎么看都覺得可愛。

    愛不釋手，恐怕是雷利唯一能想到的，最適合自己此時心情的詞語了。

    不知雷利心中所想，卡爾還在為自己辯解，“反、反正我是答完了，所以你……你不可以……不認……”雷利出的題其實并不算很難，只不過其中有些地方牽涉到基礎(chǔ)魔法理論，對于只會隱匿的暗夜精靈來說，真的只能干瞪眼，幸好莎莎在一旁幫了不少忙，不然卡爾真怕自己今晚會被某個大尾巴狼壓在床上各種折騰。不過這也讓卡爾更堅定送年輕的暗夜精靈去精靈界學習更多知識的想法，唯有學得更多，掌握更多，才能讓暗界得到長足發(fā)展，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處處受人限制，甚至連最基本的溫飽都得不到滿足。

    不知愛人心底所想，看著怔怔出神的小鴕鳥，雷利眼里滿是掩不住的笑意，“我可沒說我不認，親愛的卡爾，在你心里我就這么沒信用？”王雙手一攤，滿臉無辜。

    卡爾默然，直接甩了個白眼給王，擺明了就是告訴他，他根本就沒信用可言。

    “不就是一個晚上嗎？我可以耐心等待，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還有無數(shù)個美妙的夜晚在等著我們……”仿佛沒看見愛人的白眼，王低下頭，飽含誘惑的沉聲低語徘徊在卡爾耳邊，guntang的雙唇若有似無地輕撫過微紅的尖耳，輕笑聲中，雷利起身，“走吧，飯菜要涼了。”

    “……”用手指撫上被雷利的氣息弄得潮熱不已的耳際，卡爾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咬緊唇。

    ‘卡爾？’莎莎扯扯卡爾的頭發(fā)，試圖讓他回神。

    “怎么了，莎莎？”

    ‘我們?nèi)コ燥埌桑裉煲惨院贸缘幕邸！氲阶蛱炜柦o她嘗的甜花蜜，莎莎雙眼發(fā)亮，開心地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

    “莎莎這么喜歡花蜜？”站起身，卡爾笑呵呵地朝外間走去。

    ‘嗯嗯，甜甜的，好喜歡。’

    “那今天就多吃點。”

    ‘呵呵，卡爾最好了，莎莎最喜歡你了……’

    “我也最喜歡莎莎了……”

    聊得熱火朝天的兩人此時并不知道當他們來到餐桌前時，呈現(xiàn)眼前的卻只有兩份餐食，并且沒有花蜜。

    “花蜜呢？”不忍見到莎莎失望的模樣，卡爾邊用手指安撫她，邊問雷利。

    “什么花蜜？”雷利不解。

    “我早上特意關(guān)照你，午餐時準備些花蜜給莎莎，你忘了？”卡爾耐下性子，娓娓道來。

    “那個啊，很不巧，正好沒了。”雷利遺憾地聳聳肩。

    “沒了？”聞言，卡爾微微提高音量。

    雷利點點頭，“沒了。”

    “這怎么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雷利好笑地反問。

    “那……這是什么？”抄起放在自己面前的飲料，卡爾用力嗅了嗅，一股濃郁的花香隨之撲面而來。

    “這個啊……是用花蜜沖泡的茶水，僅剩最后一點，用掉了，所以才沒了。”雷利顯得很從容。

    “哼，我怎么覺得，你這是故意打擊報復？”重重放下杯子，卡爾滿臉不悅。

    “有嗎？我怎么沒覺得？”

    “你就是有！”卡爾控訴。

    “親愛的，莎莎她是樹靈，樹靈只要吸收靈氣就足矣，過多的雜質(zhì)只會帶給她負擔，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喝了口杯中散發(fā)著淡淡花香的飲料，雷利解釋道。

    “真的？”卡爾滿眼狐疑，“那你干嘛不早說？”

    “我沒說過嗎？”

