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之怒
余皓巖難得出國學習交流,不曾想剛走不久,爆炸性新聞一件件傳來。如果不是紀森在公司幫忙盯著,他不知道自己會被瞞到什么時候。父親要求整個公司的人封鎖消息,誰敢告訴余總他的未婚妻被強行辭退,誰就不用干了。 雖然雷董事長不是個和顏悅色的領導,但員工極少見到他勃然大怒,下意識的,人們選擇了閉嘴,只有紀森第一時間和余皓巖取得聯(lián)絡。 由于雷弘生并沒有公開原因,雷澈更是被父親要求閉嘴,而且雷澈清楚,即便說出真相,也是對云芷玥有害無利,只好保持緘默。紀森不明所以,告知余皓巖這個消息的時候,余皓巖正在和外國友人用午餐,本想著紀森只是日常匯報情況,幾句話的事情,余皓巖便只是離席到稍遠的地方,并未走出餐廳。紀森的話開頭直接讓余皓巖愣在原地,溫潤如常的神色瞬間僵硬。 直到紀森小心翼翼的問了句:“眼下云芷玥已經(jīng)離開啟明。余總,您有什么想法,需要我做什么?” 余皓巖才完全清醒過來,松開因為用力咬牙而緊抿的雙唇:“務必查清原因。” 說完,他就掛斷了。眾目睽睽之下,余皓巖離開餐廳,到院子里散步。沒有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權(quán)當他是出去消消食,人們還是說說笑笑,氣氛暢快無比,唯獨余皓巖如墜冰窖。但這并沒有妨礙他的推理能力,只要他沉下心來思考,就會瞬間想清楚這件事和雷澈脫不開干系。 整個公司除了紀森敢給他通風報信,第二個就是雷澈。按照他和云芷玥的情誼,住病房時還對她暗度陳倉的關心,如果這件事與他無關,那他勢必第一時間會告訴余皓巖,來拜托哥哥、云芷玥的未婚夫向他們父親求情。除非這件事與他有關,讓他難以啟齒。 除了不能忤逆父親的意思娶云芷玥,雷澈自己什么都愿意為云芷玥做,這一點余皓巖心知肚明。雷澈不肯開口,多半和他有關,而且這件事必定只發(fā)生在他和云芷玥兩個人中間,并無第三者。如今方青韻懷孕,且成為了雷澈名副其實的妻子,從任何角度上,都沒有理由找云芷玥的麻煩。 父親他,是不是為了維護雷澈,才........ 余皓巖攥緊了拳頭,他無數(shù)次感受過父親對他的成績和他本人的忽視,如今父親總算顧忌到了他,做的事卻是讓所有人瞞著他,趁他不在,趕走他的未婚妻。 怒火中燒的同時,余皓巖又因云芷玥的沉默而困惑。她竟沒有主動告訴他這件事,更沒有尋求他的幫助,悄無聲息的就離開了。 會是什么樣的事情,讓玥兒對最親近的他一言不發(fā)? 余皓巖不敢,也不愿去想雷澈和云芷玥兩個人糾纏在一起。雷澈依然深愛著云芷玥是不爭的事實,但玥兒和余皓巖在一起的時候做的事、對他說的話,無不體現(xiàn)著她對他的愛意。兩個人彼此相愛,玥兒怎么會趁他不在,和雷澈糾纏到一起? 雷澈和她如果真想發(fā)生什么,平時也絕非沒有機會,為什么非要在這時候?又怎么會傳到父親的耳朵里? 余皓巖心里很亂,但10分鐘不到,他還是調(diào)整好狀態(tài),滿面春風的回到餐廳,大家都歡迎他回來,繼續(xù)聊天、喝酒,他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流利的用異國語言和人們交流。 多年人生經(jīng)驗教會他,不管發(fā)生什么,都不要忘了自己此時此刻應該干什么。 等紀森將信息收集齊,已經(jīng)是兩天后。雖然只有4時,余皓巖卻感到像兩個世紀那樣漫長。夜深人靜,他收到紀森發(fā)來的照片,讓他輾轉(zhuǎn)難眠。 “周五晚上接近凌晨,他們兩個去了賓館。據(jù)知情人說:女孩看上去不太清醒,但絕對沒有被脅迫。雷澈訂了一間套房,兩個人過夜。