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半，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破了一室寂靜。西迢睡覺輕，他先是睜開眼緩了一下神，然后胳膊一伸越過蒙頭大睡的周燃拿起了他的手機。原本想直接掛掉，但一看來電顯示是老板娘，就下意識按了接通。

    電話那頭的老板娘中氣十足的喝道：“燃燃別睡懶覺了。明天除夕，快點起來，一會兒去超市買點年貨。”

    西迢推了一把周燃，周燃沒反應(yīng)。他拿著手機沉默了幾秒，最后只能輕笑著問候：“早上好老板娘，我現(xiàn)在就把周燃叫起來。”

    電話那端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傳來老板娘遲疑的聲音：“······小西？”

    西迢笑著嗯了一聲，又推了一下周燃，然后把手機遞到他手里。

    周燃眼都沒睜開，他握著被硬塞進他手里的手機含糊不清的喂了一聲。

    那邊的老板娘更驚了：“······你們，你們兩個睡在一起？”

    周燃睜開眼睛看了看已經(jīng)在穿衣服的西迢，嗯了一聲。

    西老師扣好扣子迢指了指外面，示意他慢慢聊，然后轉(zhuǎn)身把這個空間留給周燃和老板娘。

    確定關(guān)系之后的第一個晚上，其實是非常平靜過去的。

    他們在拳擊館洗了澡，回家之后剛好吃了頓飯，等西迢洗好碗去敲周燃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幾乎要睡著了。

    周燃躺在床上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但聽見門被推開，還盡力氣睜開眼說：“一起，一起睡······”然后頭一歪就睡的不省人事。

    西迢笑的不能自已，十分遷就的滿足了他的這個小小的心愿。

    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亮了，天氣很好像是要出了太陽的樣子。西迢把客廳的窗簾拉開，挽起袖子就去了廚房，把泡好的豆子跟清水按比例倒進豆?jié){機，他就開始煎培根和雞蛋。

    雞蛋翻面的時候周燃進來了，他從背后懶洋洋的抱住了西迢，腦袋放在了西迢的肩膀上，就這樣過了一會蹭進他的肩窩，緊貼在一起的身體溫度透過居家服傳導(dǎo)過來，西迢覺得自己大概有點分心的時候，就聽周燃含糊不清的說：“我想親你。”

    西迢側(cè)頭安撫似的親了親他的腦袋：“還沒刷牙。”

    這個親吻像蜻蜓點水，也不知道周燃感受到了沒有，但他的手卻相當(dāng)不老實的又胡亂摸了起來。

    一個月前燉大骨湯的教訓(xùn)還歷歷在目，西迢索性關(guān)了火說：“你如果真的想在廚房做一次，我不建議今天。一會兒老板娘不是要來嗎？”

    背后的周燃動作停了那么幾秒，忽然側(cè)頭舔西迢的脖頸，手滑到西迢的下半身揉搓。隔著褲子都能感受到這個蟄伏的東西正慢慢蘇醒。

    蹭到了敏感的地方，西迢深吸了口氣。他果斷握住周燃四處作亂的手，輕輕拉開然后轉(zhuǎn)了個身。周燃幾乎是立刻就貼了上來，兩個人的下半身嚴(yán)絲合縫的抵在一起，周燃把西老師圈在料理臺前。

    他說：“一個半小時。”

    西迢低頭笑，周燃被這個笑勾的心癢，湊過來想親他卻沒料到會被西老師捧住了臉，甚至還揉了揉以至于周燃的整張臉在他的手里被擠成一團，還有點可愛。西迢親了親他的額頭：”我一個半小時可結(jié)束不了。聽話，嗯？“

    周燃有些恍然的眨了眨眼睛：“你想在······”上邊？

    西迢眼底有藏不住的溫柔溢出來，他像在逗小孩兒似的說：“不行嗎？”