    “完全沒有！”

    “哦，那估計是我忘了吧。”

    “……”

    ‘花蜜……’聽到好吃的食物沒了，莎莎剛才還發(fā)亮的雙眸一下子黯淡下來。

    “唔，要么……這茶給你喝？不要難過了，好不好？”說著，卡爾把自己的飲料遞到莎莎面前。

    “莎莎，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嗎？”卡爾與莎莎的親昵互動讓雷利的聲音瞬間低了幾度。

    ‘……’雷利的質(zhì)問讓莎莎小小的身子僵在半空，連翅膀的揮動也比先前慢了不少。

    “莎莎？你怎么了？”莎莎呆滯的樣子讓卡爾眼里浮現(xiàn)不安，他用手輕輕碰了碰停頓在半空的小妖精。

    ‘我……先回去了……’無限哀怨地丟下這句話，莎莎消失在了原地，唯有揮動翅膀時散發(fā)的淡淡綠芒還留在半空中，隔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散去。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威脅莎莎什么事情了？”發(fā)現(xiàn)情況越來越詭異，卡爾立刻把矛頭轉(zhuǎn)向雷利。

    “卡爾，莎莎是樹靈。”雷利耐著性子說道。

    “那又怎么樣？！”卡爾忿然。

    “就算這里是圣地，樹靈離開本體的時間也不宜過長，所以我要莎莎每隔三小時就回去呆段時間再出來。這是為她好，你也不想母樹出現(xiàn)任何閃失吧？”

    “可當初在結(jié)界里時，我怎么沒看見她三小時就回去一次？結(jié)界不是離本體更遠？”卡爾還是覺得不對勁。

    “咦，難道我又忘記告訴你了？”雷利眨眨眼，滿臉驚訝。

    “您貴人多忘事，忘記任何事都很正常，能記得及時告訴我那才叫稀奇吧？”卡爾沒好氣地嘲諷連連，得到的則是雷利輕輕印上額角的安撫。

    “對不起嘛，我的愛，以后不管什么事我一定都會第一時間告訴你，決不拖延，好不好？”

    “哼。”卡爾微揚下顎。

    “其實，我的結(jié)界就在母樹內(nèi)部……嗯，怎么解釋比較好呢？如果非要比喻的話，就好像是在莎莎家欄了個小隔間給我？這么說應該聽得懂吧？”

    雷利自顧自的解釋讓卡爾額角輕跳，“虧你說得出口。”

    “我為什么說不出口？莎莎又沒反對。”雷利說得輕巧，聽在卡爾耳里，讓他額角又是一跳。

    沒反對？是不敢反對吧？

    總覺得，雷利和莎莎之間的相處模式怎么看怎么奇怪。

    從身為精靈王的雷利身上，卡爾看不見半點他對莎莎的尊敬，反而……有種父親教育女兒的錯覺？

    “那是因為莎莎現(xiàn)在的智商只有三歲，完全就是個孩童。如果不趁現(xiàn)在好好教導，等將來再想糾正就沒這么容易了。”

    直到雷利的聲音傳入耳，卡爾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把心頭疑問問出了口。

    “莎莎這么乖巧，怎么可能誤入歧途？你想太多了吧？反正我就是覺得你對她過于嚴苛。”卡爾不贊同地搖搖頭。

    “你呀，如果有孩子的話，肯定會是個把孩子寵到無法無天的蠢爸爸。”好笑地揉了揉愛人的頭頂，雷利輕嘆。

    “要你管！”憤憤撥開某人在自己頭頂上作亂的大手，卡爾就差沒怒目相視，“廢話少說，趕快吃飯！吃完繼續(xù)上課。”

    雷利手一頓，“不去圣地狩獵了？”

