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誠相見,索求著彼此,瞬間的至高幸福 填滿心中的現在,椎葉一
還不至于那么沒神經。 為什么他們一定得分個勝負呢? 「再見了,椎葉……和你在一起我很快樂。」 宗近打開房門。椎葉無法默默目送他的背影遠去。不行,不能讓宗近就這樣 走了!他跟這男人之間還沒結束。 「等等,不要走……不要走!宗近!」 椎葉難過的聲音令宗近駐足。 「過來,回來這里……」 他在床上叫喊,宗近訝異地回頭。 「為什么?」 椎葉一瞬也不瞬地仰望宗近,下定決心開口說道: 「因為我想要你,我比誰都還想要你……」 聽到自己這么說,他羞得臉都快噴火了。宗近神情嚴肅,像是在做暖身cao一 般緩緩搖頭。 「……我還是不懂。」 「羅嗦!叫你來就來!」 宗近皺著眉,慢慢向椎葉走近。椎葉有如一頭優雅的豹瞄準獵物,迅捷地撲 向健壯的腰。被抱住的宗近瞬間愣住了。 「……現在是什么情形?」 「是我抓住你的場景。成為我的人吧,宗近。」 「那是我的臺詞吧!」宗近反駁。 「不對。不是我要成為你的人,而是你要成為我的人。」 宗近越來越搞不清楚了,他抬起椎葉的下顎,讓椎葉面向他。 「還不都一樣……你這么想要我嗎?」 「想要,真的很想要。」 椎葉無邪地看著宗近,鏗鏘有力地回答。 「你想要的是身為S的我吧?」 宗近的疑問讓椎葉頓時沉默了。他的確想要身為S的宗近,但也想要身為一 個男人的宗近。這兩種心情有點像卻又不一樣,也許有天會產生矛盾而使椎葉傷 透腦筋吧。而且他和宗近今后的關系也很麻煩,可能會有正面利益,也可能會有 負面影響。 可是他兩邊都想要。就算被說貪心也無所謂,只有其中一邊是不夠的。如果 解釋得太復雜,一定無法讓宗近了解自己的心意,所以椎葉誠實道出目前能說的 話。 「S是我的重要伙伴,不管發生什么事,我都不會背叛S。假如S遇到危險, 我會賭上這條 命,全心全力保護他,S對我而言就是這樣的存在。」 這是給宗近的誓言,同時也警惕沒有保護好安東的自己。忽地,資深搜查員 竹原的話在椎葉腦海中浮現。 「S就像是自己的女人。」 此言一點也不假。不能以隨便的心態擁有S,椎葉現在衷心這么認為。 「原來如此。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也沒什么好不滿的。」 宗近也感受到椎葉的決心,他不再有想試探椎葉內心的眼神。 「我已經成為你的人了,可以盡情吃飼料了吧?」 充滿宗近風格的誘惑令椎葉揚起微笑。 9 宗近脫掉所有衣物并壓在椎葉身上,兩人肌膚緊密貼合在一起,人的體溫讓 椎葉不禁顫抖,已經沒有任何東西阻隔在他與宗近之間了,這個細微的事實使他 的興奮更加高漲。 赤身裸體地相擁之后,椎葉立刻發現,自己一直都渴望著宗近這個男人。他 想得到宗近的一 切。過去壓抑的欲望泉涌而出,就連自己都有些害怕。這絕不只是藥的作用 而已。 「你真的是第一次跟男人zuoai嗎?」 「沒錯,你要我說幾次?」 嘴里說著強勢的話,但充滿情欲的下半身卻yin亂地搖擺,期待著宗近的刺激。 宗近的手指在椎葉的白皙胸膛上游走,他一碰到被鞭打的紅色傷痕,椎葉就 感到一股刺痛。 「林那混帳……床邊有許多有趣的玩具,他對你用了那些東西吧?」 「……跳蛋和——那個叫什么?就是套在那話兒上,會震動的東西。他用這 些東西同時刺激我的前面和后面。」 