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之間
這場由燕娉婷發起的游園會,匯聚著大多數達官貴人的妻室,但都只是來當燕娉婷的陪襯罷了。 燕娉婷故意三番四次的去請秋雨棠以示誠意,可是請來了之后就故意將她冷落一旁。 燕娉婷這是要做給所有人看,故意讓所有人都孤立秋雨棠,偏偏這里頭就是有人要跟她對著來。 楚莫音來到秋雨棠的身旁,巧笑道:“原來你就是三嫂,果然是個美人。” 秋雨棠客氣的回道:“淮王妃過獎了,論美貌,雨棠自然是比不上淮王妃的。” 這話正好拍到楚莫音的心上,她跟秋雨棠套近乎:“三嫂如此見外,反倒叫我不好意思了,要是三嫂不建議,不如就喊我莫音就好。” 楚莫音的笑容虛偽,秋雨棠沒有點破,依舊熱情道:“那敢情是好,承蒙莫音meimei不嫌棄雨棠出身卑微。” “那都是從前的事情,如今三嫂的身份大大不同,誰敢說什么?誒,瞧瞧我這個記性,三嫂跟三哥也算是新婚燕爾,為何遲遲不見三哥相送?難不成是有事?” 果然沒安什么好心,秋雨棠冷笑道:“多謝莫音meimei關心,王爺體諒雨棠,怕他在場恐有不便,所以便差人送雨棠來此。” 秋雨棠回答得滴水不漏,楚莫音一點便宜也沒占到,她違心道:“如此甚好。” 見楚莫音跟秋雨棠在一旁聊得起勁,燕娉婷一個眼色,那些個跟班自然明白,跟了上去。 燕娉婷冷嘲熱諷道:“莫音meimei真是的,只顧跟雨棠meimei躲在這角落里,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有意冷落雨棠meimei呢!” 大家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即便不說,也知道個一清二楚,只是這話沒有放在臺面上挑明了說而已。 楚莫音猜到燕娉婷心情不悅,就更加的高興,打趣道:“那二嫂要是有心,自然就會顧到三嫂了不是?畢竟,論輩分資質,二嫂最大了,哦,不說的話,meimei都忘了,二嫂嫁給二哥應該三年有余了吧,怎么也不見一兒半女的?” 燕娉婷臉色立即沉了下來,楚莫音說到了自己的痛楚,燕娉婷恨得牙癢癢的,卻強顏歡笑道:“莫音meimei的肚子也不見得有什么動靜啊。” “二嫂,這怎么能一樣呢?meimei年紀尚小,嫁入宇文家時間也不久,當然與二嫂的不同了。” “莫音meimei,你怕是忘了吧,現在的新人可是雨棠meimei,你啊,就只能算是一個舊人了。” 好端端的,這導火索就引到自己身上,秋雨棠矜持的一笑,不語。 秋雨棠還想著這場無聊的對話什么時候才可以結束,燕娉婷跟楚莫音卻越來越來勁了,左右兩邊陪同的人都不敢出聲勸阻。 見秋雨棠不語,這兩人突然形成了默契,開始轉移視線,沖著秋雨棠冷嘲熱諷,畢竟要讓這么多人看好戲,私人恩怨日后再算也不遲。 楚莫音狡黠的眼睛一直盯著秋雨棠不放,說道:“是啊,三嫂是新人,應該多學學才是。” 燕娉婷接話:“可不是嘛?不然,哪日陵王殿下要是變心了,可就無處說了呢!” “二嫂你這話說得,三嫂才過門啊。” “才過門啊,瞧瞧我這記性,我還以為雨棠meimei來了很久了呢!畢竟陵王殿下不像你我的夫君,天天cao心國家大事。” 這番羞辱的話就是故意要讓秋雨棠下不了臺,四周圍著的人開始議論紛紛,大多數都是看熱鬧的心理,這皇家的媳婦,誰敢出口幫腔,只能看著熱鬧,背后再去議論。 南慕言不喜歡這種針鋒相對的場面,平日里,燕娉婷跟楚莫音沒少欺負自己,但是絕不會當著外人的面如此作為。 南慕言出口相助:“陵王殿下風趣幽默,我時常見他伴三嫂左右,十分疼惜,今日定是與諸位王爺進宮商量如何接待百葉國使臣的事情,這才可以跟我們在此游園,不然,指不定陵王殿下自個就帶著三嫂四下游玩了呢。” 雖然南慕言幫了自己,但是秋雨棠并沒有多覺得感激,相反她覺得南慕言很是礙事,簡簡單單的一件事情,燕娉婷跟楚莫音愛說就說,反正自己也不會少些什么,現在好了,燕娉婷跟楚莫音的這把火燒到南慕言這里來了。 