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難過啦。”

    他小動作明顯得很，顧星星輕輕撞了下他：

    “要不……你再考慮一下我姐妹？自從上次她和我說看到你幫忙送資料去她們班，就一直對你念念不忘，那叫一個朝思暮想夜不能寐啊。”

    路堯抽手揉了下眼睛，“我對她真沒感覺。”

    “那太可惜了，真的不再考慮考慮么？她人可好了，長得又漂亮，和喬纖云一個類型，但是我感覺她更……”

    說著，兩人轉過樓梯拐角，迎面走來一位容色嚴肅的女老師，顧星星差點咬到舌頭，趕緊把后面的話吞進肚子里，眨巴眼睛和路堯齊齊叫聲“老師好”。

    等人走遠，她才驚魂未定呼了口氣，“嚇死。”

    路堯配合地彎起唇角，“笑死。”

    “有沒有人說過你勉強自己笑的樣子很難看。”

    “沒有。”前面就是辦公室了，路堯率先推門進去，丟下句，“難看你也得受著。”

    下節數學課，數學課代表臨時有事，交代他們順帶去抱下卷子，好容易找到數學老師的辦公桌，路堯和顧星星傻眼了——上面五花八門的堆得滿滿當當，一眼掃過去白的白黑的黑。

    顧星星掀開角落最上面的那張，看清名字后撇撇嘴，“怎么又是隔壁班的，靠。”

    “別急，再找找。”路堯說。

    最后在桌腳堆的卷子里找到了，大概是整理的時候不小心混進去的，他朝顧星星招手，“在這兒。”

    已經打鈴了好幾分鐘，卷子第四節下課要收，不一定能做完。顧星星忍不住急，噔噔噔地下樓，走著走著就變成了跑。綴在她身后的路堯看距離差不多也開始加速追她。兩個人一前一后比賽似的，路堯跟著顧星星沖上樓道，一步跨三個臺階，一個拐彎輕松把人扔在后頭。

    “草…要死……”

    沒跨兩層顧星星就爬不動了，軟著腿扶墻直喘，朝上邊喊：

    “路堯！你他媽跑那么快干嘛？！”

    路堯從欄桿探出頭來，笑著說：“我腿長！”

    “草！”一米五九永遠是顧星星的痛。

    她咬了咬牙，提起酸軟的左腿，冷不防聽到什么東西砸到地上的聲音，腳底險些打滑，緊接著路堯格外驚慌地叫道：“對不起對不起！”

    顧星星一驚，趕緊上去。

    聞靖雪沒想到自己這么不走運——

    她上午和老師花了很長時間才聊完休學方面的事，準備把一部分書帶回家，下樓時正巧刷到表白墻“尋找合租室友”的求助帖。

    結果只顧著低頭看手機，沒聽到別的動靜，和悶頭沖上來的路堯迎面發生交通事故，齊齊晃了幾步，沒站穩，倒地。

    手一滑，手機砸地上了。

    還飛出去老遠。

    路堯眼見手機砸地心臟都要停跳了。

    他先聞靖雪一步撿起來，整片屏幕碎成了白生生的雪花。

    濃重的愧疚感迅速上涌，他遞還給對方，因喉嚨發緊而不自覺廝磨出低啞，“真的很抱歉！多少錢，我賠你。”

    聞靖雪沒理他，皺著眉按幾下開機鍵——還是黑屏，也不知道是不是摔壞了。

    抬起眼，男生緊抿著唇，原本弧度上揚的眼皮兒微微下垂，透著股惴惴不安，他眸子是淺淡的琥珀色，莫名有點濕潤——聞靖雪估摸著可能是她下巴那一下給他鼻子撞疼了。

    說實話，看起來挺像小狗的。

    路堯一被她看就心里發毛，趁人再度低頭擺弄手機，才松開繃緊的喉嚨，喉結顫顫滑了下，這回帶了點兒粘黏的鼻音：

    “……抱歉，是我剛剛沒看路，別生氣。你給個具體價格，我會賠給你的。”

    “沒事，你別那么緊張。”

    聽到清晰綿長的呼氣聲，聞靖雪撩起眼皮賞路堯一個目光，那人抿緊的嘴角松懈了點，便又將視線挪回屏幕上，嘗試開機。

    她倒沒有多生氣，畢竟自己也沒看路，只是覺得手機還沒用上幾天就摔壞了有點可惜。

    “不一定壞了。”她嗓音淡淡的。

    路堯嘆了口氣，攥緊懷里的卷子，“…但是屏幕都碎成那樣了。”

    話音剛落，那純黑的屏幕忽然閃了一下，冒出個白色標識，是開機動畫。

    路堯還未高興兩秒，就滅了。

    聞靖雪眼尖看到了過半的電量，確定不是電量不足關機，聽路堯這么說，順口問道，“碎了還可以用吧？我不太清楚這個。”

    不太清楚？

    路堯乍一聽覺得疑惑，不過還是乖乖解釋說，“可以用…但是看起來會不舒服，還可能不靈敏。不過可以換，就是全面屏換屏比較貴，因為……”

    “媽的，這輩子不想爬五樓……”

    顧星星氣喘吁吁地攀上欄桿，看到聞靖雪也在，她愣了愣，快步走到路堯旁邊，朝她側了側頭，“你倆這是怎么了？”

    “我沒看路，撞了，還把人手機摔壞了……”

    路堯悶悶地說，他實在討厭給別人添麻煩，失落得連翹著的睫毛都蔫下來，“你先把卷子送上去吧。”

    知道他愧疚心特別強，顧星星安慰說，“她人很不錯的，會沒事啦。”拍拍他的背，抱著他那份卷子跑了。

    腳步聲遠了，聞靖雪還在跟個頭回碰智能機的老年人一樣和手機死磕，屏幕閃動兩下又忽的滅了，弄了半天還是黑屏。

    微微嘆了口氣，收起手機——她沒怎么碰過這玩意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徹底修不好了，但聽路堯說的光換屏就那么貴，還不如自己再買一個便宜的新手機。

    她看向路堯，“兩千吧。”

    “啊？”

    路堯有些驚訝地眨眨眼睛，發懵的樣兒看起來有點傻了吧唧的，“就兩千？”

    他眼睛還蓄著霧，邊緣有些發紅，跟受了委屈的貓似的，這幅情狀放在一米八幾的帥哥身上居然沒有一點違和感。

    聞靖雪見狀頗感興味地挑了下眉毛，調侃道，“我沒有為難情敵的愛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

    路堯下意識搖頭，他雖然看聞靖雪有些遷怒的不爽，但不至于質疑對方人品。而且他不會認錯那個手機的牌子——是最近大火的最新款，官網價六千多，何琛還想給他買來著。

    “你那個手機六千多。”他解釋說。

    聞靖雪不甚在意，“剛剛我也沒看路，占一部分責任。”說完，拿紙筆給他寫了個電話號碼，繞過路堯，“給現金就好。”

    “欸——等等。”

    書包被拍擊的輕微震動傳遞到背部，聞靖雪回過頭，投以疑惑的目光。

    路堯咳了聲，收回手，“你書包沾的有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