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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請不要再讓我剝下你的馬甲了!在線閱讀 - 37 分手還是不分

37 分手還是不分

    “冉總?!?/br>
    “冉總!”

    冉辰忽地回過神來,將手機扣在桌上,發出一聲巨響。助理一臉無奈地拿起桌上的資料翻閱,冉辰不悅道:“你進來怎么不敲門?”

    “我敲了好幾次了,你都不回我話,還以為你睡著了呢?!敝肀е晦Y料,“男朋友的短信?”

    冉辰一愣,隨即點頭。助理好笑道:“還有兩小時才下班呢,到時候你倆愛怎么過兩人世界就怎么過?!?/br>
    冉辰有些恍惚地盯著手機看了會兒,助理自討沒趣,于是臨走前叮囑道:“多睡會兒,再熬夜你對象也得擔心你?!?/br>
    “話真多,滾滾滾。”冉辰煩躁地揮手驅趕,等助理走了才又平靜下來。手機屏幕亮起,他看著自己和林鈺的聊天記錄,嘆了口氣。

    兩人雖然聯系不斷,就像普通的小情侶那樣早晚互相問候,匯報一整天發生的事兒。可是他倆可是住在一起的,半個月下來,除了偶爾會面,就再也沒說過一句閑話。

    冉辰揉著太陽xue,不由得思考自己這么做還是不妥了。從那天把林鈺帶回家,他就開始刻意地疏遠林鈺,要么趁著林鈺不在家時活動,要么早出晚歸,要么甚至是徹夜不歸,從而減少和他的接觸機會。

    一開始林鈺還會等他回家,幾次下來便也明白了冉辰是故意規避,識趣地不再試圖接近,但是每天早上還是會雷打不動地給冉辰做一份早餐。

    就在剛才,林鈺給他發了條信息說自己想搬回去,不給他添麻煩了。

    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冉辰又開始心軟,他猶豫再三后還是同意了林鈺回去,但是也叮囑林鈺如果遇到什么問題一定要通知他。

    他躺在椅子上,向后靠去,兩條長腿休閑地交疊在辦公桌上。燈光有些刺眼,他的眼睛酸澀,于是用手臂蓋住眼睛。

    曾經有人說過,愛情無關這個人是什么樣的,是否符合自己的喜好,只要是對的人,愛情這管粘膠就會將他們緊緊粘在一起。他也以為自己會接受林鈺的一切,連他的麻煩一起擁抱,愛上他整個人,但他錯了。

    愛情就算是粘膠,那也只是把兩個人粘在一起難舍難分,又不是把他的眼皮子給粘起來,自然無法忽視對方不符合自己理想的一面。林鈺美好的一面就像風化的石膏,風一吹便成了萬千碎片,逐漸露出真實的一面。

    他說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但是他能看到那千絲萬縷的黑暗,只要將手伸進去一點便會被糾纏到底,無法脫離,直到他也被吸進去,那些東西會纏繞他的脖子,讓他逐漸失去呼吸求救的能力。

    冉辰搖了搖頭,對著手機又發了會兒呆,隨后重新埋頭工作。

    -

    晚上回到家時,家里一片冷清。沒有人給他留一盞燈,桌上也沒有裹了保鮮膜的晚餐。冉辰有些失落,隨即又覺得自己可笑,林鈺已經不在了,他還在期待什么?

    他不是很餓,于是先帶著棉花糖出去散步消磨時間。棉花糖左右繞著圈,不肯出門,在冉辰褲腳聞來聞去似乎在找什么。冉辰這才反應過來棉花糖應該是在等林鈺,只好無奈地把它抱出門,棉花糖這才撒歡兒地沖進草坪。

    它就像一團真的棉花糖那樣松軟,毛茸茸的一小團左蹦右跳,吐出粉粉的小舌頭“哈哈”喘著氣。他繞著冉辰轉了兩圈,坐在地上。冉辰不知道它要做什么,只能摸摸它的頭:“抱歉,小鈺他走了?!?/br>
    棉花糖無辜地眨巴著小眼睛,也許是聽懂了,本來高速旋轉的尾巴耷拉下來,發出“嗚嗚”哭聲。

    電話鈴突兀地響起,冉辰拿起一看,心下暗叫不好。他把電話放到相當遠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接起,一聲怒吼如雷貫耳:“姓冉的你是不是在耍我!”祝歌聽上去氣壞了,要是放在耳邊準能把他的耳膜給吼穿。

    “抱歉,我...”冉辰剛才開口就被打斷:“你說我哥怎么了?”