    “當然不去。有那種閑情雅致陪你到處閑逛還不如留在這里學更多對暗界有用的東西，才對得起我費時費力費心血地留在這里幫你。”卡爾持續(xù)吐槽。

    “那好吧，既然你這么堅持不放棄尋找與我共渡美妙夜晚的機會，我當然也不想錯過。”撩起愛人的發(fā)絲放在唇邊親吻，雷利調(diào)笑。

    “共渡你個頭！你的腦子里除了精蟲還有什么？”粗魯?shù)貖Z回頭發(fā)，卡爾大刀闊斧地開始切割食物。

    “還有你呀，我的愛……”雷利笑得眼都瞇成了縫。

    “閉嘴，吃你的飯。”

    “不要，我要你喂我，否則我就不吃……”

    “那你就餓一輩子吧……”

    “我的愛，你好殘忍……”

    “對你仁慈，就是對我自己殘忍，你覺得我會如何選擇？”

    “不要這樣嘛，我的愛……就一口，只喂一口就好……”

    “滾開！”

    “我要在你身邊賴一輩子，永遠都不離開……”

    “你給我閃遠點……”

    “不……”

    之后的幾天里卡爾和雷利都沒有離開樹屋半步，兩人天天窩在一起上課看書，日子過的愜意又平淡。

    對雷利來說，只要能與愛人時時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樂意；至于卡爾么，雖然嘴上絕對不會承認，但他心里也十分珍惜與雷利在一起的日日夜夜，畢竟這樣安逸且無人打擾的生活實在少之又少。

    于是乎，時光便在這寧靜中飛速流逝，轉(zhuǎn)眼間就到了約定的日子。

    “你確定我要穿成這樣？”扯扯身上的白色長裙，卡爾滿臉不自在。

    “有什么問題嗎？很好看呀。”王笑靨如花。

    雷利裝傻的態(tài)度讓卡爾氣不打一處來，“好看你個頭啊！這是女裝！女裝好不好！”

    “我當然知道這是女裝。”

    “可我是男人！”卡爾惡狠狠地瞪著雷利，就差沒當場把衣服脫下來砸在王臉上了。

    “我當然也知道親愛的你是男人。”

    “那你還……”

    卡爾才準備抱怨，就被雷利利落地截過話頭，“我的愛，沒多久后你就要嫁給我，成為我的妻子，總不見得到時你還穿男裝吧？那樣不是等同于告訴別人你不是艾芙兒本人了嗎？”

    “誰要嫁給你？誰要成為你的妻子？我說過多少遍了，這都是假的！”卡爾氣惱不已。

    “正因為是假的，我們才必須把它貫徹的比真的還像真的，這樣才不會被別人看出端倪，察覺問題。”雷利正色道。

    “……”雷利一本正經(jīng)的解釋讓卡爾怎么聽怎么不對味，可他卻無法反駁，啞口無言是他目前最好的寫照。又一次地，他在心底深深后悔，為什么會頭腦發(fā)熱答應雷利如此荒唐的計劃，根本對自己沒半點好處！

    “我的愛，你現(xiàn)在可不能臨陣退縮哦，你也不想看見精靈界腥風血雨吧？”

    “管我什么事？又不是暗界腥風血雨。”卡爾還在嘴硬。

    “精靈界變數(shù)過多會引起外部結(jié)界不穩(wěn)；結(jié)界不穩(wěn)定則會連帶影響到母樹的安危……我一直都以為你很喜歡莎莎，現(xiàn)在看來并不是呢，莎莎好可憐……”

    雷利裝腔作勢扮可憐的樣子讓卡爾額角青筋爆起，“我當然喜歡莎莎！”

    “所以說，你就當一切都是為了莎莎，只要她能安好，所有付出都值得！”

    雷利搬出莎莎果然戳中了卡爾心頭最柔軟的地方，只要一想到可愛的莎莎可能會因此受傷，卡爾就不再垂死繼續(xù)掙扎，而是自暴自棄地閉上眼，恨恨道，“不就是長裙嘛，我穿就是了！真是見鬼！”

