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炎夏時節的夜晚,總透著白日喧囂的熱氣。 人們上榻之后幾乎都不想再下來,唯恐動彈一下就將好不容易消散下去的熱氣又翻騰上來。 花府坐落在河岸邊,沿河有垂柳遮陰,得天獨厚的位置似乎比別人家的酷夏要好熬一些。是以花徑后的小院,才擋不住熱情如火。 花茗翻了個身,還泛著紅暈的臉蛋貼在身旁男人堅實的胸膛上,纖細指尖在其上輕點,嗓音之中尚帶著些許激情后的顫意:“趕明兒找個時間跟我爹娘提一提婚事。” 柳岸聞言,原本閉著的雙目驀然一睜,異常的雪亮璀璨。他抓起胸口的柔荑輕咬了一口,有點咬牙切齒地嗤了一聲:“終于肯嫁給老子了?” 兩人都暗通款曲多少年了,要不是刻意防著,孩子都不知道整出多少個了,偏生連個名分都沒有。柳岸想到此處,不禁又是一陣憋屈,大手狠揉著女人光裸的雪臀,又為那絕佳的手感意動不已,滿含著懊惱拍了幾下。 “我還不是為了讓你在我爹娘面前多表現表現,不然以你這個臭脾氣,他們才不肯將我嫁給你呢!”花茗抓住男人不規矩的手,又多交代了一句,“哎,在我爹娘面前別老子老子地叫漏了嘴。” “這小嘴巴怎么這么嘮叨?這么多年你見老子叫漏過嘴么?”柳岸掐著花茗的下巴親了下去。 花茗沒有躲,仰頭迎上去的時候,心里卻止不住想他哪天就人仰馬翻了。 說起來,花茗的爹娘對柳岸的印象素來不錯,起因是當年花茗被人販子拐了,柳岸舍身救人的壯舉一直深得二老之心,所以這婚事實則也是順理成章的。 且花家世代種茶賣茶,許多茶葉因為品種的原因種植在濕潤溫暖的南方地區,往來運送走水路是最方便的。柳家船行為此專門預備了一批船隊,只供花家運送茶葉。 花老爺有此后門,可謂樂得合不攏嘴,逢人便夸柳岸后生可畏。 不過花家二老膝下只有花茗一個閨女,打著多留兩年的主意才遲遲沒有動靜。如今女兒也大了,柳岸經營的船行也如日中天,成就好事再自然不過。 柳岸父母去得早,只有一個共患難的兄弟,這親事如何便都由柳岸自己定奪了。 商議之后,花老爺便讓兩人先訂婚,等擇了吉日再準備成親事宜。 柳岸心想他跟花茗都不知睡過多少回了,訂婚簡直就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不過花茗千叮嚀萬囑咐不準他忤逆他爹,且老丈人面前他也不好說什么,遂點頭應下,左不過兩人偷偷幽會的日子再挨些時日罷了。 花柳兩家的親事就這么定了下來,左鄰右舍說起來也都是恭賀稱贊,直道“花茗柳岸”是絕配。 可這眾多恭賀中,難免有些不好的聲音,無疑都是發自那些年輕姑娘。 柳岸雖然不是達官顯貴,在花茗跟前也是老子長老子短,在常人看來難免粗俗。可他爹娘厚道,將所有的優點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可以說只要他不張嘴,絕對算得上人中龍鳳。 柳家的船行又聞名各地,別家都因為海盜猖狂不敢跑的地方,柳家卻如入無人之境,人和貨走一個來回分毫不差。 這外在內在兩重加身,柳岸便成了大姑娘小媳婦心目中的白月光,嫁了的日日歆羨,沒嫁的春心難耐。 眼見柳岸要娶花茗了,許多人自然免不了拈酸。 不過花茗可不在意這些,安安心心地在家等著做新娘子。 丫頭甜梅每每外出聽到一些閑言碎語,總替花茗抱不平,見花茗沒反應只顧擺弄自己的紅蓋頭,又納悶得很。 “他們想說就說唄,早就在我床上的男人,還會因為他們幾張嘴跑了不成。”花茗丁點不在意,坐到鏡子前開始描眉。 甜梅聽著她如此直白的話,也見怪不怪了,撇撇嘴將收進來的衣服放到了衣柜里,鋪床的時候又想起來什么,問道:“今晚還用給姑爺放涼被么?” 