「那個色老頭!」宗近咒罵道。 「然后呢?那些玩具讓你有感覺嗎?該不會舒服到上癮了吧?」 「是啊,很有感覺,也很舒服……但是還不至于讓我上癮,我比較喜歡這個。」 椎葉在兩人之間握住宗近早已硬挺的分身。 「想要這個嗎?」 「想要。」 宛如回應椎葉一般,宗近的一雙大手緊緊抓住椎葉的雙丘。 「要我插這里嗎?」 「沒錯,我想要你。不要吊我胃口,快點進來……」 椎葉坦誠的言辭讓宗近笑開了,椎葉也笑著抱住宗近的腰。 「真是的,明明沒有經驗,說的話卻很誘人。等一下就算你說不要,我也不 會停下來……不過在那之前,先來好好疼愛你的這里。」 「不用了……啊!啊……」 抗議的話在中途變成甜甜的嬌吟,因為宗近正把臉埋在椎葉的雙腿間。突然 被含在口腔深處, 讓椎葉陷入急速的快感漩渦中。 「嗯……」 宗近將椎葉勃起的男性器官舔得又濕又黏。他輕咬前端、以唇吸吮,發出旖 旎猥褻的聲音。椎葉已經舒服到說不出話,只能喘息著抓亂宗近的發。由于長時 間的勃起,他很快就臣服在宗近的濃烈口yin之下。 「已經……不行了……啊……宗近……」 椎葉弓起背,擺頭叫出狀似哭泣的聲音。他再也無法忍耐,射精在越發加深 愛撫的男人口中。 「你的聲音好棒,光聽就讓我快射了。」 「……真是那樣就好了……只憑我的聲音……」 「別開玩笑了,在正式來之前就爆發的麥格農是三流貨。」 椎葉笑了:「那你就在爆發之前進來吧。」說完他便轉過身。宗近從后面覆 上他,來回搓揉著他的臀部。在宗近的注視之下,椎葉的雙腿隨之張開,現在就 連害羞都變成引起興奮的因素。 「先用點東西潤滑吧?」 「……沒關系,藥效好像還沒完全消退。」 「那你放松。」 低語之后,宗近的雄偉終于緊貼在入口上。他緩緩推進,讓椎葉感到焦急。 和手指完全不同的巨大帶來全身欲裂的痛楚,但也許是藥效的關系,椎葉不是那 么痛,反而覺得宗近的慎重令人心癢難當。緩慢的動作不夠刺激,于是椎葉自己 搖擺了起來。 「……再來,快點動啊……」 聽到椎葉的催促,宗近抱怨道:「好好享受啦!」但其實他也和推葉一樣興 奮,沒多久便開始 激烈抽送。 椎葉猛地感受到強烈快感。被宗近的碩大摩擦內壁,就有股令人酥麻的甜蜜 電流,從兩人結合的地方傳至頭頂。 他想要更多,想被更用力地貫穿,貪婪的欲望讓椎葉快受不了了。 「可惡,你好緊,我快撐不住了……這樣會太早射,你坐到我上面!」 宗近強硬地拉起椎葉,讓他坐到自己的大腿上。像這樣面對面地結合,方才 未曾感覺到的羞澀在椎葉心中萌芽,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該怎么做……」 「照自己的意思動就行。」 椎葉有些躊躇地搖動腰枝,但宗近的視線讓他很在意,根本無法專心做。 「……你也起來!被你盯著看我很難做下去。」 被抓住手腕的宗近只好不情愿地起身。他不厭其煩地舔舐椎葉的胸前,同時 用手刺激椎葉的昂揚。椎葉有些抵抗,宗近便在他耳邊呢喃: 「那樣不夠。只有主菜我吃不飽,再給我點心。」 宗近的堅挺還深深埋在椎葉體內。前后同時被刺激的他,漸漸連自己身在何 處、有何感覺都不曉得了。興奮已無窮無盡,椎葉持續沉醉地搖晃身體。 「……還……宗近……啊啊……」 「還要?想要更激烈嗎?」 椎葉只能一直擺頭,宗近從下方不停使力往上頂。椎葉的唇溢出難耐的甜美 呻吟,宗近激情地吻住他,仿佛連聲音都要品嘗似的。這個吻像性愛一樣,兩人 探索著彼此的口腔,奪走對方的喘息。 