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西迢搭把手跟那個眼熟的年輕人一起把周燃架到他自己的床上,看著年輕人給周燃又是拖鞋又是脫外套的忙碌,西迢干脆退了出去,到廚房給老板娘倒了杯熱水。 老板娘是一臉的驚魂未定,坐在沙發上還有些懵,看到西迢遞來的水才回神,接過水后道了聲謝。然后猶豫了一下問:“小西啊,你知道周燃最近都在干什么嗎?” “不是在唱歌嗎?”西迢一愣說。 老板娘眉頭緊鎖:“今天他唱完他在后臺坐著,突然就一頭栽在地上。那酒吧老板跟我認識,趕緊打電話給我,我趕到了之后衛森說他是睡著了,不用去醫院……我想著既然你們住在一起,可能你知道他除了唱歌之外最近是不是還在做什么別的事情啊,不然怎么會這么累?” 聽了她的話西迢有些歉疚,他住進來之前明明答應過要看好周燃,他說:“我們時間不同,很少會遇見他,所以……” “沒事沒事,小西你不要放在心上,周燃一向都這樣難打交道,等他醒了我來問他,你快去睡吧。”明白了他言下之意的老板娘連連擺手說。 A大覺得聘請他做選修課老師太浪費,前幾天剛和他協商過,他因為已經簽了主課老師特聘的合同,確實不好隨意請假,所以西迢猶豫了一下還是到了聲晚安回去睡了,只是也不知是家里有外人或是什么都緣故,西迢睡得不怎么安穩。 睜開眼的時候看了一眼床頭鬧鐘,才七點。毫無睡意的西迢干脆起了,推開臥室門準備去洗漱的時候正巧和剛從廚房走出來的那個面熟的年輕人打了個照面,年輕人的手里還托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聞味道像是速溶的。 衛森被眼前過分俊美的顏值狠狠震懾了一下,在心里感慨完顏值高的人洗不洗臉都美得不像話后,立刻露出了這輩子最真誠的笑容——基本可以稱之為傻笑:“嗨!又見啦!” 站在門口的男人微微側頭表示疑惑。中長的頭發帶著剛睡醒的凌亂,甚至還有幾根調皮的翹起,挺拔精致的五官配上這個動作有種意外的可愛,暴擊簡直翻倍。 于是衛森立刻給出了提示:“老大喝醉的那天,把老大送到你手上的那個人就是我~” 西迢恍然大悟:“是你,那請問怎么稱呼?” “我叫衛森,衛星的衛,森林的森。是老大樂隊里的貝斯手。你隨便叫我什么都行。”衛森說的爽快,“我知道您叫西迢,是個老師,教攝影的。昨天老板娘都跟我說啦~哦還有,雷聲今天五點多的時候出了點事,老板娘先走啦,讓我跟您說一聲。” 西迢:“……好,那……你想吃什么早飯嗎?” “您也會飯嗎?”衛森有些驚奇。 “恩……不太會,但是簡單一些的還是可以。” “嚇死我了,我以為您跟我老大一樣擅長廚藝,還想著像你們這種人還都會做飯這么居家的技能,這世道未免也太cao蛋了點兒。您倒不用做我和老大的飯。”說著他走到了周燃房間門口解釋:“我要把老大叫起來了,他八點有場。” “他不是一般都是白天休息嗎?” “是啊,不過老大每年都有這么一個月會很忙很忙,只不過今年尤其拼命。” “……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嗨,缺錢唄,不過老大不喜歡別人管他的事,我也不敢亂問。”衛森說完正要去開周燃的房門,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掏出手機接了個電話,沒聽幾句臉色突然變的很難看,他大聲罵了句臥槽就嘭的一聲推開周燃的門,也顧不上咖啡撒了一身焦急的大聲說“老大!快起來!雷聲有人砸場子!” 西迢到底也沒能上的了班。 現在的他正坐在后排,旁邊坐著周燃。衛森在前面開車,車開的那叫一個驚悚,索性走的是人少的小路,西迢看了一眼把眉心皺出深深一道折痕閉著眼睛揉太陽xue的周燃,想了想就沒開口,而是打開手機請假。 他編輯了三條短信分別發給系里的另外兩個攝影老師和主任,沒一會兒就得到了回信,接連叮咚三聲在這個寂靜的小空間十分刺耳。 周燃不耐煩的睜開眼瞟了他的手機一眼。 西迢沒注意到周燃的動作,因為主任說他請假太突然必須找個人代課,而系里的攝影老師今天都有課,這實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思索了片刻,給陸子鑫發了條信息。 陸子鑫很快發了一個震驚的表情和一連串的問號。這時,西迢忽然覺得有些異樣,他冷不丁的側頭看了眼周燃,周燃還是老樣子閉著眼睛,只是臉色更不好了一些。 西迢心下哂笑,只當是自己的錯覺,回給陸子鑫自己的上課時間,請他務必代課。發出去之后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下午可以拿著你的作品到我辦公室。 剛按了發送就聽見周燃冷的掉冰碴子的聲音在車里炸起:“怎么這么慢?什么時候到?” 衛森被他嚇得一抖,忙不迭的說:“快了快了,再過五分鐘!” 衛森的車開的那叫一個風馳電掣,一路有驚無險的到了雷聲,車還沒挺停穩,周燃就下了車,殺氣騰騰的摔了車門就走。 西迢也跟著下了車,十分明智的離周燃有些距離。 雷聲很喧鬧,這種喧鬧在周燃進來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又穩又重,路過一片狼藉的地面他沒有施舍一眼,身旁的人紛紛為他讓出了一條路,而在看到場中央那個瘦小的男人時,他停了下來。 周燃顯然認識那個人,他的表情卻越來越冷,目光也越來越森寒。仿佛臘月寒冬滴水成冰,涼的讓人窒息。 西迢就在周燃背后,看著這個男人挾冰帶火的進了雷聲,看著眾人在暴怒的王腳下噤若寒蟬,忽然下意識摸了摸胸前,卻摸了個空才想起來相機不在。 真的是……他心里忽的有些五味雜陳,也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周燃。而就在他一晃神的時候,在驚呼聲中暴怒而冰冷的王已經一拳朝那個瘦小的人打了過去。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毆打,周圍的人不敢攔,老板娘眼看著那鬧事的人快要被打死了急的不得了,環顧四周的時候忽然發現了站在屋外的西迢。 她不由大聲而焦急的喊:“小西!” 原本西迢發現老板娘平安無事而周燃完全可以掌控全場的時候就已經準備離開,冷不丁被叫住之后看著老板娘的神情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點點頭,邁開大長腿走進了暴風圈,一只手輕松又強勁的握住了周燃的的拳頭,一只手扯開了被打的滿臉血的男人,正和周燃對視了一樣。 暴力和鮮血讓周燃腎上腺素激增,他沒想到這個時候敢有人攔他,這一眼所有的情緒都還來不及偽裝,西迢看到了無可比擬的憤怒厭惡以及……隱藏在這一團火背后的恐懼。 他鬼使神差的握住了周燃沾血的拳頭。這個無論何時都柔和的像水的男人用無法描述的眼神安撫住了發狂的獅王,在對方劇烈的喘息聲里說:“適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