    周燃：”······可，可以，當(dāng)然可以。我是說你也有經(jīng)驗······我，我有什么要注意的嗎？“

    西老師不再逗他，笑著松了手拍了拍周燃的肩膀：“不著急，又不是今天。“然后扳著他的肩膀把他整個人轉(zhuǎn)過去，“去收拾一下，準(zhǔn)備吃飯。”

    等兩個人都收拾好坐準(zhǔn)備吃飯的時候，西迢瞧他夾了三次雞蛋都沒夾起來，知道他大概還在想剛才的事情。因為打算讓他分散一下注意力就問：“你每年都和老板娘一起過？”

    周燃漫不經(jīng)心的嗯了一聲：“我無親無故的。老板娘倒是有一些親戚，但都在外省，說是關(guān)系不好。哪一年都沒來瞧她，她也不愿回去。”

    “那今天要買的東西多么？”

    “挺多的，還要買各種各樣的rou，晚上把rou煮了，明天吃也省事兒。買那么多本來吃不完，但是老板娘說好像有個風(fēng)俗是過年鍋里一定要有剩飯，象征年年有余什么。一會兒還要買春聯(lián)。這幾年不能放炮了，以前還要買很多鞭炮。”

    周燃說了很多，最后有點渴，喝了口豆?jié){反問：“你呢？怎么過的節(jié)？”

    “我啊······”

    西迢側(cè)頭想了想。

    過年這件事情，在他小時候的記憶里是很熱鬧的。但怎么熱鬧的就記不太清了，只記得那個時候他有點蛀牙，mama平常是不讓他吃糖的。只有過年晚上放鞭炮的那晚，她會塞給他一口糖。

    再大一些······

    “我前幾年每次春節(jié)的時候都會去逛唐人街，倫敦的唐人街比較有過年的氣氛。還有舞獅子和雜技。唐人街里有個茶館，位置比較偏。老板是華人，過年的時候會做各種各樣特別傳統(tǒng)又復(fù)雜的點心。我那時候常常在那里一坐就是一下午。沒客人的時候就跟他聊聊天，拍拍他和他的店。”

    西迢說著說著就有些出神。

    周燃知道他是因為工作不順?biāo)曰貒菹⒌模娝@樣有些遲疑，問：“你是，還想回英國嗎？”

    西迢搖頭：“我只是覺得······挺神奇的。去年坐在唐人街茶館里的我怎么也想不到今年的我會在國內(nèi)過年。甚至還有人，會以這樣親密的身份陪著我。”他捧著碗喝了口豆?jié){，抬頭說：“謝謝。”

    這句謝謝藏著無法言說的欣喜和現(xiàn)在的周燃無從知曉的復(fù)雜，周燃不懂但不妨礙他覺得這句謝謝很重，砸在他的心上，像是要砸一個坑。

    他有點心酸，又有點疼。這感覺來的莫名其妙，他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說什么。干脆把做好的簡易三明治遞給他說：“反正你也是我的人了。不用跟我這么客氣。”

    西迢：“···噗。”

    老板娘到的時候是十點，她敲門是周燃給開的。西迢在書房聽見周燃說：“您有鑰匙敲什么門。”

    啪地一聲，像是老板娘打了他一下，然后老板娘壓低聲音說：“傻子，現(xiàn)在能和以前一樣嗎？！小西跑了有你哭的！”

    周燃：······

    這時像是說曹cao曹cao到一樣，西迢從書房出來。老板娘的聲音忽然提高了一個度，帶著一種異常的熱情，看著西迢那簡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哎呀！小西出來啦。”

    西迢被這種罕見的熱情震懾愣在了原地，直到老板娘挽住了他的胳膊，他才有點結(jié)巴的說：“您，早，早上好。”

    “今年新年跟我們，哦不，跟周燃一起過吧，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怪可憐的。”老板娘特別熱情。

    “啊？您跟他不是每年都是一起······？”

