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曦并不知道凌明耀此時的心中所想，但她此時此刻，卻和凌明耀一樣思慮良多。

    但她倒不是在想著凌明耀，而是在想著她那位霍公子。

    而凌月曦和他的相識，說來，還得從凌月曦和凌明耀之間的矛盾說起。

    ……

    因著母親的緣故，凌月曦對她這個庶弟十分嫌惡，甚至還想過不少法子想殺了他。

    但無一例外，凌月曦每一次都失敗了……

    而隨著年歲的增長，凌月曦想殺了凌明耀的念頭也在逐漸消失，因為她清楚，殺凌明耀絕非易事，且這么做也極有可能引發許多她無法承受的后果。

    但她對凌明耀的厭惡，卻從未消失過。

    凌昰就只有凌明耀這么一個兒子，自是對他千好萬好的，凌月曦每每見此，都會忿忿不平。

    她并不覺得自己哪里比凌明耀差，可凌昰就是一副女兒家遲早是要嫁人的，能頂什么用的態度。

    凌月曦心中悒悒，似是為了證明她不比凌明耀差，她是有用的，自打她十三歲后，她便學著打理起母親名下幾家商鋪的生意，如今兩年多過去了，她也賺到了不少銀子。

    可漸漸地，凌月曦發現，能打理些小生意賺點小錢，在凌昰眼里，還是沒什么用。

    因為女子不能入仕為官，而她手頭上的幾家商鋪，在凌昰眼里，就只是充場面用的嫁妝，托人打理便行，自己去管反而掉價。

    意識到這點后，凌月曦的心中也愈發悻然了，不過她并未放棄打理這幾家商鋪，因為她很清楚，有點錢傍身，總比什么也沒有好。

    那……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讓父親認可，才能讓他不把她給隨便找戶人家嫁了？

    凌月曦想了許久，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直至四個多月前，坊間有傳聞說，皇上欲立四皇子端王為儲，而凌昰這十來年里，都是站在三皇子平王的陣營里的，若端王得勢，凌家也不好過。

    但這卻讓凌月曦想到了得到凌昰認可的法子，若她能在這當中幫到凌昰，不就證明她比凌明耀有用了嗎？

    可這說來輕巧，但卻比她要殺了凌明耀還難……

    凌月曦為此沉思了一個多月，才終于想出了一個似乎可行的法子。

    于是她便精心策劃了一場邂逅，至于這邂逅的對象，自然是那位霍公子。

    因為這霍公子霍玦，乃是霍赟的獨子，而這霍赟，則是她父親凌昰多年來的朝中政敵，也是端王一派的人。

    她想，若是能從霍玦口中打探出霍家的一些事，興許就能幫到父親，就能避免被當成結交關系的工具給隨便嫁出去了。

    這么想著，凌月曦便托人查到了霍玦近來的行蹤，雇了幾個人扮作賊人在追趕她，然后便跑到了霍玦跟前求救。

    這所謂的英雄救美，便是凌月曦演得一場戲。

    不過她演得還挺好的，至少……沒讓霍玦起疑。

    在霍玦趕跑她雇的那幾個人后，凌月曦便嬌怯怯地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這之后，霍玦怕凌月曦孤身一人會再遇到什么危險，便主動提出送她回城。

    凌月曦對自己的容貌還是挺自信的，心下又覺這世間的男子大抵都好色，送上門的rou焉有不吃之理？

    可一路上霍玦都恪守禮教，無論她如何撩撥，霍玦都沒有逾矩半分。

    “公子……我有些冷……”

    說罷，凌月曦便往霍玦身旁靠去，在碰到他的那一剎，凌月曦能明顯感覺到霍玦身子一僵，而他臉上也有些泛紅。

    正當凌月曦以為自己終于要成功之際，霍玦又往邊上挪了下，和她保持距離后，他便將他的斗篷脫了下來，披到了凌月曦的身上。

    “姑娘你冷的話，那就用這個吧。”

    聽到霍玦這么說，凌月曦霎時怔住了。

    這天底下……竟還真有坐懷不亂的男子？

    可這樣的話，她又如何從他口中套出消息？

    凌月曦不死心，于是在臨別之時，她向霍玦隱瞞了自己的身份，以要報恩的名頭，要到了以后再聯系他的方法。

    她心道，既然色誘不行，那做個朋友，應當也能知道些什么吧？

    于是在之后的三個多月里，凌月曦和霍玦也有了些書信往來，漸漸地……他們還能相約一見。

    凌月曦本只是在利用霍玦，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卻對霍玦生出了些好感……

    因為他會理解她的想法，他也不似別的男子那般覺得男人三妻四妾理所應當，也不會輕蔑女子。

    凌月曦久違地感到了愧疚，可為了不讓凌昰隨便找戶人家把她給嫁了，她便繼續了她原定的打算。

    而通過對霍玦各種旁敲側擊的套話，凌月曦也知道了有關霍家的一些事，以及四皇子一派的一些秘辛。

    得知了這些事后，凌月曦便第一時間告訴了凌昰，所以在這段時間以來，凌昰對凌月曦母女的態度也好了不少，也回絕了那些個來上門提親的人家。

    凌月曦本以為，一切都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了，直至半月前，凌昰的同僚登門拜訪，凌月曦偶然路過，恰巧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回想起他們之間的談話，凌月曦心中仍能感受到當時的悲憤。

    因為凌昰……竟有意將她許給平王為妾……

    平王今年已是而立之年，比她大了整整十五歲，也早娶了一個正妃和倆個側妃，她若嫁，便只能當侍妾。

    凌月曦自是不愿為妾的，哪怕平王將來能登上那個位子，她也是不愿的。

    也是直至聽到他們的談話，凌月曦才徹底明白了一件事。

    沒有用的……無論她怎么做，她都逃不開被凌昰當作禮物一般送出去的命運……

    思至此，凌月曦也對利用霍玦的事感到格外愧疚，便約了霍玦出來，想當面和他道歉。

    可是見面后，她卻怎么也開不了這個口，反倒因著他們的這次見面，讓凌昰發現了她和霍玦有接觸。

    因為先前凌月曦并未對凌昰說過，她的消息是從霍玦這得出的，所以見他們在一起碰面，凌昰還以為他二人有私情。

    但凌月曦雖對霍玦有些好感，卻遠達不到愛上他的程度，直至昨日，凌昰在書房質問她和霍玦的關系時，這才讓凌月曦有了別的想法。

    她本不想嫁人，可現在，她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