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霄閣內，書卷文獻浩繁，閣內有一根承霄柱，承接國師觀天象之處——青云臺，承霄柱的木料，選用的是一根巨大的金絲楠木，據說光是運進京城，便耗費了上千人力。承霄柱上繪制的是盤龍入云，仙女飛天，小鳳斕第一次進入承霄閣，曾被承霄柱上斑駁的仙女臉龐嚇哭，浩帝下令重整承霄閣，鳳斕還在國師的掩護下偷偷往柱子上畫花來著呢。

    鳳斕的衣擺拖過門檻后，閣門像是有感知似的，緩緩合上了。

    第一層如鳳斕所想空無一人，承霄閣的樓梯繞著承霄柱盤旋而上，細看便知承霄柱上有一個個抽屜，按照年份放置史官當年所記之事，至于炎黃本紀之類更無須贅述。

    承霄閣內一向比外面冷些，所以鳳斕最喜歡夏日趁著鳳淵商討國家大事時跑到承霄閣來讀書，不過真正讀書的日子不多，困倦補眠的時候才多。

    鳳斕將披風緊了緊，順著雕花木梯拾級而上，沒走幾步便停了下來，與視線平齊的地方草草地繪著幾根草，草上是一對兒翩翩的蝴蝶，與蝴蝶的精巧相比，蘭草的筆畫顯得稚拙，鳳斕伸出手輕輕碰觸在寶藍色的蝴蝶上，又不敢用力，害怕會驚到它們似的，蘭草是十四歲的鳳斕的隨手涂鴉，蝴蝶則是國師的大作，那一年的夏日幾乎都是在承霄閣里度過，皇后讓鳳斕跟著國師多讀些書，鳳斕卻跟著國師瞎畫了很多畫。

    想到母后，鳳斕的眉眼都不禁溫柔了許多，他纖細的手指順著蝶翼上的花紋描摹，心思卻漸漸飄遠了。

    直到胡亂劃著的手指觸到一處凹凸不平的地方鳳斕才回過神，“這似乎，是一句詩？”

    正當鳳斕想要湊近點仔細辨認的時候，樓上發出了一陣聲響，鳳斕抬頭，正好與低頭朝下看的一張臉對上。

    國師的容貌，不管看多少次，都覺驚艷吶。

    鳳斕仰著頭愣愣地想。

    “既然進來了，怎么不上來？”國師的面容清冷，張口的聲線卻十分溫柔，像是初春綻裂的泉水，又恢復生機汩汩流動。

    “我這就上去。”鳳斕被這么一催促，也顧不上細看柱子上刻著什么，攏著袖子便上去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鳳斕覺得二樓比起下面來，要暖和許多。

    國師的書案上有不少書，還有幾本散在地上，想必剛剛就是書卷散落下來發出的聲響。鳳斕蹲下身將書卷拾起，蹲下身時感覺到一股暖暖的氣息拂在后頸。

    國師也彎下身想要撿書，只是不知怎么這樣的姿勢顯得有些曖昧。

    “好癢……”國師的長發有幾根順著鳳斕的衣領滑了進去，國師的頭發是天生的白，小鳳斕曾經窩在他懷里細細地想找出一根黑色，結果數著數著便睡著了，在鳳斕眼里，國師只有面容如皓月一般高貴清冷，他的聲音、懷抱、撫過自己頭頂的手掌，都非常溫暖。

    國師將自己的發絲拿出來，不經意似地劃過鳳斕的后頸，引起鳳斕一陣輕輕的顫抖。

    “殿下此次前來，所為何事？”國師像是要和鳳斕劃清界限一般后退了幾步，眼眸低垂。

    “國師……”鳳斕抬著頭看他，國師的眼眸是極純凈的藍色，像一塊通透無暇的藍色寶石，國師的睫毛也是白色，細細密密地蓋著眸子，讓鳳斕摸不清他的情緒。

    鳳斕的眼睛泛著水光，國師終究敗下陣來，不甘似地嘆了一聲，“斕兒想要的是…太子之位？”

    “正是?！兵P斕篤定承霄閣不必擔心隔墻有耳，國師與皇室的關系也算不得親密，他對國師又很是信任，才將自己的野心這么不加修飾地說出來。

    國師今日披了一件大袖罩衫，越發顯得仙氣十足，他轉身在桌案前坐下，沖鳳斕招了招手，“斕兒，你過來?！?/br>
    鳳斕應了一聲，在國師身側跪坐下來。

    “如今有一文一武……”