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周治肅之前是三班的,高二轉來的八班。 他之前在三班因為出勤率太低屢次被班主叫家長,家長卻從未出席過,但相安無事待了一年,沒少用錢來堵。他不心疼錢這事,反正又不是他的錢。 但他特煩那位爺知道這事,還大有要親自過來整肅一番的意思,那時因為他撞見了他的風流韻事,煩死了要跟那位yin鬼來往,索性直接跟學校申請調去八班了。 那時老趙還沒來得及介紹新同學,他在課堂走了一遭就跟他請了一星期的假。起先他還會請假的,后來因為太頻繁,索性就想起就來上學校。 得歸于他的我行我素,梁子也是過了大半學期才知道班里有這號人物。 那時候老趙難得安排了一場座位調配,結果隔天她去上課的時候有人趴在她的新座位上。 她走過去,敲著木桌面,喊,“同學。”沒應,她又喊了聲。 那人懶懶地抬起頭,皺著眉毛十分不耐煩,梁子順勢看下去,趴著玩游戲呢。 等看清她長什么樣子時,他微微怔愣了一下,眸里的驚艷一閃而過。 他摘下耳機,聽見她說,“同學,這是我的位置。“聲音比她的外貌還驚艷,聽著很舒服。 “我cao,肅哥手殘吧今天,送一血,太jiba撈了,別演我啊,臥槽。” 耳機那頭傳來來罵咧咧的粗話 他看了下手機頁面,上面顯示他已陣亡,標示著復活的時間。 他趴回去,嘖了聲, “下節課換回來。” 梁子有點莫名奇妙,無可奈何,只能先坐到后面的空位去了。結果下節課他也沒換回來,因為上完,不對,趴完那節課他就走了。 他走了之后林詠薇就立馬過來給她科普這位叫周治肅的信息,完了之后問她,“怎樣,心動嗎?” 梁子坐回自己的位置,拉著她的手放到心口,“你覺得呢?” 林詠薇吐了吐舌頭,收回手的時候輕輕揉了把,猥瑣地哇哦了聲。 后來周治肅再回來上課的時候沒再坐錯位置,因為他說她坐前面更方便她打哨。 對于莫名其妙的任務,梁子沒有拒絕的機會,因為只要她說不,周治肅就會說,“課代表你得履行你的職務。” 梁子頓時語咽,難道她的職務是幫他盯哨么? 那時候她偶爾能聽到耳機里那些cao話,有時候上課中,他控制不住,也會cao天cao地,這時候梁子就得特費勁地咳,演的跟真的似的。 她問過他,“這游戲你天天玩不膩煩么?” 周治肅歪了歪頭,做了個伸展,還是那副懶懶地模樣,“對你們來說,這或許僅僅是個娛樂游戲,于我而言,這是我用整個青春堆砌起來的夢。”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眼里那種勢在必得的熱切,還有爺最rou的自信,梁子很久都忘不了,所以后來不管他獲得了什么樣的榮耀,她永遠都會給他獻上掌聲。 她記得那個夕陽墜掛在天邊的傍晚,晚霞紅彤彤的,暈的整個天空溫暖熱情。 那幾天周治肅因為外頭隊伍的事心情不大爽,所以那天她就陪他到A棟的天臺疏散心情,下來的時候卻在四樓的階梯轉角卻看到讓她瞬間手腳冰冷的畫面。 陳繞正籠在一個女生的身上,曖昧的,纏綿的。她頓時被澆了一盆冷水,忽冷忽熱,就跟生病了似的,堵得難受。 她上一秒還在跟周治肅說說笑笑,這一秒就怔愣地看著眼前那一幕,直到雙目失神,泛酸,連周治肅什么時候擋在她面前,他們什么時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他知道她那段時間特別關注一班的陳繞,他沒說話,就陪著她。 夕陽隱沒下去了,整個天空暗淡下來,她才緩過來一點勁兒,忍住喉嚨的酸澀,動了動身子跟他說走吧。 他卻沒動,反手拉住她的手腕,往后扯了一下,特別認真的看著她,“梁子,小爺看不得你這樣。”他帶著她的掌心,一一撫過他的眼,他的耳,最后落在他的心口,說,“小爺這里有你,跟爺試試?“ 梁子彎起嘴角想笑,卻看到他無比認真的眼神,失笑,“你別逗我了。 她把手抽回來,很想說些什么,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說些什么。 