快要不行了,與射精不同的高潮預感充滿敏感的身體。椎葉離開宗近的腿, 趴著要求插入。 「快來……我想從后面……」椎葉回頭,搖擺著腰誘惑宗近。 「你……」宗近一時啞口無言。「不要說那么yin蕩的話,會害我需索無度的。」 宗近抓住椎葉的腰,一股作氣挺入,椎葉弓起背部,拾高雙臀尋求更深的結 合。不論姿勢下流或羞恥,如今都能毫無保留地表露出來。也許是因為在椎葉心 中認為,一心渴望著宗近,既坦率又yin亂的自己是很可愛的。 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自慰的那夜,藉著宗近的話想像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重疊 了。仔細想想,那個瞬間就是這一切的開端吧。 「宗近……我不行了……要射了……」 心和身體同時高昂,理性早已不知飛到哪去了。椎葉那么強勢地叫宗近成為 他的人,現在卻想成為宗近的人而無法自拔。 全部奪走吧,把我吃得一干二凈吧。我的身體、我的心,全都一點也不剩。 讓我成為你的人 吧…… 「我才是快高潮了,別再亂動了,我的腦子要沸騰了。」 就連耳邊細語都帶來快感。宗近的存在太危險了,竟讓自己如此敏感。 「啊啊,要射了……已經……啊……」 椎葉已到達極限,此時強烈感覺到「上升」這個詞,心和身體有如被分解再 合而為一,好不可思議的瞬間。 「……」 他甚至忘了呼吸,接納宗近至最深處。之后便墜入快感的深淵。 椎葉連一根手指都懶得動了,但他真的很想抽根煙。 「有煙嗎?」 「不知道放哪去了……」聽到椎葉的問題,宗近在房里來回走著。 「找到了,來。」 椎葉接過香煙和打火機,躺在床上慵懶地抽起煙來,稱不上是令人舒暢的疲 倦,只覺得全身精力有用光了。他想淋浴,卻怎么也動不了。 「戒煙吧,抽煙對身體不好。」 「你是我媽嗎?一點也不像是黑道會說的話。」 「黑道也很注重健康的。」宗近回道,徑自從椎葉口中拿走香煙,捻熄在煙 灰缸里。 「……好冷。」 「嗯?要把暖氣開強一點嗎?」 「笨蛋,我是在叫你過來。」 宗近對蓋著毯子的椎葉輕笑出聲。 「要再來一回合嗎?」 「不要,我真的只是覺得冷而已。」 「我又不是暖暖包。」宗近一邊發牢sao一邊躺到椎葉身邊。觸感再柔軟的毯 子,都比不上宗近的體溫。 「……對了,你怎么會出現在那間飯店?」 「這個嘛,因為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有危險——」 「給我認真回答。你出現的時機未免太剛好了,而且在車上也聽到你說跟蹤 什么的。快點說明這是怎么一回事。」 「好啦。」宗近嘆了口氣,開始敘述事情的真相。 「我會在那么剛好的時機出現,是因為那個房間里裝了竊聽器。」 「竊聽器?」 「安靜聽我說……其實我本來就一直在監視林,他從很久以前就以黑道為對 象販賣手槍,但他的手段實在太卑鄙了。包括找們這個幫派在內,已經有很多組 織都看他不順眼。而我在企業的工作上曾和他應酬過幾次,所以上面就命令我查 探林這個人。在調查過程中,我們漸漸知道他供應手槍的途徑以及他的身分,我 之前應該跟你說過,他在日本cao縱武器的出口程序。但事實上,私賣手槍跟那完 全沒關聯。」 「什么?」 「他們就像公務員一樣,不管再怎么努力出口武器賺取外幣,也只能得到微 薄的薪水。