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誓
這些日子,秋雨棠心緒不寧,直到今天,她才明白這種不安源自何處。 秋雨笙來陵王府了,卻不是來見秋雨棠,直覺告訴她,自己的meimei似乎瞞了一些事情。 “媳婦兒!你來了!” 德善那驚天動地的大嗓門,叫得秋雨笙當場一陣惱怒。 “你叫誰媳婦兒呢?不準這么叫我!” “德善,本王怎么覺得你是來占本王便宜來著了?你管雨笙小姨子叫媳婦兒,是不是還得沖我改口了?” “好咧,姐夫。” “滾,本王可沒你這么一個不正經的小姨夫!” “哼,爺,就算您不認,德善的媳婦兒也不會跑!” 每次德善一提“媳婦兒”這詞,秋雨笙就一陣惱火,要不是有事非要過來一趟才行,她才不想見到德善呢!簡直就是一個不聽人話的主。 秋雨笙漲紅了臉,揪著德善的耳朵,罵道:“呸,誰是你媳婦兒?不準這么叫我!” “誒誒誒,輕點,輕點”,德善疼得直叫喚,嘴上依舊咬著死理,頭一橫,說道:“是你,是你,就是你!你就是德善的媳婦兒,你啊就承認了吧,不要每次都偷偷摸摸的來見我,影響不好。” “呸,誰說我是來見你的?給你收尸還差不多!” “呸呸呸,掌嘴,掌嘴”,德善原本作勢要打在秋雨笙的嘴上,秋雨笙哪里肯依,一個眼神瞪了過去,德善便乖乖打在自己的嘴上,一副甘之如飴的神情,又開始了自作多情。 “媳婦兒,這里沒有外人,你就認了吧,俺娘也說了,這女人啊,就是這樣,越是不想便就是要男人那么做,你啊,也別害羞了,承認一下,沒什么的,還有不要動不動就咒我死,德善死了,你還不得哭死?” “你!”簡直就是驢唇不對馬嘴,秋雨笙心中燒起一陣莫名的怒火,她擰著德善的耳朵,湊了過去,清清楚楚,一個字,一個字地吼道:“你給老娘聽好了,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喜歡你的!” 這聲獅子吼,吼得德善腦子一片空白,耳朵邊嗡嗡地響了好一會兒,他呲牙揉著耳朵,里面的耳膜確實癢得發疼,他依舊自顧自地說道:“哼,你就不認吧,德善都知道的,你心里是有我的!” 秋雨笙的青筋已經完全暴露出來了,宇文南一直捂著嘴在一旁偷笑,沒有表態,但終究是自己的小姨子,要是不向著點,也說不過去。 在秋雨笙要暴走之際,宇文南適宜地“咳嗽”了一聲。 “咳咳,德善,內人府。” 果然,德善反應神速,雙腿閉攏,全身繃直,一臉委屈而又哀怨地望著宇文南:“爺,為什么啊?” “因為你爺高興。” “爺,不是德善說您,早些時候,您跟王妃娘娘那般膩歪之時,德善可都忍了啊,現在您也太不厚道了,想要破壞我跟媳婦兒的感情,爺,您真的是太壞了!” 宇文南無語地笑了,問道:“是的話,你想怎么樣?又想讓你陳家的列祖列宗找本王算賬?” 德善沉默不語,明顯就是默認,宇文南哭笑不得,說道:“德善,本王數到三,要是你還不消失的話,本王就送你去跟陳家的列祖列宗見個面。” “爺,您不能……” “一。” “爺!” “二。” “可是,爺……” “三。” “好咧,我走!” 德善委屈巴巴地望著秋雨笙,像是要把她望穿了一般,可惜,秋雨笙都無動于衷,相反還因為德善的離開而松了一口氣。 德善走后,宇文南和秋雨笙兩人之間就出現了一些因身份突然轉換而帶來的尷尬。 宇文南倒是先開了口:“雨笙小姨子這趟是來見jiejie的吧?也怪本王,應該讓她多回娘家才是。” “不不不”,秋雨笙慌忙搖手否認道,小心地看了左右,有些欲言欲止,向來大咧的她,也開始有所顧忌,請求道:“我有事想要拜托王爺姐夫,可否屏退左右?” 雖然不知道秋雨笙為何這么神秘,但宇文南還是依了秋雨笙的意思,屏退了左右。 突然間,屋內只剩下兩人的時候,秋雨笙反倒更加不知如何開口,她緊張地連喝好幾口茶水,她不知道從何說起,便先說了自己的顧慮。 “王爺姐夫,今日雨笙來找你之事,還煩你……” “不要告訴你jiejie,是吧?” 秋雨笙驚愕,她原先還不知如何說出口,沒想到倒是宇文南替自己說出來了,還如此直接,她略微有些狼狽地點了點頭。 “嗯。” “那你說吧,本王不告訴你jiejie就是了。” “嗯,哦,那個,那個,王爺姐夫,我想進宮。” “為什么?” “沒什么,就是有些事情想要請教請教溫大夫。” “哦,這樣啊。” 秋雨笙或許不知道,她撒謊的時候可謂是漏洞百出,不過宇文南并沒有揭穿,而是應允了下來。 “好,本王稍后安排一番,給你塊自由出入皇宮的令牌。” “真的?謝謝王爺姐夫!” 秋雨笙兩眼發光,一掃之前進門時的陰霾。 等秋雨笙蹦蹦跳跳地拿著令牌回家時,怎么也不會料到會被秋雨棠攔下,她慌忙將令牌藏于身后,喊了一聲:“阿姐?” 秋雨笙的動作自然逃脫不掉秋雨棠的眼睛,秋雨棠沒有當下發火,相反,說的都是一些寒暄的表面話,這些寒暄的話語在秋雨笙聽來,異常刺耳:阿姐她知道了? “雨笙真是的,過來了也不知道看看阿姐,果然女大不中留,這心越跑越遠了?都不知道掛念阿姐一番?” 面對秋雨棠的挖苦,秋雨笙只能強顏歡笑,應了一聲:“沒有的事,阿姐永遠是雨笙最愛的阿姐。” 秋雨棠順勢拉過秋雨笙的手,秋雨笙被冰涼的手激靈了一下,腦子更是一片空白,秋雨棠笑道:“那你就陪阿姐說說話吧?” “啊?嗯。” 秋雨笙答應得有些勉強,她想逃,眼前的秋雨棠變得讓她陌生,讓她覺得害怕。 秋雨棠沒讓人跟著,她們轉著轉著就自然來到后花園,秋雨棠故意挑個沒人的地,只剩下她們兩姐妹的時候,這才開口問道: “笙兒,你有沒有什么事情要對阿姐說?” “啊?嗯,沒,沒有。” 秋雨笙眼神飄忽不定,明顯就是一個做錯事情被捉包的孩子模樣。 秋雨棠的臉色越發難看,她冷聲笑了一下,夾雜著些許無奈的情緒。 “看來笙兒長大了,也開始有秘密了?” “笙兒不明白阿姐說的是什么?” 即便到了這個地步,秋雨笙依舊在秋雨棠面前打著馬虎眼,秋雨棠的臉徹底沉了下來,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問出了口: “那你為何請陵王殿下幫忙進宮?” “阿姐!”秋雨笙不可置信地望著秋雨棠,憤怒加上被不尊重的委屈,她置氣道:“阿姐都聽到了,又何必來問笙兒?” “阿姐要聽你親口承認進宮的目的,當真是為了找溫大夫?” “嗯。” “好,阿姐要你起誓,不然你休想進宮!” “阿姐!你變了?!” “如果你是我,你也會變!我千方百計就是要避開悲劇,你不會懂的,我也不會后悔現在所做的一切!” “好,笙兒答應你,不會跟高恒有任何的瓜葛。” “不夠,我要你起誓,要是你跟高恒糾纏不清,那阿姐便死于非命,永不安寧!” “阿姐!” 從未想過秋雨棠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秋雨笙急了,也不愿意起這個誓了。 秋雨棠拔下頭上的簪子抵住自己的脖子,發狠道:“若是你不愿意,要是有一丁點的僥幸,我今日便死在你的面前!” 撲通! 秋雨笙立即跪了下來,她當然明白秋雨棠不會是說說而已,她無奈地重復了一遍秋雨棠讓她說的話語。 “我,秋雨笙對天起誓,若是今后跟高恒糾纏不清,阿,阿姐便死于非命,永不安寧!這樣,可以了嗎,阿姐?” 秋雨笙用一種極為隱忍的復雜眼神盯著秋雨棠,秋雨棠沒有察覺,而是滿意地放下手中的簪子,一把扶起了秋雨笙,輕輕地抱了抱她,像是撫慰一般地說道:“對了,這才是阿姐的好笙兒。” 秋雨笙的面如死灰,慘白得沒有一丁點的血色,如同一具冰冷的枯尸,目光呆滯,失了最初的光彩。 這宇文家的媳婦確實難當,至少如同表面意思,不會那么輕松就是了。 前世,秋雨棠還算是個討喜的兒媳,今世,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總之,秋雨棠不打算討好徐皇后。 宇文南夾在兩人之間確實為難,而秋雨棠卻故意裝作看不見,她心里總是有一個聲音:要是宇文南厭倦自己了,說不定他就會放手。 “母后,棠兒這才過來沒幾天,不知道這宮里的規矩,還望母后饒恕。” 