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春藥
次日便是三裁公與銀河行約在清白湖的日子,此處乃是封印異流魔君的魔口之一,屬下見三裁公今日出乎意料地未與銀河行同進同出,一時心中都閃過了無數念頭,只是緘默不言。 三裁公今日倒是極有耐心,他彎下腰來掬了一捧清白湖的水,像是將那冬日暖陽照射在湖面上的點點光芒都捧入了手中似的。那水從他指縫中溜走,他便再掬一捧。 如此循環往復,直到遠遠一個聲音傳來:“三裁公何必和這里的水過不去?” 三裁公未有抬頭,只是說道:“此地雖名為清白湖,水卻不清不白,渾濁不堪,我看該叫污黑湖?!?/br> 銀河行難得笑了起來,三裁公雖是桀驁,可絕不會有如此小氣的時候。他走到三裁公的身旁,當著那一干下屬的面,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低聲道:“你吃醋了?” 三裁公向來縱情肆意,自認自己與銀河行也不過逢場作戲罷了,當下聽銀河行這么說,也不生氣,只問道:“如若我將你那位神殿主人納入麾下,你又當如何?” 銀河行轉首道:“那自然該是天大的喜事?!?/br> 三裁公冷哼一聲,不再理會他,只一聲令下,便著手令人將這清白湖掏干,要入湖底仔細探測一番這魔口究竟身在何處。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方才那滿溢的湖水便在頃刻間消失不見,湖底風光漸漸呈現在眾人眼前,卻是顯露出一個世代居于清白湖底的水中村落來。 感受到三裁公與銀河行身上那股氣息,那些似人似魚的族類并不敢靠近,只是擁在一團瑟瑟發抖著。 這自然也無需他們動手,早已有人將他們押在了一旁,以免干擾三裁公的封印事宜。 越是往深處去,那股來自異流魔君的氣息就越是明顯。隨著三裁公的深入,那些可憐的湖底居民們所賴與生存的水屋,便摧枯拉朽般化為了片片齏粉。 三裁公幾乎可以確定此處有極大的可能正是魔口破封的關鍵地點之一,又說道:“看來咱們得暫時在這里待上一段時間了。” “一切但憑你的意思。”銀河行沉思片刻,又問道:“那些魚人你打算如何處置?” 三裁公道:“既然在此地居住,興許也已經收到了異流道魔氣的侵染,若是異流魔君以此為寄生據點,后果不堪設想,自然是要斬草除根以絕后患?!?/br> 銀河行雖是嘆氣,對三裁公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卻是毫不意外:“得饒人處且饒人,星聯已將他們家園毀去,何苦還要掠奪他們的生命?” 三裁公森然冷笑,緩緩吐出四個字來:“婦人之仁。” 銀河行微笑道:“若要如此說來,我在床下是婦人,你在床上是婦人,咱們倒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了。” 三裁公并不理會于他,只是在離開時冷冷拋下了一句話:“下一個月圓之夜,便是魔君破封之時,屆時還請閣下莫要失約?!?/br> 銀河行聽著不遠處傳來的魚人慘叫聲,終是不忍,揮袖而去,瞬息間便消失在了三裁公面前。 ———————————————————— 入夜時分,眾人早已在魔君現世之地等候,三裁公望著不遠處已經搖搖欲墜的結界,面上浮現出一絲殘忍的微笑。 星聯與天宇諸人分列兩旁,銀河行雖是不在,但兩方仍是各自為眾,足以見此聯盟的脆弱不堪。 天上掛著的兩輪彎月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移動著,眼見過不了多時便要合二為一,變成一輪真正的圓月。 三裁公早已等得不耐,怒道:“動手吧!”說罷他猛地運起全身功體,躍然立于空中,似要與結界那一頭的異流魔君相抗。 眾人面色各異,有腹誹銀河行臨陣脫逃的,有不愿上前賣命的,更多的人,卻是選擇了暫時拋下身份之見,選擇了與三裁公共同對抗異流道的現世。 而此刻的銀河行,卻在神殿之中臨風而立。偶爾興致上來了,才俯身去白玉桌上畫上幾筆星圖。 神殿中的侍女都是見慣了他這副模樣的,也不去催他,只是照常端茶添香,陪著銀河行在這頭虛度光陰。 微弱的金光將銀河行的紅發照出一絲奇異的光彩來,他瞇著眼瞧了一會神殿頂端那橢圓色的金色裝飾物。它有如一只金眸,正密切地關注著星圖的動向。 銀河行若有所思,最后在星圖上舔了兩筆,又滿意地瞧了瞧,這才算是大功告成了。 就在他剛將筆放下的一刻,沉悶的風撲面而來。銀河行不想躲,也不必躲。神蝶覬覦第十三星是他早就知曉的事情,兩人在初識之日便已奠定了今日的利益算計,實在是令人悲哀。 銀河行望著神蝶略有些上揚的唇角,突然伸手想去摸他的臉,卻被后者輕而易舉地躲開了。 銀河行倒也不覺如何,只是淡然笑道:“你此時的模樣,倒是比在床笫間要生動些?!?/br> 神蝶揚了揚眉,也笑了出來:“銀河行,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哪點嗎?” 銀河行聞言,難得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的意思。 “那便是你在連在cao我的時候,都是這張始終如一的表情,我真的很想知道,這世上到底有什么能夠讓你脫掉這個虛偽的面具?!?/br> 銀河行輕輕搖頭,頭也不回地離去了。他看著已經匯聚成一輪圓月的天空,心中想的卻是,看來異流魔君已然破封,接下來自己只要安心等待三裁公上門求他了。 夏日的天亮得早,銀河行才歇了半個時辰不到,便已察覺三裁公的氣息。 清晨的霞光照在三裁公的面容上,倒給這位不可一世的王者平添了幾分煙火氣息。 “哈,眾人為此忙活了一夜,銀河行,你倒舒服,在這里歇息了一夜?!?/br> 銀河行神態自若,看上去精神飽滿,完全未有疲憊之像。被三裁公這樣一番連環質問,卻仍是隨意灑脫。這倒讓本就惱怒的三裁公更加憤怒,他站在床邊,想伸手將銀河行一把拉起來,質問他昨夜到底去了哪里,是在和離凡春宵一度,抑或是與那不知名的神殿主人鬼混。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連三裁公自己都吃了一驚。他瞬間將那些雜亂的思緒拋開,冷冷地逼視著銀河行。 后者雖身處下方,眸中姿態卻未見半分怯懦。三裁公只感覺周身氣流涌動,來自銀河行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將他吞沒。 在這短暫的膠著中,最后還是銀河行低聲笑道:“昊雄星主現下可是像極了來抓丈夫出軌的娘子,你放心,昨夜我哪里都沒去。至于異流魔君解封一事,該當是天數如此,你無需自責?!?/br> “可笑!”三裁公冷冷說道:“你身為天宇的領導者,在這種時候臨陣脫逃,致使異流魔君突破封印而出,還信誓旦旦地宣稱此乃天命,真是好大的臉?!?/br> 銀河行也不再逗他,只是略微整理了衣裳說道:“你現下來尋我,不正是想要趁魔君功體未全之時一絕后患么?三裁公,這可不是求人的姿態?!?/br> 三裁公被他說中心事,卻仍是不肯放下高傲的姿態,一字一句道:“銀河行,別忘了,現在你要聽我的。” “這是自然?!便y河行微微一笑道:“只是要測算出魔君藏身之地并不容易,需要你配合我?!?/br> “怎么配合?” 銀河行答道:“靈竅合一你可曾聽說過?” 三裁公聞言臉色微變,所謂靈竅合一,正是要讓施術者兩人將各自元神釋放而出,于宇宙間飄蕩以此來尋覓目標的一種法術。此術雖是不難,但卻是要求施術兩人心神合一,萬不可有所偏差,否則元神離體后患無窮也。 銀河行見他遲疑的目光,卻仍是笑容不改:“三裁公,你無需擔憂元神離體一事,只是我的靈竅合一,與旁人的有些不同。” “是怎樣的不同?” “便是這樣的不同?!便y河行突然欺身上前,功體洶涌而來,瞬時通過唇齒灌入三裁公體內,卻陡然間讓后者靈識同時擴大百倍,將整個十三星范圍內都感知得一清二楚。 一股奇怪的滋味從三裁公心頭升起,先是辛辣,再是苦澀,最后卻是有一抹甘甜的余味。他狠狠地瞪了銀河行一眼,忙收斂心神,隨他一齊用功探尋魔君的所在。 兩人靈識在茫茫宇宙中漫無邊際地搜索著,陡然前方光芒晃動,隱約呈現出魔蝎的身影。 原來竟是藏在此處!三裁公迅速推開銀河行,兩人身形閃動,瞬間已消失在了眼前。 誰能想到這異流魔君藏身所在,竟是不偏不倚地在清白湖百里之外的山林之中。三裁公負手而立,神情冷漠,盡管他如何運功,卻始終無法感知到魔君的氣息。 銀河行立于他的身側,三兩下躍上枝頭,若有所思。 三裁公蹙眉問道:“按照靈竅合一的結果,魔蝎確實在這里,但是為何不見蹤跡?” 他話音甫落,驟然一陣狂風吹來,落葉紛飛之際。抬頭卻見林間高處一道黑色身影有如鬼魅,隱藏在林間暗影之中,卻不知何時出現在此。 “哈,看來閣下就是異流魔君了?!比霉v聲狂笑,瞬間掌勁暴漲,幾道奪目的光芒朝黑影疾射而去。 同一時間,銀河行氣勁迎風而起,頓時有如龍吟虎嘯,整個山林都開始顫抖了起來。光華流轉之間,眼見兩道銳芒同時而至,配合得親密無間,黑影已是避無可避, 誰想那黑影竟是躲也不躲,硬生生挨了兩人這一掌后,頓時化為蒙蒙黑霧,瞬時分散在密林之中。 兩人心中各道一句不好,瞬時身影已出現在密林外圍。三裁公只覺一股異香撲鼻,正想封閉七竅卻已吸入不少,他暗自運功抵抗卻又察覺身體無礙,好似剛才的異香不過是幻覺而已。 他再回首,卻見銀河行正凝視著他:“你無礙否?” 三裁公恨恨地道:“沒想到這魔君還有點斤兩,竟然還留下了機關算計我等。” 銀河行嘴角含笑,又道:“依我對他的了解,魔君背后定是另有高人指點。反倒是你……方才已經吸了不少霧氣吧?” 三裁公心中一凜,突覺小腹丹田處一陣陣奇妙的滋味涌上來,與自己那日中了春藥的感覺一般無二。他暗道不好,眼前雖有一絕佳的解毒對象,可他偏是不愿意再和銀河行有半點rou體上的牽連,索性按下了心底的燥熱說道:“無妨,先回影子帝國吧。” 銀河行微笑著靠近了些,紅白交雜的頭發掃在三裁公的面容上,弄得他心中癢癢的:“真的無需我幫忙?” 他們二人離得極近,近得三裁公幾乎可以感覺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氣息。如果不再快點回去,他恐怕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