所以林才想到利用自己的人脈,把手槍走私到日本并販賣推銷,也就 是所謂的副業。但是我叫鹿目去跟蹤他時,發現還有其他人也在跟蹤他。可能是 林的副業做太大,結果被祖國盯上了吧!我想應該是國家安全部的人。」 國家安全部是中國的諜報機關之一。椎葉也不太清楚,不過他記得其主要任 務是監視被派遣到各國的外交官。 「不管哪一邊都不好惹。因為不想被卷入麻煩之中,所以我們也不敢輕舉妄 動。但是有個不知從哪兒來的魯莽大小姐,竟然開始和林接觸。我都已經好心警 告過了,那位大小姐還是不聽。」 「你少挖苦人了……那竊聽器是之前就裝上的?」 「對,林總是在那個房間進行手槍交易。我把隔壁房當成待命場所,只要林 住進那個房間,我就會派人去暗中偵查,然后聽取他們的報告。」 原來如此,所以飯店里才會有其他幫手。椎葉忽然有些擔心。 「那你們今晚抓住林不就很危險?」 「沒辦法啊。」宗近對一臉愁容的椎葉淺笑。 「反正也必須讓他知道我們的厲言。要是被查出身分就糟了,所以我叫了蒙 面人去突擊。現在鹿目正在告訴林日本黑道有多可怕。是不至于把他打個半死啦, 只會讓他骨折罷了。受過教訓之后,應該就不敢做這種亂來的生意了吧。不,說 不定在那之前他就會被遣返回國,接受祖國的處分。」 聞言椎葉感到悶悶不樂。如果林被送回中國,他就不能繼續調查了。 「……椎葉,這次的對手太難解決了,你放棄吧!」 他無法輕易點頭,雖然知道這次的對手很難逮捕,但眼睜睜看著目標逃跑實 在太可惜了。只要謹慎計畫,應該能找出揪住林的方法才對。 「就算不能正面接觸,我也不會放棄追捕林。我打算繼續監視他。」 「你真的很固執耶……不過這也是你的優點,以后還有機會的。」 「嗯,我也這么認為。」 「但是你別太逞強了,否則會喪命的。」 宗近以認真的口吻提醒椎葉。要是平常椎葉一定會反駁「你沒資格說我」, 但今晚的事讓他只能乖乖聽話。 「我知道,立刻就意氣用事是我的壞習慣。」 椎葉不想讓安東的情報白費,所以才會沒做好詳細的調查就與林接觸,但他 似乎還有另一股焦躁。不知是否因為一直用半吊子的心情在當刑警,椎葉不知不 覺被無形的不安和迷惘困住了。所以他才想藉著得到一個明確的結果,來證明自 己并沒有走錯路。 「我自己也知道啊……」 椎葉翻過身低喃,宗近從后面抱住他。 「睡一下好了,你很累了吧?鹿目來了我再叫醒你。」 「……麻煩你了,對了,宗近。」 「什么事?」 「你擦的香水是什么牌子的?」 椎葉唐突的問題讓宗近不禁苦笑。 「怎么突然問這個?」 「只是有點好奇。」 宗近身上散發一股淡淡的甜香。如果聞久了會激起情欲,是很性感的香味。 「是GERLAIN的L, INSTANT。」 GERLAIN啊……椎葉咕噥著,之后便合上雙眼。雖然他對香水不內 行,至少聽過GERLAIN這個牌子。 「L, INSTANT是法文,意思是「瞬間」。這款香水是最近的新產品, 我記得它的概念是「希望墜入情網那一瞬間的心動,能持續到永恒」。」 「你知道得真多。」 這是送我香水的女人告訴我的,宗近笑說。像宗近這樣的男人,就算不管他 也會有女人主動投懷送抱,這點椎葉很清楚。但是只要一想到有個女人對宗近而 言很持別,他就有些不甘心。 「把瞬間和永恒擺在一起,聽起來好矛盾。」 是嗎?椎葉用充滿睡意的頭腦思考著。的確,瞬間和永恒是相反的意思。但 若以時間上的角度來看,毫不間斷的瞬間就是永恒了。 「椎葉?睡著了嗎?」 椎葉尚有意識但沒回應,宗近悄悄地將毯子覆上椎葉的肩。 