    “他說要先搬出去自己一個人住?!比匠饺嗔巳啾凰鸬蒙鄣亩洌忉尩?,“我覺得我們需要暫時分開一會兒。”

    “他說出去你就讓他出去?他要去死你怎么不讓他去死呢?!”祝歌憤怒道,“你這人有沒有腦子?他那破精神狀態一個人住怕不是真的第二天就能把自己搞死在大街上!”

    “怎么說你哥的呢?!比匠讲毁澩溃掷镄虚g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護短,“他很好?!?/br>
    祝歌嗤笑一聲:“很好你讓他跟你住啊,這么急著趕他出去做什么?”

    “我沒有...”冉辰還想辯解,卻逐漸沉沒下來。

    “否認什么?我哥他腦子有問題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弊8杪犐先ゲ⒉皇钦娴挠X得林鈺有精神問題,不過是一種嘲諷??蛇@種黑色幽默卻戳中了冉辰的痛點。

    經過這次事件,再聯系到之前的數次摩擦,冉辰確實對林鈺的精神狀態有些擔心。不像是影視作品中常見的“典型”精神病,林鈺十分溫馴,從來不會大吼大叫,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反義詞。相反,他過于安靜,臉上除了微笑就沒有什么其他表情,說話也很慢,每個字都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吹響笛子上的一個音那樣。

    他是沉默的、神秘的,同時也是純真的、童稚的。冉辰經常看到他一個人發呆,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一聽到任何人的腳步接近,尤其是自己的,他便會露出燦爛的笑容撒嬌。

    冉辰曾認為自己喜歡林鈺這種神秘矛盾的特質,讓他是那么迷人??涩F在看來,他有時候就表現得成熟的同時像一個小孩。就比如這次的事情,他看似是“成熟”地試圖去一個人解決這些問題,但他不計后果、魯莽無謀的樣子和幼兒無差,更別提他在男人的臂彎中表現出的那種幼齒的模樣。

    一個正常人如何在成熟和幼齒間毫無自知地切換自如?換了副眼鏡去看待這些,林鈺之前的種種行為,無論是早晨醒來時天真爛漫的擁抱,或是酒吧里若似無意的挑逗都讓冉辰覺得不寒而栗。

    漫長的沉默后祝歌幽幽道:“怎么不說話,你也啞巴了?”

    “哦,不是?!比匠阶屆藁ㄌ亲约喝ネ?,找了張長椅坐下,他一邊活動筋骨一邊瞇起眼睛,遮擋刺眼的夕陽,“你怎么覺得你哥是神經???”

    “這都什么鬼問題,你沒長眼睛看不出來嗎?他第一次開口說話的時候我就覺得他有問題,后來他學習突飛猛進我就確信了?!弊8璨恍嫉睾吡寺?,“畢竟他又不是真啞巴真傻子,誰會沒事兒幾年不說還裝成個弱智的?”

    她話說得難聽,冉辰不由得皺眉。他突然想到什么:“你知道林鈺他爸是誰嗎?”

    “怎么突然想到問這個?”祝歌頓了頓,“我還以為他死了,不然怎么會送到我們那么偏的村里養?!?/br>
    冉辰若有所思地應聲:“說起來你之前說過你們的母親,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問這個干什么?不記得了,但應該是個糟糕的母親?!弊8枵f,“我知道她死了,奶奶親口告訴我的?!?/br>
    這個倒是和林鈺說的一樣,冉辰讓她繼續說。祝歌似乎是想到什么,語氣懷疑:“不過她應該不只是個壞母親,還是個糟糕透頂的女兒。我從沒見過奶奶去給她掃墓,家里也沒有她的佛壇。爸爸死后奶奶可是每個月都要爬老長的山路去給他墳頭掃干凈的,家里也有個專門的靈檀,現在我都保管到寺廟里了。但我從來沒見過我媽的?!?/br>
    冉辰想起陪祝歌去掃墓時,似乎的確沒看到屬于兄妹倆母親的墳墓。他不由得感到奇怪,照祝歌說的,她母親應該是奶奶的親女兒,父親才是入贅女婿,照理來說那個年紀的人傳統守舊,就算子女犯下滔天大錯都會把女兒的墓供起來,不至于讓他們無法歸宗,怎么會連墳都不上?