    “嗨，我有好多姐妹過年也是一個人，早就說要五六個人一起過年才有意思，臭小子這么大了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我還不是為了照顧他都推掉好多次了。今年要是實在不行本來打算帶著他去的。”

    被無視在門口的周燃：······？

    于是接下來的整段路程，周燃都只能在駕駛座沉默的開車，老板娘拉著西迢坐在后面列舉出了他的無數(shù)條缺點。如果讓西迢總結(jié)一下，老板娘的中心思想就是‘周燃脾氣那么差毛病那么多而且已經(jīng)單身了那么多年情商為零以后如果發(fā)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可以來找我我無條件支持你但也希望你能看在他那么可憐的份上不要嫌棄他’。

    不嫌棄他啊。

    一進超市老板娘給他倆分配過任務(wù)之后就直奔海產(chǎn)區(qū)。西迢看了一眼站在他旁邊毫無知覺的挑揀蔬菜的周燃，輕輕撞了一下他的肩，等周燃投來疑惑的目光時他感慨：“老板娘對你真的很好。”像對自己的兒子一樣。

    周燃嗯了一聲，他回答：“我知道。”

    又過了一會兒他說：“老板娘比我的養(yǎng)母更像我媽，雖然我并不覺得沒有父母有什么不好。但是能遇見她，我覺得很好。”

    西迢贊同的點了點頭，“是。她是個很好的人。”

    整個超市因為臨近新年，人特別特別多。這兩個人單獨拎出來都十分顯眼，站在一起更是顯眼乘以2。竟然真的有人上來要他們倆的聯(lián)系方式，還有人在一旁偷偷拍照。拍照的西迢心知也沒什么惡意，攔也攔不住。好在他對鏡頭比較敏感些，總能在關(guān)鍵時候側(cè)一下頭或者是轉(zhuǎn)一下`身。還能遮一部分周燃。

    老板娘跟著他們一起進來還跟他們說了話，自然也有人看到。眼瞧著倆小伙子成眾人焦點了，老板娘正在海產(chǎn)區(qū)挑魚的時候一個看起來比她大一些的阿姨就好奇的湊了過來：“他們是你的兒子哦？長的不太像。不過都好帥，是不是什么明星呀？”

    老板娘笑的合不攏嘴：“不是兒子，是······侄子，都是侄子。也不是明星，就是普通人普通人。”

    阿姨贊嘆的哇了一聲：“那你姊妹們都挺會生的呀。那個個子高高的看起來斯斯文文像個混血，混的哪國的呀？”

    “是中英混血。我meimei長得好，這孩子還是比較像我meimei的。”老板娘比較得意。西迢mama還在世的時候她們倆關(guān)系也好，以姐妹相稱，這么說也沒什么問題。

    那個阿姨哎呦了一聲，接著問：“哎，那著兩個小伙子都由對象了沒有呀？我跟你說，我也有個侄女，年紀(jì)這么的大了還沒有對象，哎呦急得她mama喲。我侄女長得也很漂亮的，學(xué)歷也很高脾氣很好又賢惠，剛從國外回來的。跟那個斯斯文的小伙子一定很般配，我有照片，你看你看。”

    老板娘真的湊過去看了，照片是個漂亮的小姑娘，看起來氣質(zhì)也很好。她在心里遺憾道可惜了，說：“你侄女可真漂亮，瞧著眼睛漂亮的。哎呦可惜了可惜了，這兩個臭小子前幾天跟我說找到對象了。”

    阿姨也有些遺憾，但不氣餒。她還跟老板娘互換了聯(lián)系方式，約定了有什么好看的優(yōu)秀的男孩子都可以給她侄女介紹。

    兩個人啰啰嗦嗦說了很久，阿姨終于心滿意足的跟老板娘揮手告別。老板娘也高興，她有些老花眼看不太清，于是瞇著眼睛瞧著那兩個簡直在發(fā)光的人，就算心里仍有一絲遺憾，但很快被得意蓋了過去。

    帶著著兩個人出來，真的太有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