這是短暫的安穩時光,或許當他醒來后,又得全力奔跑也不一定。可是只有 現在,他想忘掉一切進入夢鄉。與宗近坦誠相見,索求著彼此,瞬間的至高幸福 填滿心中的現在,椎葉一邊感受著背上宗近的體溫,一邊帶著安心的表情進入好 眠。 十二月二十四日。 今晚是一年當中街道最熱鬧的夜晚。店家播放著圣誕歌曲,到處都有燈飾閃 耀燦爛的光芒。 一年又快結束了。每當走在繁華的十二月街頭,椎葉就會有這種感慨。似乎 才一不留神,就被時間給甩在后面。 從那夜以來,椎葉就再也沒見過林英和了。并不是椎葉放棄搜查,而是林已 經回中國了。究竟是本人的意思還是被上級叫回去的,如今已不得而知。 他不能一直把焦點放在林身上,必須走在街上和人見面,不停搜集情報才行。 椎葉想要的是 有用的情報;能夠讓他知道手槍現在在哪里,還流著血的新鮮情報,為此他 只能運用雙腳四處奔波。 椎葉走在新宿車站附近時,手機響了,他拿出手機看是何人來電,螢幕顯示 著「筱冢」二字。 筱冢很少打他手機的,還真稀奇——椎葉如此想著并接起電話。 「喂?」 「昌紀,是我。我現在在你后面,可以跟你說話嗎?」 椎葉驚訝地回頭,看到筱冢站在人群的另一邊。筱冢左手插在長風衣的口袋 里,和他一樣把手 機貼在耳朵上。 對身為隱匿搜查員的椎葉而言,這是理所當然的顧慮。然而筱冢的謹慎似乎 正說明兩人目前的 距離,椎葉感到有些難過。 「昌紀,怎么了?」 「……沒事。我是沒關系,但是以我這種打扮,和你站在一起談話不會給你 添麻煩嗎?」 這不是拒絕的藉口,而是真的有所顧忌。盡管現在是晚上,椎葉仍戴著深色 的太陽眼鏡,穿著有破洞的牛仔褲及花俏大衣。要是被人看到他們在一起,可能 會為筱冢帶來不好的謠言。 「不用擔心那種事。如果你方便,可以談一下嗎?」 椎葉掛掉電話,向筱冢走去。記得他目送凝視著母女的筱冢時,也是在這一 帶。那晚的悲傷感受在椎葉心中漸漸蘇醒。 「在工作嗎?」 「……是的。你剛從都廳下班嗎?」 「是啊。有時間的話要不要走一走?」 椎葉和筱冢以悠閑的步伐朝SouthernTerrace(注14)的 方向走去。步道兩旁的樹木上有數不清的小燈,勾勒出耀眼絢爛的圣誕燈飾。 注14新宿車站南方的商業區,街道兩旁有許多店家。 「工作情況如何?」 「還可以。」 在禮貌性的會話之后,椎葉主動切入重點。 「筱冢先生,關于那件事……」 「啊,你終于要給我* 了嗎?」 「……很抱歉,我不能參加考試。我想要像現在這樣繼續當個刑警,雖然會 迷惘,會煩惱,但我比較適合在第一線,所以……」 雖然這是在賭氣之下所選擇的工作,但椎葉還不想放棄。就算找不到容身之 處,就算有些場面他無法應付,但只要他努力面對挑戰,往后應該能抓住什么新 的收獲。 和希望有點不同,與死心也有點不同,是某種無法言喻的收獲。在得到那收 獲之前,他想在自己的領域工作——現在的椎葉打從心底這么想。 「是嗎?你有你的想法,我不會強迫你接受。雖然很可惜,不過也只能放棄 了。」 可能是早已預料到椎葉的* ,筱冢的表情一如以往地平靜。 「謝謝你這么關心我,我真的很感激。」 「別客氣。」筱冢抬頭看著一棵閃閃發光的樹,輕輕說道。 「……和由佳里結婚的時候,感覺就像多了兩個家人,我很高興。我也很認 真地想過,要像珍惜由佳里那樣地珍惜你,這個想法到現在都沒變。我只希望你 記得,我一直都把你當成真正的家人。」 椎葉也很了解筱冢這份毫不虛偽的心意,了解到心痛的程度。