    “也就是說你也不知道你母親埋在哪里了?林鈺呢,他知道嗎?”冉辰問。

    “你不問他問我干什么,我對我媽都沒半點印象了,他以前都是跟她住的,要問問他去?!弊8枘穷^傳來一陣叮叮咣咣,夾雜著女人的怒吼,估計是她趁著打工的空襲溜出來打電話,被抓了個正著。她湊近麥克風小聲急促道:“行了,知道他沒事兒我就先掛了。”

    “等等?!比匠浇凶∷?。

    “怎么?”

    “你覺得...算了?!比匠接杂种?。

    祝歌沒說話,一時間只能聽到她的呼吸聲。冉辰感覺渾身麻癢,不知道該說什么,就聽祝歌說:“你能不能別放棄我哥?”接著便掛斷了電話。

    聽著冰冷的機械音,冉辰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不要放棄林鈺?

    說著簡單,可是他已經無數次伸出手,想要把林鈺從未知的黑暗深淵中拽出來,都被林鈺拍開。他本來有自信能抓住他不放,可是現在他有些不確定了。

    冉辰低著頭,揉了揉額角。視線中突然出現一團棉花糖,擔憂地舔了舔他的手指,整個貼在他腿上熱乎乎的。他不由失笑,揉著它毛茸茸的小腦袋:“謝謝,你也想他了對不對?再忍忍,我帶你去見他?!?/br>
    “冉先生?”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

    冉辰一抬頭,就看到身著米色毛衣襯衫的中年男人站在他面前,他沒有將頭發用發膠固定,因此看著少了點硬氣多了幾分柔和,此時正微笑著看向他:“我沒有認錯吧?!?/br>
    “秦教授。”冉辰起身向他伸出手,他著實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見到這個人。秦峯牽著一只大狼狗,灰白的后毛淺藍的眼睛,威風凜凜地搖著尾巴向棉花糖打招呼。

    “太好了我沒認錯,好久不見?!鼻貚o和他握手,蹲下身摸摸棉花糖的頭。大狼狗見狀不高興地吼了兩聲,嚇得棉花糖上躥下跳,縮進冉辰懷里不敢動彈。

    冉辰狐疑地盯著那只大狗:“這是...狼狗還是?”

    “應該是哈士奇吧。”秦峯說著摸了摸狼狗的背,大家伙舒服得嗷的一聲揚起下巴。

    冉辰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如何辨別一只狼和哈士奇”,他不是專家,但他非常確定這可不是一只哈士奇。尤其是這只“哈士奇”仰天長嘯了一聲后,冉辰感覺自己的背脊都要被冷汗浸透了。

    “不好意思,他平時不是這樣的?!鼻貚o抱歉地將大狼狗往后拽了拽,尷尬地轉移話題,“林鈺同學最近來學校了,他之前是遇到什么困難了嗎?”

    “沒有,就是回了趟老家,謝謝老師關心?!比匠竭€記得秦峯曾誠懇地提供幫助,心里暖暖的。

    “那太好了,可我還是有些擔心林鈺同學的心理狀況?!鼻貚o略帶猶豫,“畢竟經歷了那些...前些日子我去找我的心理醫生朋友咨詢了一下,他說如果受到心理創傷的話,通常會建議他們寫下日記,方便發泄負面情緒的同時也能記錄下來,對治療很有幫助?!?/br>
    說完他才恍然大悟,手忙腳亂地解釋:“對不起,我不是說林鈺同學會有心理問題,沒有自然是最好的!”

    冉辰并沒有太聽進去他的道歉,只記得一個詞清晰地印入腦海。

    “日記本”

    他似乎曾見過林鈺有類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