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探(四)
“Forelsket” 挪威語,意思是“第一次墜入愛河的歡愉”。 陳璧不曉得那是怎樣的極致享受,只覺得那應是極快樂的,于是他把這一串字母訂在了門頭。 這條街上盡是酒吧,就算是現在的蕭條時節門口的車也總是滿的,入夜時霓虹燈影亮了一片,越過酒吧的磨砂玻璃能瞧到綽約裸露的女性,偶爾打開的隔音門泄出的也盡是靡靡之音,觥籌交錯的男男女女被燈映的扭曲了形狀,真實的歡笑,假意的歡笑扭到一處去了。 陳璧家店門看著卻干凈的要命些。 畢竟在“金色人間”或“不夜城”這樣的店名間,參雜了一串英文已經足夠與眾不同,更別提他的店門沒有明亮標牌與霓虹投影,黑色橡木的店門遺世獨立。 哦,他開的不是酒吧。 這極靜的店門隱藏著的卻最為洶涌。 陳璧賣的是體驗,比之“家”更為之隨意,比之“賓館”更為之放蕩。 他店里無數的小隔間都塞滿了男男女女們平日羞于提及的物品,那些東西并非隨意的放著,而是被整齊的碼在了每一個房間都有的小壁櫥中,透明的玻璃壁櫥干凈的反著光,映射出壁櫥前的面孔,每一個定然都是害羞的……害羞又激動萬分,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感受…… 外人瞧著或覺得低俗,陳璧不這樣想,他只為自己這樣的低劣人物而哀傷,他覺得自己這樣的人只能詮釋低俗的一面來,只是單純的沖動著,但也為自己的野蠻而驕傲,單純即是純粹,純粹就是高尚。 他真是相當矛盾,自己是自己最為摒棄的人,自己是自己最為欣賞的人。 一開始,他自然在這條街上受到了些許非議,但自有些人或帶女伴或獨自前往后,只要體驗過一次,就在這種完全袒露的,不需要絲毫遮掩欲望的地方沉淪下去。 沒人能拒絕一個永遠整潔,時時上新,可以辦理會員的污穢之地。 這也就是陳璧給自己的天堂。 當然他有一些小癖好,算是客人給他的小費,他喜歡窺探--悄悄的看。 這沒什么不好……這當然沒什么不好! 被窺探的人不會曉得,有雙眼睛曾搭在他們的身上,看著他們肆意律動。 陳璧不會把看到的拿去換錢,也不會流露出一幀片段,他單純的取悅著自己,享受著來自心底陰暗角落被觸及的震顫。 他常常叼著煙卷,冷漠的觀瞧著。 有些男人會科普店名給女人聽--“Forelsket”挪威語,意思是“第一次墜入愛河的歡愉”。 女人門會被這話哄的團團轉,她們笑著,嬌嗔著…… 所以,陳璧還真是第一次在自己店里見到了喜歡男人的…男人…… 在很長一段日子里,他都沒有在自己店里再見他第二次。 陳璧維持著自己的生活,和女人出門,隔著屏幕窺探,擁著誰一起血脈噴張,被翻紅浪。 這些錯覺喲,這些現實呵,幾乎讓他覺得,那斯文男人只是匆匆過客。 不記得是哪位先賢說出的話,命運的齒輪開始扭轉…… 若真有命運的齒輪,那陳璧定是被夾在縫隙里,擠爛了,稀成一灘。 他指間夾著阿似送他的禮物站在大廳,那是一塊極漂亮的手表,他還正在思索怎么處理,身后的橡木門就這樣推開了,一個斯文男人走進來,羞怯的。 斯文男人問:“現在是營業的,對么?” “營業,”陳璧緩慢轉身,將手表滑到口袋,“還是上次的房間如何?” 斯文男人的面孔有些發紅了,但對房間的選擇沒有異議,只是好像有話想說的模樣,陳璧是想詢問的,又覺得那樣過于熱烈,將卡遞了過去,心里總覺得有些異樣。 異樣來自何處呢?或許是陳璧看男人裸露手腕時就想到這男人的手在肌膚上反復磋磨,或許是看到頸上的凹陷就想起微微凸起飛霞鋪滿的鎖骨,也或許是他第一次有這樣強烈的渴望,渴望讓這男人的眼角濡濕,看那淚滴從不長的纖細睫毛落下。 “老板?”斯文男人輕輕發聲,提醒著陳璧,他們兩個的距離已經足夠近了,體形的差距讓陳璧對男人充斥著壓迫感,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失態。 陳璧的手指松下,強忍著,鎮定微笑,他說:“希望您玩的開心。” 斯文男人果然眼中閃過詫異與提防,他接過卡片,轉身上樓,比之上次可說輕車熟路。 陳璧看著他的背影,想起上次此時他已經打開了監控,現在想來,真是個愚蠢又錯誤的決定。 若他上次沒看,是不是此時就不會亂了心神? 但陳璧又想,那桃色間的白或許只是他的幻想,男人都是腌臜的,哪里會有例外,是他的腦給他開了個玩笑,是他那可悲的欲望在挑逗他,而不是一個男人,他絕不承認自己是被男人蠱惑! 打開看吧,看那現實,那男人是個俗物,與其他的可憐蟲沒有區別! 打開看吧,掃清心中的疑惑……打開看……打開,打開! 惡魔的耳語起了作用,但陳璧面前是個潘多拉的魔盒,他恐懼著,卻又無法抵抗。 他打開了,放出其中魔物。 那玉白的rou體呀,支撐在桃色的沙發上,雙腿大開著。 男人的頭高仰著,口也張開,他喉結蠕動,他在喘息,他的臀間已經塞了些東西,那是他精心挑選的寶貝,那寶貝是驚人的粗長,外表突出無數軟刺。 斯文男人本是用手將那物里外推拿著,緩慢的短程刺激讓他只是低吟,后來那矗立著的腫脹似乎是逼急了他,他發了狠,把臀高高的抬起,配合著手臂的大開大合,猛然全部抽出,能看見那蠕動的口,鮮嫩的泛著水光,柔軟的大張著,但也只是空閑一瞬,就被再度填滿。 男人的低吟變成了嘶鳴,膝蓋向里面扣住糾成一團,腰上下的律動,接著他一瞬間停息了下來,身子挺直了,微微顫動著,從身體里緩慢噴濺出幾團白濁。 他終于能歇下來一會兒,斯文男人癱了下來,扎扎實實的貼緊了桃色的皮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