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對
經過周燃堪稱用心的照料,西老師第二天神清氣爽的去上班。九點到了學校,學生不多,偶爾有看著他竊竊私語的,一個微笑過去就能殺得對方丟盔棄甲。 陸子鑫在隱蔽的地方看著西迢毫不在意的走近校園并未引起什么轟動,總算是松口氣,目送西迢走遠后轉身朝他上次受傷的那個地方走去。 那個地方的入口倚著個帶棒球帽的男人,他的帽檐壓的很低,只能看見胡茬和叼著根明滅煙的嘴。 他的唇形又薄又冷,偏偏嘴角天生揚起。秋冬天他只穿了件黑色單衣,勾勒出了結實的肌rou。袖子挽在手肘露出了大片的詭秘的紋身。他也不知在這里站了多久,腳下落了一地的煙灰。他在看到陸子鑫時才慢吞吞的轉身——這里剛裝上監控,不是談話的地方。 陸子鑫跟著他來到了一個角落,男人轉身:“我以為你昨天就會忍不住來找我。”他的聲音有些啞,還帶著些玩味。 陸子鑫嗤了一聲,他清秀的臉混雜著說不出的情緒,有厭惡有憤怒,也有恐懼。他說:“你來的倒早。” 他這副模樣在男人眼里像是小奶狗朝自己呲牙咧嘴,一點威脅都沒有,男人推了推帽檐:“沒你早。” “瞧你等了那姓西的一早上,就怕他被人說閑話連口飯都沒吃,怎么,那么喜歡他?” 陸子鑫站在原地握緊拳頭。他知道鄭櫳今天會來找他,卻不知道他來得那么早。 “嘖,聽說是混血,那玩意兒應該挺大,在床上是我讓你更爽還是他讓你更爽,恩?” “鄭——櫳!” 一股偶像被侮辱的憤怒油然而生,陸子鑫胸口猛烈起伏,忽然提起拳頭朝鄭櫳臉上就是一拳,只聽嘭的一聲,鄭櫳被打中,煙和帽子落在了地上,他的頭發沒了帽子的束縛遮住了他眼睛。 陸子鑫按住自己有些發抖的手,一字一頓的說:“你這種人渣,給老師提鞋都不配!” 鄭櫳聽了這話渾身肌rou一繃,他抬手掐住了陸子鑫的脖子把他重重的按在墻上,他眼睛黝黑像是深夜里窺視著獵物的野獸,陸子鑫被他掐的喘不過來氣卻仍死命瞪著他。 “好些天不見骨頭倒硬了不少,身上的傷好了是不是?”鄭櫳一邊咬著后槽牙笑著說話,一邊的加大手勁兒。 陸子鑫大腦幾乎缺氧,他張大嘴試圖呼吸,但看著鄭櫳幾乎要溢出來的殺氣,忽然覺得心累極了,他們倆糾纏這么久,如果他死了能一了百了也挺好,念頭既然生起,掙扎的力道也小了很多。 鄭櫳感覺到了不對,他冷哼了一聲,把陸子鑫甩在了地上。 陸子鑫趴在那里劇烈咳嗽,鄭櫳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緩了好大一會兒,陸子鑫忽然斷斷續續的說:“我他媽真的是……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跟你走。不要把別人牽扯進來。” 鄭櫳在他面前蹲下,揪著陸子鑫的頭發把他的臉拽起來,他看著他因為生理不適沁出的眼淚,面無表情又親昵的拍了拍他的臉,像在夸一條狗似的說:“乖。” 這個隱秘角落發生的事情就像一滴水落入了湖中,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西迢進了學校后則先去找了教導處的主任,主任是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一見到他就十分親切的站起來,兩人握了手,主任讓他坐下說:“西老師,昨天你沒來,學校里昨天出了點小問題。”然后巴拉巴拉解釋一通。 “哦,昨天的事情我有個學生告訴我了。”西迢笑,“不是什么大事。” “那也得跟你說句抱歉,”主任讓他坐下給他倒了杯水,“我們該處分的都已經處分了,學校聲明也已經貼出來,你放心上課。如果有什么難處盡管再來找我。”他言辭很誠懇,西迢也不意外,所以他斯文有禮的道了謝又說:“是這樣的主任,我想調整一下授課時間。” 主任一愣:“……你想怎么調整?” “我想減少一下我的排課。” 主任的這種殷勤除了在因他攝影界舉足輕重的地位,還因A大的校長跟他的老師De是好友。