燕娉婷開始貶低南慕言:“慕言meimei當真好脾氣,安王殿下如此兇殘,難為慕言meimei一個弱小女子了。” 楚莫音也加入了進來,假裝勸和卻句句針對南慕言:“二嫂也真是的,安王殿下常年征戰在外,根本就不在四嫂身邊,不像你我,自然無法知曉安王殿下的為人了。” 南慕言臉色瞬間慘白,抿了抿嘴,努力撐著身子。 秋雨棠顯得有些不耐煩了,主動告辭道:“今日多謝各位jiejiemeimei的費心,雨棠身子乏了,想要回去了。” 燕娉婷自然不會如此輕易放行秋雨棠,阻攔道:“雨棠meimei這是見外了吧?慕言meimei現今遇到難事,你應該費心一起想些辦法才是,怎能現在就走?” 秋雨棠環視了一圈,現在大家都等著看自己出糗,秋雨棠冷笑一聲,眼神突然變得冷峻,毫不在乎的說道:“二嫂當真是為了雨棠好?那雨棠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秋雨棠突然變得不對勁,氣勢明顯變強了不少,燕娉婷心下不爽,嘴上卻違心的問:“meimei只管說。” 秋雨棠望了一眼南慕言,有些許責備的意思,要不是她,自己也不想跟燕娉婷有什么沖突,她穩了穩,說道:“二嫂也知道安王殿下常年征戰在外,那勢必也知道我們如今能在此安然的游園是仰仗了安王殿下,再者,安王殿下向來我行我素,與陵王殿下交好,若是他知道有人在此議論他們兄弟的事,或許會想知道那些個人都是誰吧?” 這話里有話,明明白白就是威脅,燕娉婷跟楚莫音突然不再嚼舌,確實,這個皇都,又有誰能不怕嗜血安王的? 燕娉婷打了圓場,上前扶了扶秋雨棠,安撫道:“meimei真是的,哪能將玩笑話當真?” 楚莫音也上來,想緩和一下氣氛,說道:“可不是嘛?都是些玩笑話。” 面對眼前這些戴著虛偽面孔的人,秋雨棠掙脫了燕娉婷的手,并不領情,充滿諷刺口吻說道:“如此甚好。” 話后,不顧燕娉婷的顏面,直接轉身就走,也難怪燕娉婷的臉色會如此難看,楚莫音也不喜歡秋雨棠,難得一見的站在了燕娉婷這邊,道了一聲:“就這樣放過她嗎?身份如此低微,我們不過是對她好了點,當真就以為可以跟我們平起平坐了。” 燕娉婷望了一眼楚莫音,心中有了主意,說道:“對付女人要從她的男人入手,而對付男人,要靠女人。” 因為一個秋雨棠,燕娉婷跟楚莫音竟然不再爭鋒相對,當真是難得一見的場面,南慕言不免憂心,偷偷追了上去。 秋雨棠要上馬車之前,南慕言氣喘吁吁的跑來了,道了一聲謝:“多謝三嫂相助。” 秋雨棠沒有理會,南慕言左右相顧,小聲提醒道:“只是三嫂得罪了二嫂跟莫音meimei,她們不會就此放過你的,都怪我,是我的錯。” 秋雨棠回了頭,鄙夷道:“你也知道是因為你?如果你沒那個保護別人的本事,就不好處處替別人出頭,免得只會害了別人而已。” 秋雨棠說得毫不客氣,南慕言因為秋雨棠的話而更加的自責,又開始不知所措。 秋雨棠不喜歡這些麻煩的事情,現在自己好像又卷入一些麻煩的事情之中了。 …… 百葉國是個臨界小國,不足為懼,可是它所擁有的夜狼族卻是不容小覷,即便是宇文東出戰,這勝負也是難以預料,為免生靈涂炭,宇文麟選擇了犧牲靜山公主的一生來換取兩國的邦交。 強大的皇都竟然向個臨界的小國低頭,百葉國的國主納他多別提多得意了,即便他已將近60的高齡了,也不妨礙他迎娶靜山公主的雅興。 納他多派出自己的兒子捷胡來做親善大使,迎接自己未來的新娘。 宇文麟擺宴款待捷胡一行人,這些塞外來的野漢,不懂宮中的規矩,大快朵頤,十分豪爽,吃得是汗流浹背,完全不顧眾人的眼光。 前世,宇文南有意保護秋雨棠并未讓她出席,用生病搪塞了過去,如今,兩人正在冷戰,宇文南自然顧不得秋雨棠,秋雨棠也就跟著來宮里了。 秋雨棠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吃法,文化的差異使得她微微覺得有些不適應,捷胡正好坐在秋雨棠的對面,抬頭的瞬間視線正好與秋雨棠相對,笑得十分的yin穢,這讓秋雨棠更為反感。 這一幕叫宇文南看得不是滋味,一把將秋雨棠往自己的身旁拉了拉,明顯是宣示主權的表現。 