宇文南拼命地找理由為秋雨棠開脫,秋雨棠卻依舊一副不領情的模樣,呆立一旁,不作任何的表態,如同一具石像。 “母后,三哥說得在理,而且,這宮中的規矩,別說三嫂嫂了,就連我有時候也會犯迷糊呢!” 替秋雨棠說話的是安王妃南慕言,這讓秋雨棠有些意外,在秋雨棠的記憶中,對這個名不副實的安王妃確實有些印象,卻交集不深,今世就更別說了,她實在弄不明白南慕言的意圖,可能是刻意討好也不一定。 秋雨棠冷眼略過,不作表態,盡量避免跟宇文家的人有過多的聯系。 秋雨棠的不領情確實讓南慕言有些尷尬,好在她是個聰明的女子,并沒有將自己真實的情緒表現出現,事情也不至于太糟。 可是,徐皇后卻不想讓事情就此過去,故意說起酸話: “慕言,本宮勸你還是別處處發善心了,省得有些人還不領情呢!” 徐皇后向來不會主動挑事,今日如此反常,看來也是極其不滿秋雨棠所為,南慕言淺淺的一笑,依舊不想將此事鬧大,低聲回道:“母后多慮了,向來都是用真心換真心,如果兒臣心存的是善心,自然也就會換來善心。” 此番話叫秋雨棠對南慕言有些刮目相看,原本以為她就只是個擺設的木偶,沒想到也有自己的一番見解。 或許是昔昔相惜的情懷,秋雨棠覺得要不是南慕言的身份是宇文家的媳婦,她們一定會成為好友。 徐皇后惱怒地看了一眼南慕言,心想:這孩子今兒個反應如此遲鈍,看不出來,我是要為難秋雨棠嗎? 不過,好在徐皇后對南慕言是喜愛的,自然不會難為她。 就是這個秋雨棠,徐皇后看著就一陣心煩,她怎么看都無法喜歡上秋雨棠身上的任何一點,要說這樣貌確實也過得去,只是這人目無法紀,指不定留著就成了一個禍害。 越想越頭疼,徐皇后擺了擺手,示意宇文南退下。 出了頤凜宮,宇文南并不著急回去,而是想要去趟太醫署,他的心中并未放下高恒之事,只是不好在秋雨棠的面前表現出來罷了。 去太醫署要一段路程,原本宇文南打算自己去,卻擔心秋雨棠會被徐皇后盯上,萬一犯了哪條規矩,確實有過自己受的。 想想剛才的事情,宇文南忍不住抱怨道:“你明知母后正在氣頭上,為何還要處處頂撞她?不順著她一點?” “王爺此言差矣,母后的心事,妾身怎會知曉,怕她老人家動怒傷身,這才沒有多言其他。” “差點就上你的當,不管你心意如何,至少我希望你能順著母后一些。” “這人心難測,王爺要求妾身辦的是猜測皇后娘娘的心事,要是皇后娘娘的心事,雨棠永遠猜不透,那該如何?” “那能怎么辦?只好讓你們永遠不要見面了!” 這似乎對宇文南來說也不是什么難事,相反他竟然還笑得出來,顯然,無論是自己的母親,還是自己喜歡的女人,他都不想放手,如果無法從中找到一個合適的平衡點,那么他真的打算讓這兩人永遠不再見面。 今日之事,秋雨棠有些理虧,她躲閃開了宇文南投來的眼神,故作鎮定地問道:“王爺究竟喜歡我什么?” “是啊”,宇文南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打起了哈哈,思索一番,估計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于是便脫口而出,“可能真的是因為我欠你的吧!” 宇文南歡快的聲音證明這句話是他不假思索給出的答案,為什么秋雨棠的心卻驟然的疼痛,她想這跟回憶有很大的關系。 不知不覺,兩人便到了太醫署。 溫浪至今還在尋找解救高恒的辦法,他被人看管,失了自由,哪里會知道,秋雨棠已經成了陵王的妃子,還一腔熱血,以為自己可以親手就秋雨棠于危難之中。 秋雨棠不喜歡溫浪,對于溫浪的付出自然可以做到不聞不問,甚至她如今來到太醫署,依舊沒能想起溫浪的存在,可謂是絕情到了極點。 高義沒有料到自己還會見到秋雨棠,他的臉色明顯有些不好看,卻沒有發作出來,他按禮請安道:“老奴高義見過陵王殿下”,他抬頭望了望秋雨棠,不甘愿地喊了一聲,“見過陵王妃。” 秋雨棠眼中的冷意刺疼了高義,他身體顫抖得可怕,卻依舊要抑制這股顫抖,他沒有多加逗留,而是借故離開。 