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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木有枝在線閱讀 - 第一百二十一章凌蕭哥哥,我來尋你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凌蕭哥哥,我來尋你了。

    快馬剛走沒多久,安凝便命道停了下來。

    “姑娘,走陸路是最快的。”

    安凝不理會,到城外水鄉時,便下轎選了水路,一路轉換著不同的船,慢慢悠悠離開了京城。

    起初,還有人回去復命。但后來沒得到京城消息,也就不再違逆安凝,順著她坐船離開了。

    已是初夏,風驟然吹起,水波蕩漾。安凝總是躺在船中床上,既不吃也不睡,總在船行時默默的望著窗外流眼淚。

    好多次,她緊緊閉了眼,不想再繼續回想,可是眼淚仍是忍不住地落下來。見她這樣,船夫也不敢搭話。

    侍衛們佯裝隨從,一起搭船行進,山間野趣,一路慢慢悠悠,也不敢多言語。

    數日,江舟自北向南一路劃向邊境,在即將抵達燕國的時候,安凝囑人換乘轎子,轉而去了對折的方向。

    眾人詫異:“姑娘?”

    安凝回頭一笑:“這一去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回北燕,我想去先前住過的地方看看。”

    眾人面面相覷,這話說來倒也合情合理。誰不知道此次一去便如同進了虎坑?燕國與北燕素有奪國之仇,一北燕女子前去攪擾風浪,說好聽點是為國捐軀,說直白點不過是為了北燕多爭取點時間罷了。

    皇上若是愛這位和前宣妃娘娘神似的姑娘,又怎會輕易的丟開她呢?

    于是眾人也不再阻攔,甚至友好地陪同她一起去了邊境那座無名山。

    山下,安凝下轎:“到這里就行了,山上沒有什么店面,你們都辛苦了,且在山下小憩一會,待我上去收拾好了就回來。”

    余下人皺眉四顧,此處偏僻,幸得山下還有幾家面館rou店,想來山上也是沒什么吃的,待不了多久。

    “那你快著點,咱兄弟幾個就在這兒等你。”

    “好。”安凝輕裝上陣,只背了一個小包裹便上了山。

    侍衛里有人不悅,看著她遠遠的背影,不屑地說道:“這種破地方,能落下什么物件?到了燕國用銀兩買了不就得了?”

    蟲鳴鳥叫。

    山上焦炭一片,那日大片的血紅早已被數日的雨水清洗干凈,路上隨處可見的小墳包,安凝看著心里揪作一團。

    原來林遇說的都“安頓”好了是這個意思。

    算啦。安凝心下淡然,總好過曝尸荒野。

    幾經繞轉,回頭看了看,無人跟來。安凝進了小院。

    她推開門,面帶微笑:“凌蕭哥哥,我回來了。”

    院中石臺上還有那日舀水用完的木瓢,凌蕭的墳上長了好些草,安凝走上前,趴在他的墳邊,一點點將草摘掉。

    旁邊的花開得極好,這時節山下的花都謝了,它們在這里倒是明艷得很。安凝看了也不由得贊嘆:“花開得真好。是你在照顧著,對嗎?”

    待她拔完了草,輕輕擦去墓碑上的灰,像在撫去凌蕭臉上的污泥,空氣中一縷風吹起她的發,輕輕柔柔,像不忍打擾她一般。

    她在院中走了走,瞥見柴火,微微蹙眉,她又走上前去將柴火一根根收拾好,干的濕的分開。將濕透發霉的丟在一旁,等著太陽曬干。

    安凝靜靜說道:“柴火濕了。怪我,前日里下雨,我沒來得及回來蓋好。”

    往日里凌蕭都不讓她做這些,他總是說安凝:你往那里一站,就是幫忙了。

    他總是說:凝兒我只要看著你,就有了不斷的力氣。

    他說:凝兒這些事都是男人的事,你只管看著就好。

    安凝擦干臉上的淚,一邊收拾一邊繼續說道:“劉叔死了,他應該是想去救我們的。”

    想起那日她懷里還抱著剛剛被毒箭擊中的凌蕭,抬眼卻看見劉叔在奔跑時被散箭擊中,瞬間倒下的場景。

    他們,又做錯了什么呢?

    “天下易主了,我沒留在宮里。”安凝頓了頓,回頭看向墳墓,好像凌蕭正站在那里一般,她粲然一笑:“凌蕭哥哥你說我是不是特別厲害?”

    收拾完柴火堆,她又打開內屋,看向床榻。自一年前他二人在一起之后,凌蕭就把自己那張低低的小床做了柴火,加固了安凝這邊原來的床,睡在一起。

    床上棉麻質地的薄被鋪得平整,安凝都沒處下手收拾,她想上前抱一抱,終究還是停在床邊,擦干淚,去了院中墳前坐下。

    “其實我不是好人,你從不問我,我也就沒敢說。”

    安凝想到凌蕭聽到這話可能出現的表情,不由得笑出聲來,“這要是我們哪天喝酒,我就可以借著醉意說了。可是你肯定會捂住我的嘴。”

    “不過現在好啦,我說,你只能聽著。”

    安凝笑著撫摸他的墓牌,將它擦得干干凈凈。坐在一旁的空地上,安靜地說道:

    “我其實是南都國的公主。”

    “不過你別怕,是庶女來著的。她自顧自笑著。”

    鳥兒嘰嘰喳喳,安凝閉了眼,許久沒有這樣的感受了,有蟲鳴鳥叫的時候,就總覺得凌蕭還在身邊,在床榻,在邊上摟著她。待她醒來時,又總是側眼含笑,親吻她的唇。

    安凝躺了下來,閉上眼睛,平靜地講起這些年的過往,歲月種種,都在此刻的墳前,被風吹向墳墓。

    日落的時候,安凝才粗略地講完。她輕輕笑著:“哥哥,凝兒真的很想你。”

    兩日后,面館有人終于坐不住了,在眾人倦怠午睡時,他提起劍鞘輕拍了數人。

    “你們說她怎么還不下來?”

    “說是上山拿東西,等她下來再走。”

    “你們可還記得臨走時皇上怎么吩咐咱們的?”

    “護送她一起到燕國?假裝逃亡的世家小姐?”

    “不是這句,是說——”

    “我記起來了,皇上讓咱們提防她尋短見!”

    “可她怎么可能?這一路上溫溫婉婉的,看著那么柔弱的女子,怎么會做的到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萬一呢。”擔憂的這人更加擔憂。

    到了夜里,坐不住的人更多了。

    “這樣。”終于有人站起身來。

    “明日一早,她如果再不下山,我們上去。”

    “明日……恐怕就晚了。”

    眾人四覷,“上吧。”

    “現在?”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