捷胡環顧一圈,沖著宇文麟極其無禮道:“美極了,當真是美極了,我說你這個皇帝,別只想著給我的阿汗找個美嬌娘,不妨也給我安排安排幾個?哈哈哈!” 如此粗俗的行徑,宇文麟也只是淡然的應一聲:“朕自會讓人替捷胡王子安排。” “好,夠爽快!不愧是我百葉國未來主母的阿汗!”捷胡滿意極了,摸了摸胡子不忘打量打量各位王爺的妃子,那眼睛賊溜溜的,明顯不懷好意,也難怪會引來一眾皇子的不悅。 宇文東向來不給人面子,起身,一腳踹了宴桌,罵罵咧咧道:“與此無恥之人聯姻,還不如叫我痛痛快快的死在戰場之上!” 捷胡的左右護衛立刻拔刀對準宇文東,捷胡大笑,毫不在意,慫恿道:“來啊,來啊,本王子的頭就給你了,用我一個人頭換你們皇都上萬百姓的人頭,值!” 宇文東的眼睛充血,兇殘如惡煞,他發怒道:“你以為本王不敢嗎?” 捷胡示意左右,命他們退下,隨后,他一個用力掀起桌子,乒乒乓乓,碗筷盤子悉數掉落在地,他重新放下了宴桌,仰臥了上去,用手比著自己的脖子示意宇文東:“來,往這來,我知道你是誰,可惜你低估了我們夜狼族的勇氣,嗜血安王!” “你找死!” 如此挑釁,宇文東自然沒了理智,一個跳身上前,一個手掌對準捷胡的脖子劈了下去。 在場的人心思全都提起著,宇文南斷然不能讓宇文東殺了捷胡,他不是擔心捷胡的生死,而是這樣做的后果將會帶來無止境的戰爭,這有背宇文麟的意思。 千鈞一發之際,高恒出手攔了下來。 許久不見的高恒,現今只能拄著拐杖才能行走,左腿已然廢了,原本擅長使用劍術的他如今也不得不放棄心愛的軟劍白蛇,借助鐵拐來擋住宇文東的攻擊。 宇文東打紅了眼,不管不顧的沖著高恒出招,招招致命,高恒大病初愈,難免有些招架不住,再者,這拐杖,他還未使上手,動作也不是那么連貫。 捷胡看好戲地望著兩人,拍手叫好:“好,打!” 場面一度混亂,對于宇文東的不識大體,宇文麟很是不滿,所有人都看出了宇文麟的不悅,但除了宇文南以外,誰都不想參與這場莫名的爭斗之中。 高恒一個重心不穩,倒地,宇文南及時攔下宇文東,勸說道:“四弟,不可!” 宇文東的胸腔起伏,憤怒難平,無奈宇文南非要阻止自己,他大喝一聲,頭也不回,大步朝著殿外走去。 這好戲看不成了,捷胡心中自然是不滿的,他咋咋呼呼道:“干嘛不打啊?真沒意思,看來本王子這腦袋也不是誰都可以拿去的!哈哈哈!” 這囂張的氣焰讓在場所有人都覺得不適,宇文麟壓下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嘴上說著違和的話:“朕的皇子如此失禮,當真是讓捷胡王子見笑了。” 捷胡不領情的搖了搖手,眼睛賊溜溜地在宴席上的妃子望去,狂笑道:“哈哈哈,無需那套門功夫,如果她們誰能陪陪本王子,一切都好說!” 真是粗俗至極,宇文麟依舊臉上掛著笑意,道:“朕自會安排讓捷胡王子不枉此行。” “好,好”,捷胡立即爽朗的應道,搶過鄰座的酒壺直接仰頭喝了下去。 高恒的出現是宴會預料之外的事情,要不是宇文東發怒攪局,恐怕誰也不會知道高恒竟然身懷絕技,只可惜他腿瘸了,要想有大作用恐怕也會受限。 宇文南扶起高恒,高恒輕聲道謝,就這么一句,冷清,漠然,宇文南也覺察出了兩人的關系已經疏遠,是高恒刻意要與自己保持距離。 秋雨棠目不轉睛的盯著高恒,高恒察覺到了這股冷意,沒有理會,跪安宇文麟便只身退了下去。 我要雨笙恨你一輩子! 秋雨棠的這句話像夢魘一般時常縈繞在高恒心間,他無法忘卻這句話,也突然害怕見到秋雨笙,他害怕什么,又應該去在乎什么?堂堂宇文家的暗衛首領卻落得如此境遇,他還能奢求去擁有什么嗎?他知道答案,卻一次次在心里去否定這個答案,總以為不講出口就有回轉的余地。 宇文南回了桌,悶頭喝著酒,秋雨棠知道他心情不開心,也知道他為何不開心,卻直接選擇視而不見。 剛才的一切似乎并沒有影響秋雨棠的食欲,她依舊優雅的吃著美食佳肴,如今的高恒已經不是她的敵人,也無法成為她的敵人,自己的meimei跟他永遠不會再有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