高恒依舊昏迷不醒,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秋雨棠看著如此痛苦的高恒似乎心中還有一些快感,茍延殘喘,如同自己最初那般忍受著種種痛苦。 秋雨棠的恨意突然有一瞬間變得迷茫,她收回了思緒,繼續待在這個地方讓她覺得難受,她一直要對自己說自己做得是對的,卻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總有一個相反的聲音,它一直在阻止自己,但,她已經不能回頭了,她不能再讓自己的meimei,自己的家人在自己的面前再一次死去,如果,一定要有人付出血的代價,那一定不會是自己! 秋雨棠閉眼,甩頭不再胡思亂想,快步離開了屋子。 宇文南沒有叫住她,相反還希望秋雨棠可以離開,這些日子,他的內疚有增無減,他對著高恒念道: “高恒,你太能睡了,是時候該醒過來了。” 高恒依舊沒有反應,腿上的傷口從未愈合過,依舊不停的冒著血水。 “本王知道,你會怨恨本王的,但只有秋雨棠,就只有秋雨棠,本王不能就此放開,你啊,也該醒了,這樣可一點也不像你。” 對于友人的內疚充斥著宇文南的內心,高恒卻無法對此作出任何反應。 秋雨棠一臉的漠然似乎激怒了高義,他沒立即離開,面對落單的秋雨棠,他上前請安道:“見過陵王妃。” 秋雨棠蹙眉,不明白高義想要做什么,所以依舊一副漠然的模樣。 高義不氣不惱,繼續說道:“不知道陵王妃可否相信這世間有因果報,自己種下的因往往會帶來預料之中的結果。” 秋雨棠冷笑,附和道:“確實,誰種下的因就該誰來嘗。” “那老奴會一直看著,看著這因會帶來怎樣的結果。” “高公公不必費心,若高公公問心無愧,這果自然也不會討到高公公的身上的。” “陵王妃好口才,老奴自嘆不如,希望陵王妃永遠都是陵王妃。” 對上高義那老謀深算的眼神,秋雨棠臉色煞白,卻故作輕松,云淡風輕地說了一句:“謝謝高公公吉言,本宮一定不負高公公所望。” 兩人的眼神里藏著的都是敵意,卻讓這一場沒有硝煙的爭斗悄悄地拉開了帷幕。 對于高義來說,他不能背叛的是宇文家,而秋雨棠明顯對宇文家存有二心,那么對他來說,便是個威脅,必須要鏟除的威脅。 在誰都沒料到的時間,秋雨笙突然變了,即便她一如往常般地想要掩飾這種變化。 但這種細微的變化,身為雙胞胎哥哥的秋青宇察覺到了。 這也是秋雨棠回來的目的,她相信秋雨笙不會違背自己的意思,可她依舊害怕,害怕重蹈覆轍,害怕秋雨笙會再一次因高恒死去。 害怕跟恐懼占據著秋雨棠全部的身心,從而蒙蔽了她的雙眼,叫她無法看透秋雨笙的心意。 秋雨棠變得生疑,即使秋雨笙就在她的面前,她依舊不放心,反倒多此一問:“你當真沒有去見高恒嗎?” 秋雨笙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她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人還是從前那個疼愛自己的阿姐嗎? 秋雨笙惱怒之余更多的是對秋雨棠的失望,她從未想過自己的阿姐會如此懷疑自己,如同一個外人一般,她強忍著滿腔的委屈,說道:“阿姐,你是不相信我嗎?” “是”,秋雨棠直接承認了,如今的她已然變了,變得小心翼翼,又疑神疑鬼,她繼續說道:“之前就是因為我太過信任你,才會讓你跟高恒那樣糾纏不清!” 秋雨笙憤然起身,一言不發,現在的她說什么都是在狡辯,她不理會秋雨棠的叫喊,直徑回了房。 這場面,秋青宇是第一次見到,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他進屋時,秋雨棠的怒火有增無減,他小心地叫了一聲:“阿姐?” 看到是秋青宇,秋雨棠的脾氣緩了下來。 秋青宇繼續說道:“阿姐向來不愛動氣,如今卻發了這么大的脾氣,當真是雨笙那丫頭做了什么錯事嗎?” “比起雨笙的事情,青宇,難道你沒什么事情要跟阿姐說說嗎?” “沒有。” 