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4)這個人眼淚掉得那么兇,把我的心都燙出了一個大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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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黑老大和小元搬家了。 有一部分原因是小元的那個瘋子一樣的媽真的不怕死地來找事兒了。 她帶了一些人,跟蹤著出門買菜回家的小元,來到了兩人所在的公寓里。 臟話連篇,極盡惡毒之言。她以為帶來的人能為自己撐腰。 可她顯然低估了黑老大的影響力,他雖然早已金盆洗手,但A市仍然流傳著他的傳說,以及他的眾多崇拜者。 黑老大打了一個電話,很快就來了烏泱泱的一群人。 把其他人交給小弟們,黑老大掐著那個瘋女人的后脖頸進了衛(wèi)生間。 他把瘋女人的臉按在馬桶上方,又看了一眼小元,在小元的點頭默許下,把她的腦袋利索地懟進了馬桶里,攪了攪。 “真可惜,現在沒有屎盆子了,你他媽的就湊合著馬桶喝兩口吧。” 29. 黑老大和小元帶著他們的泰迪犬,去了一個四季分明的城市,在那里安了家。 是一個不太大卻很舒適的家。 黑老大的陽痿完全治好了,不再長年累月地硬不起來了。但他那時不時會發(fā)作的病還沒有痊愈。 病情時好時壞。 那一天上午黑老大發(fā)病了,疼痛難忍,中午沒有吃飯。下午,他看起來似乎好點了,還喝了點粥,說晚上想吃魚,小元于是穿上厚厚的外套,準備去菜市場買魚。 小元臨出門前,黑老大親了他一口,說“辛苦媳婦兒了。” 小元出門后,黑老大站在窗前,能看清小元的身影。前幾天下大雪了,路滑不好騎車,所以小元是步行去的。 他看到小元戴著帽子,脖子上還圍著他的圍巾,穿得圓滾滾的,黑色的羽絨服長到小腿,像只小企鵝一樣在雪地里跋涉。 黑老大忍不住笑了笑,那一刻他的心突然就很平靜了,沒有難過,只是覺得有點遺憾。 他想,小元,再見啦。 ———————— 30. 當房間的門被“砰”地一聲被撞開時,黑老大已經在自己身上劃了好幾道深的傷口了,他躺在床上,意識模糊,在屋里刺鼻的氣味中昏昏欲睡。 巨響中,脫了殼的魂魄陡然回歸,他身體猛地一顫,哆哆嗦嗦地看向小元。 小元渾身臟透了,有泥水,像是摔倒過,帽子和圍巾都不見了,棉靴上也濺滿了泥巴。 小元沖進來,快速檢查過他的身體后,把他背到了客廳沙發(fā)里。 31. 他不是想死,他只是像魔怔了一樣,不想活著。 32. 小元站到了黑老大面前,看著他。 然后打了他一巴掌。 “周方,你怎么答應過我的?” 真奇怪,明明挨打的人是他,哭得快要喘不過來氣的人卻是小元。 33. “我,周方,答應祝元,不管病情怎樣,我都不會再輕易言死,我要和祝元一起好好活下去。”他曾這樣說過。 34. “你要活下去,周方。求你了。”小元的聲音難以抑制地顫抖,然而撫摸著他的臉的手卻很穩(wěn),“要活得久一點,好嗎?” “嗯,我要活得久一點。”黑老大把頭靠在小元的小腹上,不斷有guntang的液體從頭頂上方掉落下來,砸在他臉上。 重若千鈞。 灼人心肺。 他閉著眼睛,用哽咽的聲音,顫抖地、溫柔地重復了一遍:“我要活得久一點。” 我要活得久一點,我要和你一起活到七老八十,活到頭發(fā)花白牙齒掉光,然后手牽著手共同長眠。 很久很久以后,當他和小元再回憶起那個日光寥落、雪也斑駁的傍晚時,他們已經白了頭發(fā)。 “我當時沒忍住,哭了。”小元問,“你當時哭了嗎?” “這個嘛……讓我想一想啊。”黑老大從老花眼鏡上方看向小元,眼珠轉了轉,說,“好像沒哭吧。” 是的,我沒哭,我只是流淚了。 我在想,怎么會有這樣傻的一個人,打過別人的臉后,又溫柔地摸了摸。這個人眼淚掉得那么兇,把我的心都燙出了一個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