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龍陽之癖
天色朦朧,一粗漢由臨縣出發,匆匆朝著城中趕去,沿路不曾在何處逗留過片刻,直至秋家。 一進秋家,便跟秋雨笙撞了個懷,秋雨笙正欲偷溜出府,不想被粗漢一把舉起,過了頭頂,粗漢大笑道:“我的笙兒這是要去哪兒?” 秋正蓄著渣胡,一月不見,那胡子肆意長著,皮膚曬得黝黑,頭發因長期未梳洗也變得如同一團亂麻,現在一看倒像極了個野人。 半空之中的秋雨笙慌忙掙扎道:“阿爹,快放我下去!” 秋正沒聽見,依舊舉著秋雨笙,使了使勁,舉得更高了,秋雨笙極為不配合地叫道:“阿爹!快放我下去,不然要叫阿姐看見了!” 兩人咋咋呼呼的,想不引起注意都難。 秋雨棠道了一聲:“阿爹。” 見是秋雨棠,秋正嘴上的渣胡極大程度地動了動,眼睛里盡是歡喜,而秋雨笙如臨大敵般地從秋正手中掙扎跳下,即刻朝著門外跑去,瞬間便沒了人影。 有如此胡鬧的meimei,秋青宇自然沒少頭疼,他朝著秋雨棠道了聲:“阿姐,我這就去把那個丫頭逮回來。” 秋雨棠制止道:“罷了,這幾日也算難為她了,就由著她去吧。” 想想秋雨笙這幾日的光景,秋青宇不免暗笑著,尋思著秋雨笙定是悶壞了,所以才會有剛才的一幕,如此一來,秋青宇沒有立刻追了上去。 秋正三步并作兩步,大步跨到秋雨棠的面前,這次換做是將秋雨棠一把舉了起來,秋雨棠由著秋正把自己舉到半空之中,不做任何掙扎,每每到了這個時候,秋青宇都極為慶幸自己是男兒身,不必被自己阿爹這般對待。 秋正高呼:“我的棠兒!” 秋雨棠不作聲,冷若冰霜地望著秋正,又喊了一聲:“阿爹。” 秋正沒有眼力見,依舊舉著秋雨棠,甚至還想用那一臉渣胡去蹭秋雨棠,還好被秋青宇攔了下來,秋青宇道:“阿爹,你再如此胡鬧下去,阿姐要生氣了!” “怎會?”秋正依舊沒心沒肺地應著,舉著秋雨棠的手絲毫不見落下。 秋雨棠暗暗用力,仿佛是從齒縫中擠出的字眼,她又道了聲:“阿爹。” 別看秋雨棠身板纖細,她若是生起氣來,秋正這個當爹的也覺得害怕,更何況現在的秋雨棠已然不是從前那個秋雨棠了,她的心智超越了她的年齡。 秋正自討沒趣,只好將秋雨棠放下,心中不免感嘆:雨棠這磨人的性格跟她死去的娘親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秋雨笙身著一件淡黃色的羅裙,上半身穿著一件黃白相間的外衣,腳不由地停在一個賣糖球的攤前,秋雨笙道了聲:“大叔,我要一份。” “好咧!”大叔干脆的應了一聲,用紙卷了一個漏斗給秋雨笙裝了一份,秋雨笙接過,從腰身摸出三枚銅錢丟到桌上一個裝著散錢的木盒之中,而后,左手舉著零嘴,右手拿著糖球,一顆接著一顆放于嘴中,秋雨笙素來愛吃甜食,尋常大伙吃個三分之一便就膩的零嘴,到了秋雨笙手中便是有多少就吃多少,絕不會有嫌多的時候。 秋雨笙閑來無事,便在城中各個攤前晃悠,大約時辰差不多的時候,又跑去閑云茶坊那,這閑云茶坊是旅客歇腳的去處,這里魚龍混雜,五湖四海的人皆有,秋雨笙常常來此聽過往的旅人講述他們的所見所聞,這些事情聽著好玩有趣,秋雨笙樂得聽,而這些旅人正好為了解乏,也愿同秋雨笙講。 秋雨笙一面吃著糖球,一面聽著故事,費解之處便會問個一兩句。 “龍陽之癖,那是什么?”秋雨笙不解地問,引得在場的人哄堂大笑。 講故事的人解釋道:“你這女娃子,不懂還來這聽故事?也罷,大叔今兒心情好,告訴你也無妨,這龍陽之癖就是指男子不好女色,偏愛男色。” “什么女色啊,男色的,越說越亂了。” “看你這模樣定是不曉得男女之事,說多了也是浪費口舌,你盡管聽著,切莫再問,如此白日,不便多說那事,而且身為女娃子,那些事少知道為好。” “為何?” “哎,你這女娃子還要不要聽故事了?叫你不要問,你還問個沒完了?” “當然要了!” 秋雨笙頭點得如同破浪鼓一般,不再繼續纏著追問龍陽之癖是何物,而是認真聽起了故事。 大叔喝了一口水,潤了一下嗓子,接著說道:“這陵王與高恒素來交往密切,二人早已過了談婚論嫁的時候,要知道陵王兄弟皆有妻室,唯獨只剩下陵王一人尚未婚配,巧的是,那一人也是單著,且高府素來只用男仆,從未招過女子,據說這也跟那兩人的喜好有關,想來也是,定是有陵王這個靠山,不然這高恒哪能在皇都城中如此霸道? ” 圍觀的一群人中,有人提出了異議,道:“可前幾日有人提過,陵王有個醉香軒的老相好,二人還如膠似漆的呢!” “呸!”大叔啐了一口水表示反對,不屑地說道:“那是掩人耳目,方便那兩人行夫妻之事,不然你到高府門前蹲著看看去,全是男丁,哪里有什么姑娘啊?!” 原本就只是聽個故事解解悶,誰都不會那么傻專門去給自己找個不痛快,尤其這牽扯的人里面還有皇親國戚,如此一來,大家都當個茶余的閑話聽聽便過,誰都不會在意真假。 若是平日里,秋雨笙也只是圖個稀奇,與他人一樣,聽聽便過,全然不會放在心上,今日,她卻想一探究竟,順便給高恒一個不痛快,要知道那日自己跟秋青宇可沒少受罪,這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秋雨笙如此想著,仰頭倒進了剩余的糖渣,將手中的紙狠狠地揉成了一團,不忿地說道:“該輪你吃點苦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