周六一大早,兩個人就離開了。” 照片是電梯間攝像頭拍的,雷澈扶著云芷玥的手臂,云芷玥背靠電梯,臉頰泛紅,神情迷茫,雷澈并無開心或得逞的表情,反而更多的是擔憂。但,誰知道進了房間之后會發(fā)生什么? 像素模糊,余皓巖卻盯著看了很久。他從未有閑情去分析蒙娜麗莎的笑容包含哪些情緒,卻認真仔細的注視著照片中的云芷玥的表情和動作。 不停的回憶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有沒有過類似的表現(xiàn),她想要表達的是怎樣的情緒。可這樣的云芷玥讓他看不懂。面對他的時候,云芷玥總是笑著的,即便是不開心,也是撒嬌式的表達。從沒有像照片中這樣.....絕望、無助、木訥、迷茫。 發(fā)生了什么,能讓她喝這么多酒,顯然絕不是一杯兩杯的量。 雷澈....... 突然,一個讓余皓巖不愿意相信的猜想浮上心頭。 他那平日里看似簡單、什么想法都不瞞著哥哥的雷澈,照片中這個關切的攙扶著哥哥的未婚妻的、臉上寫滿了心疼的男人。余皓巖不相信僅僅靠向云芷玥傾訴愛意,兩個人卻不能在一起,就能讓玥兒哀傷。雷澈會不會是知道了當初兩個人分開的背后原因......告訴了玥兒? 該來的總會來吧。只是沒想到這么快。余皓巖的手捂住雙眼,俊朗的臉上浮上陰霾。他從不后悔拆散他們,雖然按照父親的個性,單憑雷澈喜歡云芷玥,他們不可能結(jié)婚,原本他可以等,但他不想等,一刻都不能等。所以,才會找上眷戀雷澈多年的雷澈的青梅竹馬方青韻,讓她成為那把斬斷兩人情愫的利劍。 他的喉結(jié)微動,輕輕嘆了口氣。 這么多年,他只和雷澈爭了這一次。也是他以后也絕不會讓步的一次。 這邊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就盡快回國吧。余皓巖苦笑,他原想著抽出時間親自去珠寶店,給云芷玥定制一枚戒指。等戒指做好郵寄回國,他就向她求婚。還真是天意作弄人。對他的懲罰終究是來了,損害的,卻是他最愛的人的利益。 那時他還不知道,這只是混亂的開頭。下一個到來的,讓他再無時間思考,直接買了回國的機票。旁人對他流露出“節(jié)哀”的神情,讓他覺得一切更像做夢一樣。內(nèi)心的麻木和疲憊,讓他在飛機著陸的一刻仍昏昏沉沉。還好他早就讓紀森做好了保密措施,不讓別人知道他回國了。 他無法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面對記者的狂轟濫炸,也不想讓媒體寫出對啟明不利的新聞,把父親的意外寫成兄弟間的惡意爭權(quán)。如果有人借這個機會調(diào)查出云芷玥此前被趕出啟明,他本人更是要面臨一番莫須有的猜忌導致的口誅筆伐。 董事會亂作一團,員工自然而然分成兩派。雷澈和詠華忙碌于應付記者和諸多好友,由于是意外,根本來不及做太多準備。余皓巖秘密讓紀森找人調(diào)查雷弘生的死因,但不管怎么查,似乎都是一場不含任何水分的意外。對方酒駕,雷弘生坐的是司機開的車,他坐在副駕駛的后座。對方的車從對面駛來,越線而行,向雷弘生的車右側(cè)撞過來,司機迅速躲避,下意識的打了左轉(zhuǎn)向.......因此受到撞擊最嚴重的就是雷弘生,送到醫(yī)院時已經(jīng)沒有搶救意義,醫(yī)生給出的說法是當場斃命。司機也因為巨大的撞擊力導致昏迷。 雖說父親對自己并不好,但終究是有血緣關系,余皓巖難以說服自己是意外,休息不好,精神也有些恍惚。直到雷弘生下葬那天,余皓巖才身著黑衣,面色陰郁的出現(xiàn)。這也是他回國之后首次公開露面,當天就被媒體寫進了新聞里。網(wǎng)友的評論如嗜血的刀子,試圖把這位盛名已久的精英解剖開來,看看他消失了這么久,心到底是不是rou長的。