甚至這份工作老師特意囑咐過,有時候可以適當的任性些。 果然主任沒有拒絕只是說要和校長商量一下,西迢聽他的意思就明白事情成了,于是笑著告了辭。 至于他的學生們,他還是了解的。攝影系專業教材收錄的有他的作品。有天正講到那里,教室里的同學們一片嘩然,紛紛表示Alston太牛了,然后360°全方位無死角的集體吹了一波他。 作為被鼓吹和狂熱崇拜的當事人,西迢心情十分復雜,當時他站在講臺上覺得如果這時候他說:我就是Alston就太奇怪了些,以至于三四個月快過去了,除了陸子鑫還真沒人知道他的身份。 可是現在大概是時候來個正式的自我介紹了。 因此大教室里有個姑娘期期艾艾的問貼出來的內容是不是真得的時候,西迢承認了自己的性向順便解釋了自己和照片里人的關系,然后看著還有些震驚的同學們,露出了一個夸張的表情:“你們前一段不還說完全可以接受甚至還要愛我一輩子嗎?” 同學們集體懵逼:“我們什么時候說過啊老師!” “講Alston作品的時候啊。” “可我們是在向Alston表白呀?” “我就是Alston啊。” “!!??” 偌大的教室鴉雀無聲,大寫加粗的感嘆號已經不能代表學生們的震驚,學生們面面相覷。終于有些人反應了過來,立刻拿出手機快速翻墻找到了一篇外媒介紹Alston的報道,上面有標準清晰的半身像。 幾個學生抬起頭看看自己英俊的過分的老師又低下頭看了看手機里的照片,忍不住驚嘆:“臥槽!!偶像真的是你??” 這幾聲驚呼像是打開了個按鈕,在學生們尖叫幾乎都要把房頂掀翻的時候西老師笑瞇瞇的看著瘋掉學生,做了個噓的手勢:“好了好了,繼續上課吧?” 與輕松解決麻煩的西迢相比,周燃就比較煩惱。因為老板娘來了。 從警局出來到現在,老板娘只接到了西迢的一個事情解決了的電話,具體的本來想等周燃講給她聽可等了一天都沒等到人,今天一大早問了問衛森這就氣勢洶洶的上門抓人了。 周燃還穿著睡衣,給老板娘開了門之后端茶倒水認錯態度十分良好:“昨天?昨天去辦事兒了。” “辦什么事兒辦了一整天?連個電話都不打?” “事情是上午就弄完了,這不是下午西迢生病了嘛。”周燃十分狡猾的搬出了西迢。 “小西生病了?”老板娘果然被轉移了話題,說著就要站起來,“他還在休息嗎?我看看他。” “哎哎,您坐,他就發了個燒,今天一早就去上班了。”周燃按住了老板娘解釋。 老板娘瞪他:“你怎么不讓他再休息幾天?” “……他也有自己的事情,您渴不渴,您喝水。”周燃舉起水杯恨不得遞到老板娘嘴邊。 老板娘翻了個白眼接過杯子,她太了解周燃了,干脆直接問:“你那兄弟問你要多少錢?” “已經解決了,沒事兒了。” “那看起來是很多咯,你從哪兒來的錢?” “……” 周燃終于敗下陣來:“管西迢借的。” “西迢……”老板娘本想說西迢哪來的錢后來一想,哦他爸爸有錢。可又轉念一想,童震說西迢跟他父親關系向來不怎么好,如果西迢真有心要靠他爸,剛回來的時候何必苦哈哈的四處找房子呢?一瞬間老板娘腦補了西迢如何為了這錢委屈自己跟他爸服軟,心疼的不行。 她剛認識西迢的時候西迢才十四歲,正是他mama生病的時候。后幾年他mama因為來找酒吧找過西迢,跟老板娘熟識了起來。身體狀況好轉的時候兩個人還聊過。關于西迢的父親老板娘早就給他貼上了渣男,拋妻棄子的標簽。 想到這里她特別認真的叮囑周燃:“你可得盡快還上。小西也不容易。” 周燃:“……知道了。您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兒?” 老板娘恩了一聲看了眼表,忽然想起什么了似的問:“小西幾點下班?” 周燃:“?怎么了?” “你去接他吧。” 周燃:“?為什么?” “小西幫你那么大的忙,讓你去接他怎么了?” 周燃縮在沙發里記起了西迢替他喝的那兩杯酒,無言的點了點頭,就聽見老板娘放緩了語氣說:“我今晚下廚給你們倆做頓飯,慶祝這破事兒結束,燃燃……你以后也能過你自己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