他們倆之間她從來沒想過感情二字,她理所當然地覺得他也是,以至于她更無法忽略他此刻誠摯的目光。 拒絕的話她說不出,答應更是違心之徑,所以她跑了。 那個夏天,課堂外的柳樹上知了雀雀高聲,歡呼它的時節,滿堂熱烈,而她有了心上人。 是陳繞就都行,不是他就都不行。 所以她就逃了。 躲過了初一沒躲過十五,她沒想到周治肅那幾天竟然天天出勤。 某天下課她剛躥出門,他就在門口把她堵住,恢復了以往那副懶散的語調,“嘿,我說梁子,小爺又不是逼你為娼,至于一碰面就跟點著的沖天炮似的么。“ 梁子訕訕地吐了吐舌頭。 “這賴誰哇…” 嘆了口氣他又接著說,”小爺是挺喜歡你的,但說了非你不可么?” “這事過了。”他將食指伸到她面前,說,“好?” 梁子當然是覺得好了,立馬一副撥開云霧見天明的明朗。 后來梁子才知道周治肅他這番行為將他家那位爺的底線挑翻天了都。 看她這幅沒出息的樣子,周治肅調侃她,“你八百米考要有那天的一半速度也不至于每學期都墊底。“ 梁子,“……”你又知道了。 后來他就沒提過這事了,真如他說的過了。一如往常,她幫他看哨,他偶偶也會幫她整頓班里不聽話的男生。 ——— 這段時間周治肅剛比完賽,通勤的比較繁,所以一下課,梁子就逮著他到畫廊,美其名曰尋找靈感。 為了能百分百獲的評優第一,梁子思來想去,既要出彩又不要落俗,這么一來一回反而把思緒堵了。 周治肅不太理解她這種躊躇的燃眉之急,擋了她來回踱布的步伐,“不是,你愁啥呢,隨便畫不就行了。“他實在不懂這簡簡單單的畫報為什么會是一個很重要的事,“你隨便摘抄幾句名言,畫幾個小人就得了”,末了補了句缺德的,“實在不行把大海畫上去也行。“ 梁子無奈地笑了下,讓他績點口德,“咱班主任不都為了你么。”實在看不慣她這爺派作風,又推他,“走走走,不幫忙趕緊走吧。“ 這么一說,周治肅倒擰了,小爺可是在游戲里稱王稱霸的,怎么就不被需要啦。 然后就一本正經地給她出謀劃策,仔細聽有些倒是有可取性,但他用的比喻全是游戲里的,她不懂哇。他也不在乎她懂不懂,為了證明自己有用,這么一會兒就說了在校將近一年的話。 看著這樣的周治肅,看到他清眸的光芒,靈光乍現,梁子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陳繞的時候。 那時候她就見過如此炙熱的眼神,一如太陽灑下的光,透過層層霧霾,穿越千萬光年,然后那最耀眼的一捧來到你身邊,充滿力量,充滿希望。 “向陽!”梁子雙眸放大,旁晚所有的溫柔都傾注在她眼里,她激動地推搡著他肩膀,笑的特別明媚,“向陽,咱們的主題就定向陽。” 梁子有多開心周治肅從她手勁兒感受到了,他昨晚熬夜做復盤的身體實在是受不住,只能握住她的手腕讓她停下來,“好好,聽你的…” 看到周治肅臉上的難言之色,梁子露出悻色,剛想把手抽出來,身后就響起了一聲稍有些耳熟的聲音。 “喲喲,這大庭廣眾之下卿卿我我,拉拉扯扯,看來江陽風氣果然隨了我。” 思緒這時候通的倒是快,周秦。主要是這話也浪的坦蕩,江陽沒幾個。 幾乎是彈簧的速度,梁子轉身,果然看到陳繞在。只是金發下的那張俊臉實在是冷的讓她不自覺地哆嗦了下。 周秦停下來,故作板正,說出的話卻跟狗屎一下“嘖嘖,小情侶做啥是都行,但這天不還亮著嗎。” 這不能讓自己也沾到屎不是,所以梁子壓根兒沒聽他在說什么,光顧著看那人的背影兒去了。只是那人好像從來就只把背影留給她 梁子滿腦子都是陳繞。他偶偶分個眼神給她,她可以悸動好久,他冷峻時她也想靠近他,如果最后他對她唯一的感情是厭惡,那她也會欣然接受。 但是都沒有。沒有任何情緒,她似是可有可無。 周治肅見眼前的人瞬間蔫了下來,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這人走遠了,還心不在焉。他似有所悟,感情真像個謎。 知道她心有所屬,周治肅不難過,只是他希望她會有一個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