花茗聽著這稱呼,卻是一挑眉,“喲,這么快就改稱呼了?” 甜梅無奈,“小姐……” 花茗擺擺手道:“早說不用麻煩了,反正放了他又不用。”哪次不是跟她擠一個被窩。 顯然甜梅已經對花茗和柳岸的關系早有所知,也習慣了,因而一切都做得十分自然。 臨睡前,花夫人特意端了自己做的甜湯來,戳著花茗纖細的腰肢總也不滿:“瘦成這樣,也不知道你每個月一張床是怎么睡塌的。” 花茗嘟了嘟嘴,臉上顯得乖巧,心里卻偷偷道那還不是你女婿來了折騰塌的。 這樣讓人震驚咋舌的話花茗自不敢亂說,不過想到那個如狼似虎的男人,攪了攪碗里原本不想喝的甜湯,還是一勺一勺放進了嘴里,全當提前補充體力了。 花夫人見她碗里干凈了,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這才是,多吃些養胖些,身體才好么。” 花茗不太懂她娘為何鐘愛胖乎乎的身體,想當年她爹也是翩翩如玉來著,如今也成了大腹便便,擦了擦嘴問道:“這甜湯您沒給我爹吧?” 不是花茗小氣,實在是覺得她爹要是再胖下去就變成一個球了,于身體也是無益。所以花茗在平日的吃食上都會管著花老爺。 可花夫人熱愛開小灶,做起各種小點心來得心應手,花老爺總也止不了嘴饞,以至于飯少吃了人還不見瘦下來。 “你發了話,你爹哪敢不從。”花夫人雖然有點不贊同,可想想自己相公圓鼓鼓的肚子,似乎真的太過了些,所以對花茗的主意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了。 花茗繼續叮囑:“夜里我爹要是喊餓,您可不許再去給他開小灶,大晚上的吃那么多,腸胃都要折騰壞了。”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瞎折騰!”花夫人戳了戳花茗的額頭,端著小瓷碗走了。 送走了花夫人,甜梅便將小院門落了鎖。反正柳岸來時也不走門,她也不必擔心。 一更的更鼓剛過,花茗的房門便被推開了。 柳岸熟門熟路地走進內閣,看見斜臥在榻上看書的花茗,放松自己挨了過去。 花茗身上淡粉的衫子滑下肩頭,柳岸聞著她肌膚上清淡的香氣,忍不住低下頭去用唇觸了觸,嗓音變得沙啞:“怎么沐浴過了還擦了口脂?” 柳岸說著話的同時,氣息已經及近花茗,粗糲的大拇指抵在她的柔唇上搓了搓。 花茗揚起一抹笑,把臉往近湊了湊,道:“我今日新調的,怎么樣?” 柳岸目光沉沉,低下頭去將她唇上的口脂啃了個干凈,才砸吧著嘴道:“不錯。” “又沒問你味道!”花茗撅著微腫的唇瓣,捶了他一拳。 柳岸懶得廢話,鉗著她的下巴再度挨了過去,順勢將她壓在了美人榻上。 男人在床事上,也是極為霸道的性子,親個嘴都狼吞虎咽的。 花茗被他堵得氣喘吁吁,舌根被攪得發麻,還是極力同他交纏著,覺察到他急吼吼地扯自己的衣裳,連忙摁住了他的手,喘道:“去床上。” 每月一張床的消耗已經夠讓人納悶了,花茗可不想再把這張榻折騰壞了,到時候她娘就是在遲鈍也要懷疑了。 柳岸勉強還能聽得進去話,嘬了一口她白嫩的臉蛋,將人從榻上打橫一抱就往簾子后面那張床走。 路過桌案的時候,柳岸看見上面疊得齊整的喜服,忽然停了下來。 “這喜服試過了?” 花茗瞧他發紅的眼睛就知道他想什么,嗯了一聲后拍打著他去扯喜服的手,嬌聲道:“你想都別想,這喜服今兒才送來,你給我扯壞了我就不嫁你!” 柳岸聞言,只能遺憾地把手收回來,一同穿著喜服共赴巫山的念頭也只能暫且打消了,滿臉寫著不知足:“瞧你那寶貝勁兒,到那日這衣服還不是要被老子撕下來。” 花茗翻著白眼,沒來得及罵這個粗魯的男人就被摁進了床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