更有甚者把余皓巖描述成父親死后第一時間計劃如何繼承董事長位置的唯利是圖的人渣,消失的日子都是在密謀。反而是雷弘生的小兒子雷澈,獨自一人隨同母親扛起了雷弘生喪葬事宜的重任,讓意外得以井然有序的畫上句號。 既然已經(jīng)露面,就沒有理由不回到啟明照常工作。余皓巖也等這一刻等了很久,他必須找雷澈談一談。兄弟二人為守喪,都是身著黑衣,兩個人面對面坐在總裁辦公室的寫字臺兩端。雷澈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余皓巖略微皺眉,首先開口:“父親的意外究竟是怎么回事?” “哥,你消失了這么長時間,想必該調(diào)查的都已經(jīng)查了,何必來問我?”雷澈原本低頭看著桌面,說話時悄無聲息的抬起眼珠,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動作,顯得極為冷淡。 “我只想知道真相,把你知道的告訴我。”余皓巖盡可能保持冷靜,看雷澈的架勢,他確信雷澈已經(jīng)知道戀情被拆散的幕后主使就是他了。 雷澈見狀,唇角揚起好看的弧度,淡淡的笑起來,雙眸微瞇,毫不經(jīng)意似的環(huán)顧四周,“哥,你不會安裝了監(jiān)聽器吧?還是攝像頭?”余皓巖沒有說話,雷澈向前探身,雙臂交叉著放在桌上,頗有耐心的笑問:“莫非.......你懷疑是我?” “車沒有故障史,維護保養(yǎng)都很充足,除了肇事者本人的錯,找不到任何非自然的痕跡。” “那你這是在做什么呢?”雷澈背靠椅子,慵懶的將手枕在腦后,舉動和他的喪服氣質(zhì)十分不搭,和對面坐著的余皓巖看起來更不像是身處同一個環(huán)境中的人。 “別做傻事,雷澈。”余皓巖緊抿嘴唇,雷澈知道他已經(jīng)惱了,只是在克制罷了。 “哥,這話不應該是我早該對你說的么?” 雷澈的笑由淡轉(zhuǎn)深,漆黑的瞳孔深不見底,明明是笑著,真實的情緒卻難以捉摸。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走到余皓巖身側(cè),俯下身把臉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哥,你是個多仔細的人,做事居然會留下紕漏,真叫我大開眼界。還是說,你從前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說完,雷澈大笑一聲,準備揚門而去,剛走到門口,被余皓巖厲聲叫停。 “我們還沒談完。” 此時的余皓巖,因為懷揣著其他要和雷澈談清楚的事,所以趁著雷澈轉(zhuǎn)過身的功夫調(diào)整好了情緒,淡漠如常。 “怎么?還有何貴干?”雷澈重新拉開椅子坐下,再次恢復了談判的姿態(tài)。 “董事長的位置,你有什么想法?” 雷澈看向自己擱在桌上,交叉在一起的雙手,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這件事召開董事會再說也不遲吧?” “你是當事人,不管拖到什么時候,都必須表態(tài)。”余皓巖嚴肅的盯著雷澈,目光中透出的狠意幾乎要將對面的男人劈成兩半。 “別總以為你可以掌控一切,哥。”雷澈不屑一顧瞥了他一眼。 “好,那我提醒你,她現(xiàn)在在江遠集團。想要讓她回到啟明,和江遠集團的斗爭必定要持續(xù)進行下去,如果你有信心,那你就保持現(xiàn)在的想法。” 雷澈聽到“她”的時候,眼里流露出了一絲動搖,被余皓巖看在眼里。但他隨即笑起來,“哥,眼下我實在看不出還有什么事我們能目標一致,謝謝你提醒我。” 言罷,雷澈也沒有抬頭看余皓巖一眼,徑自走出了辦公室。