    最后四個字，卡爾是含在嘴里說給自己聽得，卻不想還是給雷利聽了去。

    雷利莞爾，一手攬在愛人腰間，將其緊擁在身側(cè)，“我的愛，你真是太好了，我好感動……”多說幾句好話總是沒錯的，這是陛下的想法，誰知道卡爾一聽卻惱了。

    “你閉嘴！”

    “可是……”雷利很無辜。

    “沒有可是！你再廢話，小心我拔了你的長舌！”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感受已經(jīng)讓卡爾滿心不是滋味，某人還在一旁自顧自地火上澆油……簡直讓卡爾氣不打一處來，就想永遠封了雷利的嘴，讓他一輩子都說不出這些油腔滑調(diào)的蠢話來。

    “拔舌？我的愛，如果你是想用這里來拔的話，我到是一點都不介意……”壞笑不斷，雷利眼里滿滿都是調(diào)侃之色。與此同時，他的唇舌輕輕覆上愛人的唇間，探出舌尖，挑逗地輕劃過柔軟的下唇瓣。

    不等愛人發(fā)飆，王輕笑著主動拉離雙唇。

    “雷利，你混蛋！”用手背粗魯?shù)夭潦弥慈旧蠞駶櫟碾p唇，卡爾滿眼惱怒。純黑的星眸浮現(xiàn)層層火焰，明亮的眸色落入雷利眼里讓他笑靨更深。

    看出愛人是真的惱了，雷利忙不迭地開始賠禮道歉，“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我是大混蛋！我的愛，不要生氣啦，氣壞身體我可是會心疼的喔。”

    “你少說幾句，我還能活的更久一點。”

    “好啦，好啦，別生氣了，我的愛，我們……”正當雷利打算繼續(xù)安撫愛人時，一只淺綠色的光團突然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

    “莎莎？！”卡爾欣喜地叫起來。

    “我的愛，你看仔細，這只是母樹的使者，并非莎莎。”雙手攬著卡爾，雷利好笑地提醒。

    “咦？”卡爾定睛一看，果然不是莎莎。失望中，他垂下眼。

    “你呀，我等下讓莎莎來陪你就是了，別不開心了。”見不得親親愛人失望的模樣，雷利唯有退讓。

    “真的？”卡爾猛地抬起頭，星眸里閃爍著璀璨的光芒，看在雷利眼里讓他心底涌起更多愛憐。真想就這樣把可愛的小鴕鳥揉進身體里，讓他成為自己的一部分，永不分離。

    “當然是真的。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會幫你實現(xiàn)。”柔聲低語中，雷利執(zhí)起愛人的右手，印上輕吻。

    “什么都幫我實現(xiàn)？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將來被一群白精靈追著罵。”抽回手，卡爾似笑非笑地挑起眉，直接拒絕王的承諾。

    “因為我知道，以你的心胸是絕對不會提那些無理取鬧的愿望……所以我才敢這么說，而你，我的愛，也沒有令我失望。”王眉眼彎彎。

    “這算考驗？”卡爾的眉頭揚得更高。

    雷利搖頭，“我從未試探你的意思，你千萬不要多想。”

    “哼。”自鼻間發(fā)出一聲輕哼，卡爾又將目光轉(zhuǎn)向停留在半空中的小妖精，“母樹的使者都在這里呆了大半天，是不是有事要跟你說？還是需要我先回避？”說著，卡爾欲從王的懷抱里掙脫，卻被王重新環(huán)住。

    “沒事，它只是來通知我，那位小姐到了。”

    “你的未婚妻？”卡爾下意識地反問，得到的卻是王無奈地一瞥。

    “是艾芙兒小姐。”

    卡爾聳聳肩。

    “走吧，我們?nèi)ビ铀駝t她無法通過結(jié)界到達此處。”牽起愛人的右手，雷利邊解釋邊向屋外走去。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