正因為了解, 所以什么都說不出口,只能默默低著頭。 自己對這個人無以回報。那么至少,像以前那樣單純地微笑吧……但對現在 的椎葉而言,就連這種小事都很困難。 「今晚還真冷……我們回去吧!」 筱冢開始往回走,但椎葉一動也不動,筱冢疑惑地回頭看椎葉。 「昌紀?怎么了?」 「……我想再待一會兒,你先回去吧。」 「好吧。」筱冢點頭,看來有些寂寞。 「那這個給你用,免得感冒了。」 用喀什米爾羊毛制成的酒紅色圍巾,輕柔地圍上椎葉的肩頸。殘留著筱冢體 溫的圍巾溫暖了冰冷的脖子。椎葉不知所措地抬起頭,然而筱冢只笑著說:「沒 關系」。 「下次再一起吃飯吧!」 筱冢留下這句話便轉身離去。望著他的背影,椎葉不禁脫口而出: 「姊夫……」 筱冢回頭,臉上滿是震驚。這是當然的,自從由佳里去世、兩人變得生疏之 后,椎葉就再也沒叫過他「姊夫」了。 「謝謝你的圍巾……下次我會帶好喝的日本酒去你家拜訪,可以嗎?」 有一會兒,筱冢只能愣愣地注視著椎葉。他輕輕閉上雙眼,之后再度看向椎 葉并用力點頭。 「當然可以!我會一直等,滿心期待地等你來……謝謝你,昌紀。」 謝謝你——這短短的一句話在椎葉心中產生漣漪,不停地擴大。他手里緊緊 抓著圍巾,目送筱冢走向車站。 雖然他還無法完全接受筱冢,但他知道,從那一夜起,他對筱冢的隔閡就在 心里一點一滴地消失了。隔閡是沉在內心深處的冰,才剛開始融解所以還很冷。 然而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就會變得和體內的血一樣熱,溫暖椎葉的心。 椎葉覺得似乎有某種事情結束了,就好像獨自抱頭苦思,好不容易才解開一 道難解的數學公式般。 當然,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關系并不像數學公式有標準* ,甚至還剪不斷理還 亂。但只要愿意就能重新來過,一切取決于自己的心。 「……不要在大馬路上跟男人調情。」 聽到熟悉的聲音,椎葉回過頭,一個熟到不能再熟的男人站在他眼前。 「該說你神出鬼沒還是跟蹤狂?你怎么在這里?」 「我才想問你怎么在這里。我剛才在那邊的SouthernTower吃 飯,一出來就看到某個毒舌又自大的男人溫馴地讓人幫他圍圍巾,你面對不同人 的態度也差太多了吧!那個人是誰?該不會是你的新S候補吧?」 一想到剛才那畫面被看到了,椎葉就覺得很丟臉。只有宗近,椎葉不想讓他 看見。 「才不是,他是我法律上的哥哥,也就是姊夫。」 「哦——你跟自己的姊夫調情?還真是善良啊!」 宗近毫不掩飾心中的不悅,他邁步往前走。椎葉見狀立即追了上去。 「什么啊,你在吃醋?」 「……飼料。」 「什么?」 「給我飼料!找餓了。」 宗近板著一張臉回頭對椎葉說。 「你剛才不是說吃過飯了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椎葉馬上聽出宗近的弦外之音,「喂……」他瞇起雙眸。 「你都還沒認真工作就一直討飼料,會不會太厚臉皮了?」 「你不知道肚子餓什么都不能做嗎?如果平常不用愛心養育,狗怎么會聽你 的話?」 像這種白癡的對話也變得稀松平常了,這對兩人而言也算是一種重要的溝通 方式吧。 「現在就到我家。」 「不要。」 「你不來我就帶女人到家里。」 「隨便你。」 椎葉冷淡地回答,他越過宗近走在前方。 「啊、喂!等一下!」 