獨留余皓巖一人在屋里暗自琢磨。 董事會當天,兩名董事長候選人各自宣讀自己的就職意愿和未來規(guī)劃,由董事會成員投票。余皓巖首當其沖的表明自己有意董事長之位,憑借多年的經(jīng)營管理經(jīng)驗,足以支撐啟明集團在未來長足穩(wěn)健的發(fā)展,并且在江遠集團作為當下最大的競爭對手的背景下,也會盡最大的努力繼續(xù)拓寬市場份額,保全公司的首要地位。 而雷澈則毫不掩飾自己經(jīng)驗不足的缺陷,但也就公司未來發(fā)展有自己的規(guī)劃和想法,整體內(nèi)容和余皓巖相似,多了技術創(chuàng)新和部門擴建的計劃,最后雷澈強調(diào)了最關鍵的一點:“如果董事會的諸位愿意給我時間歷練自己,我相信未來在余總的輔佐下,我可以帶領啟明集團邁向更好的未來。” 余皓巖的親信原本等著看雷澈發(fā)言鬧笑話,沒想到雷澈在發(fā)言中把余總安排的明明白白,不禁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確定是兩兄弟事先約好了,還是雷澈未來確實有意讓余總繼續(xù)保有現(xiàn)在的位置。要知道,公司經(jīng)營效益不佳,對所有人都是有害無利,這也是人們倒向余總最主要的原因。倘若雷澈可以大度的讓余總繼續(xù)保有經(jīng)營公司的權(quán)力,而不是當上董事長之后為了保全自己的位置,把余總另做安排,那么其實公司的效益是有保障的,只要兩人別有太大的意見分歧。但很少有人會愿意這么做。 另外,雷澈確實年輕,如果余總無法輔佐好,那么雷澈完全可以換人,到時候總裁的位置空出來,不知道多少人可以分一杯羹。要說還有什么不可忽視的因素,就是雷澈說話的勁頭和熱情,和當年創(chuàng)辦啟明的雷弘生如出一轍。相比余皓巖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雷澈勾起了公司許多“老人兒”的回憶。最終,雷澈以微弱的優(yōu)勢贏得了選票,成功就任啟明集團董事長。 公告一出,記者蜂擁而至,都想來采訪一下這位年輕英俊的董事長,想知道他是如何說服董事會,將董事長這把交椅從經(jīng)驗豐富的總裁手中奪過來的。雷澈并不避諱采訪,但也只接待了影響力最大的雜志社,并在采訪中傳遞了一個觀念:“如果你想要自由,首先把權(quán)力掌握在自己手里。” 江御玨當天就知道了,但那時新聞還沒有發(fā)布。第二天早上他來到辦公室,發(fā)現(xiàn)門鎖已經(jīng)開了,云芷玥整個人像僵了似的輕輕滑動著手機,似乎要一字一字的看個仔細,江御玨進來了她都沒有抬頭。江御玨毫不客氣的走上前,搶過她的手機,只聽背后的人“喂”的一聲,他也沒回頭,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把她的手機順手鎖進了抽屜。 “江御玨,還沒到上班時間,把手機還給我。” “吃過早飯了嗎?”他一揚眉,女孩瞬間就不說話,江御玨戲謔一笑:“雷澈當上董事長,你回啟明的日子是指日可待,還是遙不可及,都等吃過早飯再說。” 云芷玥不愿跟他胡攪蠻纏,“哼”了一聲就下樓了。 江御玨打開電腦,看著新聞里鋪天蓋地是新任雷董事長的照片,唯一能看見余皓巖面孔的就是雷弘生的葬禮當天的街拍,他看起來很糟糕,一點兒沒有意氣風發(fā)的樣子,反倒是雷澈,雖同樣身著一襲黑衣,卻哪里都能看見他精力充沛的身影。不出意外,啟明集團會召開慶祝新任董事長上任的宴會,不知道會不會邀請江遠集團參加,好會一會他們的勁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