這個問題,秋青宇并沒有馬上回復而是思索了片刻之后才做的答復,也不知是觸碰到了秋雨棠什么了,突然間,秋雨棠又沉著一張臉,陰霾得讓人生畏,像極了黑夜中的鬼魅。 “既然你沒事,那就沒事吧,你不想說的,自然有你的道理。” “阿姐的也是嗎?”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阿姐如此聰慧又怎能不懂青宇的意思?這幾日,雨笙變得很是奇怪,我覺得她的變化。” 秋青宇突然閉口不談此事,就是害怕自己說出的話無法收回,其實他更加害怕的是他所想的是對的。 秋雨棠卻咄咄相逼,直接替秋青宇說出了答案,根本不留任何的余地。 “為什么不繼續說下去?你是不是想說最近雨笙奇怪的行為與我有關?如果是的話,你這個做哥哥想要如何?” 秋青宇瞳孔一怔,逃避了秋雨棠直視的目光,為難道:“不知道,我是雨笙的哥哥,也是阿姐的弟弟,如果真的是阿姐讓雨笙變得如此怪異,想必自然有阿姐的一番道理。” “是,你說得沒錯,你也會知道,阿姐這樣做的理由,雨笙永遠不能跟高恒牽扯不清。” “為什么,要是他們兩情相悅也不成嗎?或許我們對高恒真的存有誤解,他并不想傳言那般渾呢?” “無論是不是,我都不能再冒險了,你會知道的,阿姐這樣做是在保護雨笙,保護我們這個家。” “阿姐為何要這么說?” “高公公現今視我如仇敵,你覺得雨笙與高恒之間還能有未來嗎?就算高公公允了他們的事,難道我與高恒之間的恩怨就可以這樣一筆勾銷嗎?” “阿姐當真只是顧慮這個而已?” “是。” 秋青宇已經察覺到了秋雨棠并未說出全部的實情,他很想追根問到底,那樣也只是白費功夫罷了。 “阿姐要如何那是阿姐的事,只是雨笙向來純真,阿姐是她最敬重的人,望阿姐做出任何決定之前務必考慮一下她的心情,切莫傷了她。” 秋青宇說了秋雨棠忽略的事情,她突然不說話是覺得自己也無法相信自己隨后作出的任何承諾,不知為何,她有預感,她一定會作出很過分的事情,現在的她,有時候自己也看不懂。 為什么? 這是秋雨棠靜下來的時候最常問自己的一句話。 為什么,明明已經知道了悲劇的結尾,卻總是無法避開悲劇的開始,她千方百計地想要避開一切,卻發現越來越多不相干的人被牽扯了進來,不定的因素讓她在這個她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舉步維艱,她的忍讓換不來任何的好處,可她的反抗卻又傷到了自己所在乎的人。 秋雨棠的頭很痛,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往下去走。 “棠兒,我的棠兒總算回來了!” 秋正興高采烈地舉起秋雨棠,那股子熱情持續不見消退。 被舉到半空中的秋雨棠也許是懷念這久違的見面方式,沒有第一時間提出異議,任由秋正來回轉了三四個圈,后來實在有些受不住了,秋雨棠這才冷言叫喚了一聲:“阿爹。” “是是是,阿爹放下就是了,棠兒不要生氣,不要生氣”,秋正玩得盡興,大胡子隨著鼻息一動一動的,看著也是滑稽。 秋正左右看了看秋雨棠身后,秋雨棠自然明白秋正在找什么,說了一聲:“王爺沒來。” 秋正憨厚地摸了摸頭,有種被撞破的尷尬,回道:“還是跟從前一樣,不給阿爹一點面子,那我的王爺女婿這是去哪了?” 秋雨棠有些不耐煩了,回道:“腳在他身上,女兒哪里能知道他要去哪?” “哎哎哎,你這個怪脾氣怎么說上來就上來了,不說就不說,干嘛還要發脾氣呢?” “還不是阿爹只想著問一些王爺的事。” “那他娶了我的寶貝閨女,不好好招呼招呼他,他哪里會對我的女兒用心呢?你當真是不懂這為人處世的大道理。” 秋雨棠“噗嗤”一聲,心情一下子變好了,笑道:“那我真的要謝謝阿爹費心了?” “可不是嘛!” 秋正瞪著眼睛裝嚴肅的樣子總是讓人忍不住捧腹大笑,秋雨棠總算暫時忘了自己害怕會發生的事情,讓自己不再糾結過往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