不理會追上來的宗近,椎葉繼續走著。 「你這樣我可是會逃走的喔!」 宗近抱怨著,與椎葉并肩而行。椎葉望著剛得手的S——宗近奎吾,暗自在 心中說: 別說傻話了,不管發生什么事我都不會讓你逃走的。 無論你多么粗暴不羈,我都會抓緊韁繩,直到最后。 你已經是我的了。 只屬于我的,重要的S—— beast,spride 「社長,可以打擾您一下嗎?」 鹿目出現在社長室時,宗近正在看成堆的清算文件,他抬起頭回答:「什么 事?」鹿目便靜靜 地走到辦公桌前。 「東明先生打電話來找您。」 「東明打的?」 宗近在辦公時一律不接私人電話,但對方是東明,即使是鹿目也不敢決定是 否要轉接。 「要不要我跟他說您在會客?」 「沒關系,我接。幫我轉過來。」 鹿目伸手拿起桌上的電話,按下閃爍的按鍵。從鹿目手中接過話筒,宗近喚 出弟弟的名字。 「東明,什么事?」 「奎吾,為什么你昨天沒來?我一直在等你。」 「抱歉,昨天我有事抽不開身。」 電話另一端是松倉幫第三代幫主——松倉東明。他是宗近同父異母的弟弟, 今年要滿二十六歲了。 「下個月住谷聯盟的第二代繼承發表宴會,你會跟我一起出席吧?可不要像 平常那樣放我鴿子啊!」 「我知道。我一定會出席的,別擔心。」 就算這么回答,東明還是會不斷提醒宗近這件事。東明生性多疑,所以宗近 也很有耐心地說到東明放心為止。 掛斷電話后,鹿目看準時機似地送上咖啡。 「東明那小子,可能因為快跟住谷聯盟碰頭了,感覺很焦躁。」 松倉幫是廣域暴力集團——高仁會的旗下組織,幫內成員超過一千人,是直 屬組織中規模最大的暴力集團。站在其頂點的東明壓力有多重,宗近也察覺到了。 「我也要出席宴會,那天應該沒其他行程吧?」 「我已經調整好了……不過這樣真的好嗎?我認為社長沒有出席的必要。」 鹿目難得提出異議,因為他很擔心宗近的立場。大型暴力集團的繼承發表會 上一定會有很多媒體聚集,警察也會來監視。雖然有一部分的人已經知道宗近是 黑道企業的社長,但他出現在這種公開場合,就等于告訴世人他經營的是黑道企 業。鹿目會勸阻不是沒有道理的。 「不用擔心,就算擔心也來不及了。」 宗近并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鹿目露出有點不高興的表情。鹿目一向很少對 宗近做的事發表意見,但如果是跟東明有關的事,他就會像現在這樣愁眉不展的。 「……東明先生會不會太依賴社長了?這樣下去是很危險的。」 倘若是其他人說這句話,宗近一定會喝斥對方多嘴。但鹿目背負著第一秘書 的頭街,是從很 久以前就一直協助宗近的人,他比誰都要了解宗近的事。也正因為知道宗近 與東明之間的復雜關系,所以無法不提出忠告。 宗近也知道自己很寵東明。雖然血緣也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原因是為了 自己過去犯下的錯而對東明感到內疚。 他明白那并不是什么需要補償的罪,但他還是無法將傷害了東明的事實從記 憶中抹去。畢竟自己從年幼的東明身邊,奪走了最重要的人。 ——你弟弟對你而言是個枷鎖嗎? 宗近想起椎葉曾對他說過的話。或許真的是枷鎖吧,但不論是誰都有枷鎖的。 被束縛,為壓在身上的重量所苦,卻仍舊解不開的枷鎖。 「對不起,是我多事了。」 鹿目低頭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