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59. 西迢昨晚喝多就是個意外。 他平常雖然上的都是公開課,但跟攝影一班的同學(xué)們關(guān)系更好一些。這次聚會也是一班早早發(fā)出了邀約。 班長家境算是比較富裕,跟同學(xué)們商量過之后訂了一家中高端的酒店,加上又搞過來一張打折券,平攤下來雖然稍微有些貴,但酒店足夠高級大家都還能接受。 開場的時候氣氛有點安靜。 小姑娘大多紅著臉,男孩子們似乎也不太放的開。 還是西迢自己開了瓶啤酒倒了一杯才算是打開了局面。不過整場下來沒有人敢勸西迢酒,就算搭話也有些結(jié)巴,大部分時間都在偷瞄他。于是他攏共也就喝了那么一杯。 后來飯局到了一半,他借故出來給學(xué)生結(jié)賬,回來的時候正巧就碰見了出來上廁所的學(xué)校校務(wù)處主任。 主任姓李,平常在學(xué)校都是樂呵呵的,人還不錯。大概是喝的有點多,一見他就拽著他衣袖大倒苦水。 國家撥的實驗基金大頭都用在了重要學(xué)術(shù)項目,剩下的按重要程度依次往下攤,小而重要的,又是學(xué)校牽頭的項目就需要跟局里打報告。主任就是再跑這件事情。 因項目級別不夠,得一層一層來,向來閻王易見小鬼難纏,有兩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小人物一直不松口,他就得一直陪笑跑這件事。 又因為西迢履歷驚人,無論如何都要拉過去湊數(shù),西迢拗不過就跟學(xué)生們說了一聲過去了。 這一過去可沒想到會走不掉。 到了飯局一干人先是被西迢的外表震懾,又因為副校長一頓花式吹,一個負責人舉著就剩了酒底的杯子站起來胡天海地的說了一通,開始勸酒。 西迢打出生到現(xiàn)在都沒見過這樣……一言難盡的酒局。他捧著倒?jié)M白酒的杯子,不自覺的坐正身子,露出了往常參加商業(yè)酒會時的姿態(tài)。 高高在上矜貴優(yōu)雅。 他的段數(shù)太高,那兩位雖有心拿架子,但無論跟西迢說什么,氣勢上都覺得自己好像矮了一頭。偏西迢又很配合,從坐下開始就面帶微笑喝酒也不扭捏。 一次兩次這兩位也就不給自己找不痛快,把注意力放在另外的人身上。 這一桌除了那兩個領(lǐng)導(dǎo)模樣的人還有校務(wù)處的三個老師,兩男一女。李主任年紀畢竟有點大,沒幾杯就趴在桌子上,兩位男老師還兼任著時不時還給女老師擋酒的任務(wù),喝的也是滿臉通紅。 西迢坐在那里有些跑神,瞧著倆男老師陸陸續(xù)續(xù)出去了好幾趟就抬手看了一眼表。心說該回去了,他實在是不怎么放心周燃,那位向來是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的典型。 可回去這話一說出口,對面就嚷嚷了起來,一副你看不起我的模樣語重心長的一頓教育,什么小西,不要因為留過學(xué)就這么驕傲巴拉巴拉。硬是又把西迢按了下去。 又過了半個小時,還能坐直的就只有西迢和那個女老師。也許是礙事的人終于少了,有一個借著醉意對女老師動手動腳,另一個站起來要跟西迢喝酒。 李主任和兩個男老師已經(jīng)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看著這兩個人西迢從心底泛出一股膩歪,索性站起來,一抬手截住快要遞到人家女老師臉上的酒杯接了過來,笑的端莊優(yōu)雅:“我敬你們。” 半個小時之后,所有的白酒瓶子都空了,這兩個人也終于都醉的不省人事。西迢先送走了吃完飯準備去唱歌的學(xué)生們。又重新回到包間,和那位女老師一起收拾這兒的爛攤子之后才算是能回家。 這個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大概喝的有些多,不過他知道自己喝酒越多臉色越白,看起來像個沒事兒人,卻沒料到周燃對他的味道太熟悉,一湊近就被嗅出來。 切菜的西老師想到昨天睡得沉沉的一覺,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也不等做完飯 當即擦了手拿起手機跟林嘉嘉約了個下午的時間。周燃在外頭游蕩,聽見了他舒氣,湊過來問:“疼嗎?” 西迢坦誠的說還行。 周燃的胳膊搭在西老師的肩膀上語氣半是認真半世戲謔:“下次就不會讓你疼了。” 西迢笑了竟然也沒反駁,只是示意他把胳膊放下了說:“下次還不一定是誰。” ‘下次的那個誰’不由勾了勾嘴角,他的手順著西迢耳廓滑了一圈,又捏了一把耳垂,在西老師不贊同的目光里心滿意足的又溜達出去。 跟林嘉嘉約的是下午兩點,西迢到的時候林嘉嘉已然在那里等了。見了面小姑娘先指著桌子上熱氣騰騰的小瓷杯:“現(xiàn)磨咖啡。”繼而招呼西迢坐下,才又說:“您的氣色比前一段好多了,是有什么好消息嗎?” 現(xiàn)在的西老師跟前幾天比起來簡直可以說是容光煥發(fā),她這話只是隨口一問,就像是早上好吃了嗎一樣的寒暄和開場,萬沒想到西迢點了點頭。 “哦呼……”林嘉嘉下意識的感慨,“可以告訴我嗎?” “當然,”西迢說。“事實上,我并不太確定這是不是一件好事,但因為我昨晚睡了一個好覺,姑且算作是一件好事吧。” 一件令他困擾的事,所以來尋求幫助。 很快確立了這段話中心思想的林嘉嘉立刻肅然的坐正,努力露出一副令人信服的傾聽姿態(tài):“您說。” 西迢見她這么嚴陣以待反倒笑了,“你放松,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之前我這里有亂七八糟的麻煩,最近才告一段落。我脖子這里的那一塊你還記得嗎?” 西迢比劃了一下,他今天領(lǐng)子不高,不仔細看的話都看不出那里曾經(jīng)被人咬過。 見林嘉嘉點頭他才接著說:“那個痕跡的主人幫了我很大的忙,自己也受了傷。”他停了下來,似乎是在組織語言,忽然跳了一個話題問:“教授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曾經(jīng)有一個男朋友?” 林嘉嘉瘋狂點頭,當然,她甚至還去搜了那個人的照片,要不是知道一些內(nèi)幕差點成為他顏粉。 “我們認識的很早,我應(yīng)該算是毫無保留的愛過他,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模樣,心會變的多柔軟。” 西迢指了指脖子:“他喜歡我,我知道自己也喜歡他,或者我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喜歡他,但從心里來說我沒辦法回應(yīng)出相對的喜歡。” 比周燃小細節(jié)流露出的心思而言,他這一點程度的喜歡可以算做微不足道。那么他大腦意識的斷定——我非常喜歡他,會不會是假的? 這房間草木蔥郁,林嘉嘉坐在椅子上也想明白了西迢的問題,可憐她也是個沒談過戀愛的少女,想了半天只能從自己擅長的心理疾病入手:“您……就是這里出了問題才回國的呀。”她點了點西迢胸口的方向。 小姑娘非常嚴肅的說:“您不能聽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