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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洗個澡都能淹著?” 難以抗拒的力量扯住了他的衣領,嗆水的痛楚從胸口密密麻麻的傳來,風黎忍不住咳嗽了起來,血腥味鋪天蓋地的襲來。 風黎睜開眼,眼前的少將身穿紅色和銀白的鎧甲,額間帶著一塊祥云樣式的抹額,她眉眼昳麗,仿佛水墨畫里濃墨重彩的一筆,還有些稚嫩,一顆尖銳的虎牙時常在嘴邊,耳垂上墜著一顆紅色的瑪瑙。 …荊昭瑞?。?! 風黎大驚,腦子瞬間一片空白,他瞪著眼睛看著她,難以置信的表情浮現在他那張營養不良的臉上。 “嘖。”荊昭瑞一手拎著他的衣服,一手拿著她的紅櫻槍,“不是吧?見到本將傻了嗎?還是被剛剛嚇到了?” 風黎的停滯的腦子開始瘋狂運轉。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他剛被賣進軍營,被當做天乾送上了戰場。他后來才知道,本來剛入營的兵是不用上戰場的,而他們只是被故意送出去裝作不敵的誘餌。 如此泯滅人性的計策是荊家軍的老二想出來的,荊家軍的幾個少將都是老將軍收養的孩子,按理說荊昭瑞排老三該叫那人一聲二姐。 這次計策被荊昭瑞打斷,她拿著紅櫻槍殺進場,呵退了追逐而來的敵軍,也保住了他們這群弱小的誘餌。 所以說,他重生了?! “呃…”風黎痛苦的捂住了胸口,前世他第一次見如血腥的場面,本意是尋死的,讓他如同飄絮一般的人生早早結束的好。 “怎么了?”荊昭瑞將紅櫻槍放下,連忙扶住他,卻在靠近的那一刻,嗅到了些不尋常的味道,“你是…地坤!” 逼近死亡的瞬間,風黎的信息素不受控制的四散而出,氣味極淡,卻被荊昭瑞捕捉到。 荊昭瑞改扶為抱,將他放在一顆大樹下,臉上的嬉鬧神色退下,換了一副嚴肅的模樣,她皺起眉看著他的臉,怒道:“你一個地坤跑到軍營來做什么!” 風黎倍感熟悉,熟悉到他的眼眶都濕潤起來,他垂下眉眼,如法炮制的回答了和上一世一樣的答案。 “因為五文錢。” 荊昭瑞看著他這幅瘦弱的樣子,軍營里面有地坤的只有那種地方,有許多都是犯了罪被連坐下來,她幼時見過幾個,常與他們交談,言語間她對地坤也多有了解,知道他們的不容易。 “你…這…啊…”荊昭瑞抓了抓腦袋,紅瑪瑙也隨著動作晃動,她看著他瘦小的就像只貓一樣,“這行軍已經至此了,你如何再回去?你是地坤又這般小,去那地方,活不過一日!” 荊昭瑞氣的直數落他,心里也在為他著急,若是他被別人發現了送了進去,她也不會在意。但是偏偏是她發現的,她明知他會死,這讓她心里十分的難做。 風黎眨了眨眼睛,不管是不是重生了,哪怕是和她單獨相處這一刻,他也要好好把握。 不能在坐以待斃了,哪怕他知道荊昭瑞會在最后送他去紅帳子前看他可憐放了他。 “你,”風黎握住了她的手,他才十四歲,又因為營養不良,極為的顯小,“你能不能幫幫我?” 荊昭瑞第一次被一個地坤握住手,有些不自然的想避開,下一刻又被他那雙形狀頗為好看的眼睛所吸引。 “我吃的很少,求求你,救救我…”風黎再次懇求,身上的衣服濕透了,紅色的軍裝穿在他身上顯得不倫不類。 荊昭瑞想了又想,等這次打完仗再把他送回去算了,他年紀小,身上又沒罪行,還是個清白子,不該去那種地方。 “那你就跟著本將吧?!?/br> 荊昭瑞下巴微微抬起,年少成名的傲氣在此刻展現出來,她才十七歲便打了三年的仗,未有敗績,一手紅櫻槍曾經擊退過百萬蠻夷,是荊家軍里厲害人物。 “謝謝少將軍?!憋L黎彎了彎眉眼,如此一來不必去紅帳,后面也不會讓人有所起疑,鬼面軍師可能是個地坤,讓他們在飛馬關差點戰敗。 風黎看著眼前的荊昭瑞,想起前世戰勝她在午夜十分抵在他的身子里,笑聲恣意的夸他是天生的好軍師。 其實是她教的好,風黎的一切本事都來自她,只不過他不像她那般心思干凈,他是天生的骯臟,總能看清楚那些人陰險的招數,就像是同類間的感應,看一眼風黎就知道。 一想起前世種種,風黎更是下定決心,他要她活,無論如果,他都要荊昭瑞活著。 少將軍帶了一個小兵回了自己帳篷并不稀奇,很多親衛都是這么被提拔起來的。 荊昭瑞剛坐下,一個黑色衣服的女人就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指著荊昭瑞的鼻子怒斥,“老三,你的手伸真夠長的!日了狗的崽種!壞了我的大計!” 荊家老二,荊昭熾。 一如她的名字,脾氣火爆,心思詭譎。 “二姐,”荊昭瑞向來有禮,“此番作為實在不能算是個好將,他們都是毫無能力的新兵,你這是在讓他們送死!” “送死又如何?一群沒用的東西,死了便再招!我荊家軍不缺人!”荊昭治一身黑色的軍裝,又高又壯,完全不是荊昭瑞這種俊瘦有勁,她臉上有道刀疤,從眼角劃到嘴邊,兇起來極為可怖。 “二姐!”荊昭瑞氣的猛的拍了桌子,“視卒如嬰兒,故可與之赴深溪;視卒如愛子,故可與之俱死!將軍教我們的你都忘了嗎?如此不仁不義,我荊家軍如何才能上下一體,共抗外敵!倘若是這些人里日后能出一個英才,都是我荊家軍的損失!” “別和我說這些,那些個文縐縐的句子,老娘這輩子都背不會!打仗各憑本事!誰不聽話?老娘就殺了誰!照樣能上下一體!”荊昭熾大手一揮,極為不屑的回道,“老三,我此來就是告訴你,以后別管的事,再有一次,別怪我不客氣!” 說罷,荊昭熾掀了簾子出去。 荊昭瑞氣的直嘆氣,風黎看著荊昭熾離去的方向微微出神,當時荊昭熾因為一次戰敗被陛下降罪,罰至漠北的最邊緣,以至于讓她躲過了那場屠殺,荊家軍的少將只留下她一個,他第一次見氣盛的荊昭熾那般嚎啕大哭。 以此,他們各自開始了對宋家的復仇。 “別氣了…”風黎下意識的道,卻忘了此刻他們才初見面,熟稔的口氣讓風黎微楞。 “怎么不氣!二姐越發的無法無天!”荊昭瑞氣的沒注意他的行為奇怪。 風黎垂下眉眼不再說話,只跪坐在她腳邊,順從的像一條小狗。 跟著荊昭瑞,風黎的伙食好了很多,他就住在荊昭瑞的帳子里,支了一個軟塌,日常陪著荊昭瑞讀習軍書,他學過一遍,偽裝的不認識又學了一遍,次次荊昭瑞都夸他聰明,一點就通。 她和荊昭熾此次打的是漠北邊陲的一個小國,雖是小國但是游牧民族,馬上技術極佳,極為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